第五十一章 情深义重是玉卿

  一个呼吸之后,宁晏睁开双眼。面对人潮汹涌的花魁宴众人,宁晏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这样的举动,一般都是出自那些德高望重之人,或者身居高位之人身上,但是,此刻落在宁晏身上,竟然也能达到这个效果。因为在绝大多人心中,都对宁晏与玉卿娘子这段私情,极为好奇。一个新晋的花魁,一个曾经的浪荡子,这里面到底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风月之事,一向最博人眼球。“孟帧先生。”宁晏缓缓的上前,直视着袁孟帧和整个杭州府学众人。不少杭州府学的学子,下意识的低下头去。大家心里都有逼数,今晚袁孟帧实在是有些仗势欺人了。宁晏不会管其他人,这些人怎么想,他不在意。“诸位,刚才宁晏已经有言在先,今日来玉香楼,并非是为了花魁宴,也不是为了一首词的虚名。”扭头看向众人,宁晏神色依旧淡定。一旁的张淳微微点头,不说其他,就宁晏这份气度,已经比其他人,强上许多。面对强势压迫,甚至是被人当众揭穿尴尬之事,不仅不慌不忙,反而一副胸有成熟,莫非,他真能做出让人满意的诗词。不可能。张淳心底里不自觉的摇摇头。袁孟帧的老眼也微微睁开,只不过,他的想法,跟张淳截然不同。此子气度非凡,日后怕是成就不低,今日算是彻底与他撕破脸了!“今晚,我宁晏,专程为玉卿娘子而来。”宁晏的声音,不疾不徐,就像在平静的叙述一件普通的事情。然而,在旁人听来,却不是那么回事了。宁晏居然是专程为玉卿娘子而来,今晚是玉卿娘子的花魁宴,宁晏不请自来,他想干什么?昔日玉卿娘子弃他而去!他这是来报复的?还是其他原因,比如,余情未了……宁晏的话,让玉卿的神色再次一怔。他,这是要落井下石了吗?也对,今日局面已经如此尴尬,宁晏要是想抽身而退,把自己昔日对他弃之不理的事情公之于众,至少能博得一个痴情郎的名号。想到这,玉卿不由得心中苦笑。也罢,自己那时,确实有些对不住他。就当是欠他的,现在还了。玉卿娘子,默默地闭上眼,等待着接下来,宁晏把她形容的如何如何!然而,宁晏却一转身,再次看向袁孟帧。“刚才孟帧先生说的不错,昔日我与玉卿娘子,确实情投意合。”既然是赖不掉的事,宁晏索性大方承认。来了!重头戏来了……所有人都翘首以盼,等着宁晏接下来好戏上场。只有阁楼中,云岚瞪大眼睛,浑身上下浓厚的杀气,吓得王博和李群两人瑟瑟发抖,心中纷纷为宁晏默哀。“玉卿娘子待我情深义重,极尽温柔朝夕不离,为此宁晏甘愿散尽家财,只为博得佳人一笑。”宁晏继续说道。“可即便这样,玉卿娘子依旧没有半点嫌弃之意,不仅如此,还时刻规劝与我,当以学业为重,不该沉迷在温柔乡之中。”嗯……原本闭上眼睛的玉卿,忽然睁开眼,一双漂亮的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宁晏。宁晏不仅没有把她当场垫脚石,竟然……竟然还说出这样的话。自己不仅没有半点嫌弃他,还规劝他以学业为重。是这样吗?呸!骗鬼去吧。自己干了什么,玉卿心里还是有数的。可他为何要这样?玉卿大大的脑袋里,满是问号?她实在是看不懂了,宁晏这是想要干什么?难不成,他以为这样,自己就会以身相许么?想不明白,玉卿抬起头,再次看向宁晏。“玉卿娘子如此情深义重,且深明大义,当世奇女子,莫过如此,宁晏再不济,又怎能辜负娘子一片深情。”宁晏一双眼睛,深情的看向玉卿。玉卿心中一颤,然后立即恢复神色。要不是知道宁晏现在满嘴鬼话连篇,她都怀疑,自己怕是又要被他骗了。宁晏刚才的神色,属实可怕。哼!专会花言巧语哄骗小娘子,他就还是这副德行。玉卿心里轻轻的啐了宁晏一口,然后立即觉得不对。自己这是干什么,为何会有这么奇怪的心思!不过,她很快就顾不上这些了,宁晏这波节奏,将所有人的目光,从自己身上抽离,放在玉卿身上。“玉卿娘子深明大义,我张淳钦佩至极。”宁晏满意的眨眨眼,张淳这一波助攻,实在漂亮。反应过来的余杭县学众人,顿时起身,一时间,马屁如潮。而玉卿娘子的人设,也直线上升!眼看着事情居然朝着相反的方向发展,袁孟帧的老眼,刷的一下睁开,目光惊愕的看向宁晏。自己苦心孤诣,才把局面弄成这样,没想到,宁晏三言两语,就搬了回来。甚至,还随手打造了一波才子佳人的绝佳好戏。老东西向一旁的陆谦使过眼色,陆谦会意,立即站出来,大声道。“宁知行,休要巧言令色。孟帧先生已出题,你若是不能作出诗词,就承认自己欺世盗名,何必顾左右而言他。”不能再让宁晏这么玩下去了,不然,下面的事情,就不好说了。“陆兄此言差矣!”宁晏当然清楚对方有这么一手。现在节奏完全在自己手中,他根本不担心。“既是酒令,当然就得应景。孟帧先生应景出题,我应景而解,有何不妥。”宁晏直接反驳。然后,根本不搭理他,继续带节奏。“玉卿娘子一片真心待我,宁晏自然不会辜负,便一心闭门苦读圣贤之书,本想来日登科及第,以报娘子恩情。”“却不料,娘子今日委身在这花魁宴中,被一帮附庸风雅之辈欺辱。宁晏一见,心中痛极。”宁晏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然而,真正想要抓狂的,确是陆谦。附庸风雅,说的是谁!宁晏就差指着鼻子骂他了。刚刚那首为赋新词强说愁,就是为他而作!今晚之后,杭州读书人之中,陆谦这个附庸风雅的印记,是被牢牢的烙在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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