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结束,真的结束了吗?

  夜君寒踉踉跄跄地朝着银月仅剩的碎片走去,眼中的悲伤仿佛快要溢散出来。他轻轻地捡起碎片,温柔地放入怀中。

  这一刻他想起叶凡曾经对他说过,剑是剑客的第二条命,剑在人在,剑亡人亡。当时他还调笑着说自己的剑绝无可能断裂。

  而此刻夜君寒的第二条命没了,为了让他活着,没了。

  陈九歌看着悲痛欲绝的夜君寒,不知道如何去安慰他,这次他们能够活下来就已经是一个奇迹了。但是他们的处境并没有改变,此时要是不赶紧离开,被血痕的手下发现的话,他们还是会面临死亡。

  “夜君寒,不要在哪里发呆了,我们现在需要赶紧离开。”陈九歌来到夜君寒身边低声说道:“再过一会,恐怕我们就走不掉了。那些血痕的手下估计很快就会赶来,到那时我们可再无一点还手之力。”

  陈九歌看着夜君寒不为所动,大声呵斥道:“夜君寒,你的剑为你而毁,就是为了让你活下去,可是你现在在干嘛。为了一把剑,你……”

  陈九歌话还没说完,夜君寒就转过身来将陈九歌提了起来,“刚刚你说什么吃,你再说一遍!”

  陈九歌看着夜君寒那双通红的眼睛中充满着愤怒和悲伤。

  “再说一遍,哈哈哈,再说一遍又怎么样。想你这个样子,我替你的银月感到不值,为了你这个废物,居然自毁灵性,彻底崩毁剑身。”陈九歌看着夜君寒眼睛,“你以为你是谁?银月自毁就是让你活着,只有你活着,才可以杀了血河魔君。是他,他才是罪魁祸首,他才是那个毁了银月的人。你找我撒气有什么用,我就问你有什么用!”

  夜君寒松开提着陈九歌的手,无力地向后退去,最后眼中从愤怒,变成恐惧,对血河魔君的恐惧,对强者的恐惧。然后他想到今天的一切,他的眼神又变得坚定,充满着斗志。

  但他眼中一直不散的是悲伤。

  银月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上获得的第一把武器,第一把剑,即使它不想一把剑,但是它有着剑该有的荣耀、锋芒、凶狠。

  夜君寒在心里默默地发誓,终有一天他会让血河魔君跪在自己面前,亲手用这块银月的碎片杀了他。

  看着夜君寒眼中不再是除了悲伤之外的死寂,陈九歌知道自己所说的,对夜君寒已经产生影响。

  但是说实话,陈九歌也有着一种悲伤,一种独属于炼器师的悲伤。像银月这样灵性十足的灵器,是多少炼器师梦寐以求想要炼制出来的。

  每一个炼器师都是一个爱器之人,特别陈九歌这样的炼剑师,看到银月这样的剑心中的喜爱不比剑的主人少多少。

  “走了,再不走,就真走不了了。”陈九歌催促着夜君寒离开,夜君寒也是明白这个道理。

  “小心,夜君寒!”陈九歌瞳孔猛地一缩,像是看到什么恐怖的东西在夜君寒的身后,他出声提醒夜君寒,可好像还是晚了一步。

  一个极其细微的血气在空中化作一杆极小的枪,此外那些还没有消散的血气也一一化作长枪,这些长枪就跟细针一样,细小但具有锋芒。

  这些细针一样的血色长枪像是有意识的主动对准夜君寒,并在陈九歌提醒的瞬间就穿透了夜君寒的肉身。

  在听到陈九歌的话之时,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嗡嗡的,对于陈九歌说的也听不真切,然后感觉双眼一黑,顺势倒在地上,在意识还没有彻底昏迷时,他看到陈九歌的着急,紧张的样子。

  “我这是要死了吗。”

  夜君寒彻底失去意识,陈九歌连忙扶起夜君寒,发现自己手上湿漉漉的但却有着温度,像是粘稠的液体。

  陈九歌抬手一看,看到自己手上沾满了夜君寒的血。夜君寒的身体已经是千穿百孔,就像是一棵大树上全都是坑洞,就像是一座大山上满是洞穴。

  陈九歌现在只能抓紧时间为夜君寒治疗,先是为夜君寒服下一枚枯木逢春丹,想要恢复他的伤势。

  可那些射入夜君寒体内细小的长枪在夜君寒体内不断破坏,枯木逢春丹带来的修复明显跟不上破坏的速度,再这样下去夜君寒可能就要死了。

  陈九歌此刻也是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夜君寒生机一点点被那些细小的血色长枪抹灭。

