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她没了
渺修消失了，云端也消失了。【】</p>
谁都找不到，谁也都没见过。</p>
这两人失踪的一点痕迹都不留，若不是庄王心口上的伤疤，或许他都以为自己他妈的做了一场怪诞的梦。</p>
庄王爷转醒的那天下半晌，好端端的太阳又遮遮掩掩地躲进了厚厚的云层里，地上的雪还没来得及融化，天上便又开始扬扬洒洒。失血过多，即便是换了一颗血心，再强壮的人也还是行动力极小的。</p>
张锐在营帐里守着，庄王转醒的时候，军医们高兴坏了，因为他们的命在皇帝那儿保住了。</p>
“爷....”</p>
“王爷您可大安了....”</p>
外面的风又起了，呼啦啦的不肯消停，扰得人心烦。可庄王爷谁都不看，左手微微一动，传来一阵儿刺疼，那里有一条伤口。手指蜷起来，捏成一个拳。</p>
有青筋隐隐地暴起，张锐跟了他那么久，早就清楚他的脾气。</p>
他这是，在生气？</p>
“爷？”</p>
“王爷，您还有哪儿不舒服？”</p>
几个人面面相觑，这是咋的了？</p>
司徒翰连说话的力气都极小，他张了张嘴，“...滚，都滚....”</p>
张锐扯起来的嘴皮子垮了垮，屈了膝盖跪下去，“是属下失职，护主不利，请王爷降罪！”</p>
“.....滚出去....”</p>
庄王疲累地闭上眼，谁也不搭理。</p>
军医扯了扯张锐的袖子，“张副将，咱们先出去吧。王爷此时不宜动怒，有什么话等日后再说吧。啊？”</p>
营帐里没了人，火盆燃得旺盛，暖烘烘的。只是遮得严实，不见太阳，不知此时是何时辰。营帐里安静，火盆里偶尔有一两声荜拨的声响传出来。</p>
庄王闭着眼，右手费力地挪到左手上，摸到手上缠了药纱。</p>
没抓住，她还是走了，这个混账。</p>
老子不会原谅你！绝不！</p>
一个月后大昌远征军返京，甘笑雪也被带回都束。一路上，遇袭多次，庄王伤未痊愈，但对敌手一次比一次狠，随行的军医眼见着他手起刀落的模样，简直心惊肉跳的。生怕他把那颗好不容易装进去的心再给甩出来。</p>
王爷看甘笑雪的眼神儿是能吃人的，张锐也不敢与他多说话，这样的主子反常的很。</p>
自从他醒了以后，他一句都没问起过云端，甚至大军返京的时候他都没提要去小凉宫接人的事。包括哈雅、蒙满在内的所有人，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好还是坏，他是不记得有她这么个人了吗？可瞅着他也不像是失忆的样子啊。于是，谁也不敢提。</p>
一个月，阴沉着个脸，没有事便不说话，一点笑模样也无。明明打了胜仗的一支军队，气氛反倒更像是铩羽而归的败将。</p>
倒是有两次，张锐发现王爷会盯着左手拇指上的扳指出神，眼神透着痛苦。那扳指以前不见他戴，但自从他醒了以后便不见他摘下来。</p>
王爷一个凉凉的眼神扫过来，“何事？”</p>
张锐摸着头，像以前一样嘿嘿一笑，“爷，兄弟们打了野味，正架火上烤呢，想请您过去凑个热闹。”</p>
王爷低下头，拔了缨枪的枪头，慢慢的擦拭，“本王过会儿去。”</p>
“欸，好！”</p>
他一答应，张锐心里瞬间就敞亮了。</p>
妈的，不容易啊！</p>
就快到都束了，马上要论功行赏，升官的升官，发财的发财，还有回家见自己的妻子爷娘，个个都很高兴。喝酒吃肉间，嘻嘻哈哈，这种时候谁也没了顾及，一群糙汉子，围着火堆，满嘴糙话，一口一句你婆娘，我相好儿...但听着就是有那么股子窝心劲儿。</p>
“回去了就老婆孩子热炕头...”</p>
“哈哈哈....”</p>
庄王手上一顿，脸色就沉了下去，他回去守着的是偌大的、没人等他的庄王府。</p>
张锐瞧见了，赶忙顺手递过来一壶烫好的热酒，“爷，暖暖身子。”</p>
王爷接了，没喝，放在一边。</p>
张锐方才瞧见他盯着扳指的眼神儿，心里不确定王爷是不是知道云端已经不在了，但那感觉，他总觉着王爷是知道的。摸摸鼻子转了个话题，“爷，回去以后，如何处置那甘笑雪？”听说甘渠在大昌东部的大军撤了，但也没听见甘渠要赎回国君的消息。</p>
庄王爷看了他一眼，“本王不管，本王要去一趟净一观。”把本王的人要回来！！</p>
张锐心里咯噔一下，眼睛直愣愣的，“您...您什么时候知道的？”</p>
庄王爷瞥他，那张脸跟现在的天儿一样寒。张锐被庄王爷瞪得讪讪地摸摸鼻梁骨，不敢看他。</p>
“她...”张锐酸了鼻子，他说不下去，“属下...属下对不住您！”</p>
好歹也是个副将，跪在庄王爷面前呜呜地哭，也是很让人匪夷所思的。士兵们纷纷看过来，嬉闹声都没了。</p>
“但是...如果再来一次，属下，也还不会拦她。”</p>
不是她不重要，而是我没资格....</p>
庄王爷狠狠地一脚将张锐踹翻在地上，胸口因为怒火而起伏巨大。</p>
周围的人都被点了穴似的，怔住了，这是怎么了？回来的一路上，大家就觉得王爷不对劲，副将也不对劲。</p>
“本王用不着她舍上一条命！本王也用不着你来做主！！”</p>
张锐翻倒在地上，敞着胳膊，眼神涣散，“...爷，您打死我吧。”我他妈，心里也不好过。</p>
庄王走了，腔子里的邪火横冲直撞，他真的，想杀了渺修！</p>
第二日正午的时候，大军到了城下。</p>
庄王卸了武器入宫面圣。</p>
庄王爷立了大功，街道上争相传颂，连庄王府门前的那条街都挤满了人，等着看王爷从皇宫回来时的威武气派。早就收到王爷要回来的信儿，几天前王府里就焕然一新，主人带了满身的荣耀回来，府里上下都跟过年似的。</p>
庄王跪在大殿之上，皇上龙颜大悦，各种名目的赏赐一一从太监嘴里念叨出来。可就是没有头衔的加封。按说庄王已经是锦衣玉食了，赏再多的钱财，也不过是堆在府库里发霉。</p>
王爷脸上没什么太大的表情起伏，你爱怎么赏就怎么赏。座上的皇帝捋着胡子长叹一声，“好....”</p>
众臣心中一惊，皇上这一声好究竟是何意？</p>
立了如此大功，不赏地不加封号只赏钱财，这怎么也说不过去啊！</p>
众臣不解，各自心中纳罕。难道是打算....封太子？！</p>
庄王谢恩，众臣齐齐恭贺，“吾皇圣明！”</p>
大皇子看一眼三皇子，只见他满脸的不服气，嘴上一笑，冲他挑了挑眉。三皇子咬着牙瞪了他一眼。</p>
册封太子一事，皇帝老头没有当场提出来，但那心思，臣子们猜得□□不离十了。</p>
“平安回来就好啊，且先去瞧瞧你的母妃，身上有伤，其他事，容后再谈。”庄王差点丧命的事，皇帝自当知晓全部，作为父亲他感谢那个舍命救了儿子的女人，但作为帝王，他未必愿意未来的储君迎娶一个连来历都说不清的女子。不过，好在她已经不在人世了。</p>
此乃天意。</p>
皇帝捋着胡须，想起他做太子时，先帝曾对他说过一句话：帝王，不需要爱情。在爱情和至尊皇位之间，皇帝选择了大业，于是当年他亲眼看着自己的白月光嫁与了别人。</p>
“儿臣告退！”</p>
闻天也将端端的卧房收拾干净了，唉，这下好了，不闹了，都回来了。</p>
可是等阔别几个月的庄王爷回来的时候，身边只跟着张锐一人。闻天只知道王爷伤重，却不知道他差点就回不来。他往后看看，也没见着那丫头的影子。</p>
不对呀，那日她明明追着去了，怎么会不见人影？</p>
闻天这就想问，却被张锐一把拉住了，张锐朝他使了个眼色。</p>
闻天小声问：“又有什么事儿呀这？人呢？”</p>
张锐抿着嘴，少见的情绪低落，“叔你先别问了。”</p>
“大活人不见了，咋能不问？是不是又跟咱们王爷闹性子，出走了？哎呀，你说这俩人。”</p>
“叔你小点声。她...不在了。”</p>
“叔当然知道她不在了，要不能问吗？”</p>
“不是，是她不在了。”见管事不解，张锐咬咬牙，这种事提一次让人痛苦一次，“她没了。”</p>
闻天瞧着他匆匆走远的背影，“什么叫没了？”</p>
“闻天！”</p>
“唉，王爷，老奴这就来。”可没了是什么意思啊？</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