  陈九歌一咬牙,掏出一座冰棺,将夜君寒放入其中。神奇的是夜君寒体内开始出现一道气息与那些细小的血色长枪对抗,维持着他的生机。

  “夜君寒,这是我能帮你的极限了,这冰凤封天棺可是我最大的宝物和秘密。现在只能看你的造化了。”陈九歌轻轻抚摸着冰棺,脸上有着悲伤和心疼之色。

  看着夜君寒那张英俊不凡,此刻带着安静的神态,更带来了几分幽冷的气质。

  陈九歌感受到有着好几股强大的气息正在飞速往这里靠近,这让他立刻行动起来。

  他将放有夜君寒的冰棺背起,迅速离开。当然他不会忘了摸尸,这可是得到宝物的好机会。

  …………

  已经离开无方城的血河魔君此刻好像感应到什么,脸上带有一丝惊讶,又有些释然。

  “之前那个握剑少年身上好像有着讨厌的气息,好像是那元始天尊的气息。”

  “难不成,他是元始天尊的信徒或者一个锚点。如果这么想的话,那他要是死了,应该会给元始天尊带来一些麻烦吧。”

  想到这血河魔君那张俊美的脸出现一抹微笑。

  血河魔君为什么会知道元始之名?

  血河魔君又要前往何处?

  九州未来已经出现了变数。

  …………

  在陈九歌带着夜君寒离开战斗区域之后,血痕的手下已经重新来到这里。

  但他们只能看到孙天一的尸体,和一摊血肉。他们从那摊血肉上发现自己老大血痕的气息,他们就已经知道他们老大已经死了。

  这让他们默默相视,然后几人嗖的一下就消失在原地,朝着不同方向跑走。血痕的死让他们以为有一个强大无比的修士出手,他们只能迅速离开,想要活下来。

  他们确实没有猜错,确实有一个强大的存在降临,但那时他们老大血痕召唤出来的血魔。

  但。

  他们跑得掉吗?

  对夜家小公子出手,还差点让他死于此处。这让他们影怎么交代呢?

  现在这些魔修就是一个很好的交代。

  在黎明升起之前,黑暗正是最浓郁的时刻。地面上一道道影子一闪而过,要是不注意看就会直接忽略。

  那些四处逃窜的魔修,此刻被夜家的影一个个击杀。之前杀人者,现在却成了猎物,被猎人一个个捕猎。

  “队长,还剩一个。”阴影暗处传出一道冰冷的声音。

  “嗯,让他回去报信吧。”被称为队长的人转过身离去,进入黑夜当中。他的后面已经出现阳光,但他好像不能进入光明当中,他每走一步阳光就会在他原先的地方照下。

  就好似他就是黑暗与光明的分界线。

  这就是影子的宿命,只能活在阳光下的阴影里,只有夜晚才是他们的宿命。

  影的这只小队放走的那个魔修,此刻以消耗自身寿命为代价,将速度提升到自己的极限,这是为了抱住自己的性命。可他那里知道要不是影想要他回去报信,他根本跑不了那么远,甚至早已经死了。

  雪木城。

  无名小院。

  莫公子此刻悠闲地在院子里坐着享受阳光的沐浴。

  不过他现在的心情可以说十分复杂,就在刚刚他感受到自己的一个族人已经死去了,还有几个手下也是逐渐死去。只留下一个。可他又感受到一股极其强大的魔气在冀州回荡。

  “九州这盘棋很快就要开始了。”

  莫公子朝着空中一握,好像握住了整个九州一样。

  待到正午时分,莫公子身前出现一个身披黑袍,骨瘦如柴,已经不成人样的人。

  他就是唯一从无方城逃出来的血痕手下。

  “主人任务失败了,我们没有拿回你要的东西。”血痕手下低下头,虚弱沙哑的声音预示着他的生命即将到达极限。

  他能够从夜君寒在骑上火云骏后耗费几天时间才能到达的路程中,用短短一个早上的时间来到雪木城,就知道他付出的代价肯定很高。

  “是么。”莫公子的轻轻地敲打桌子,带给跪在地上的血痕手下极大的压迫感,让他把头压着更低了。

  莫公子抬起眼皮,露出一双全是黑色的眼瞳,看不见有任何一丝白色。眼中全是暴戾,无情。

  就在莫公子抬起眼皮后,整个屋子充满了魔气,八个小型的魔气龙卷风从各个方向袭来。

  血痕手下整个人都在颤抖,他在害怕。虽然他已经要死了,但是他还是在害怕,他害怕莫公子的惩罚,相比于死亡,他宁愿选择死亡。

  “我自己来看看吧。”莫公子站起身俯视跪在地上的人,一只洁白如雪的手按在手下的头上。然后他看到了玄心道宗的覆灭,孙天一的逃亡,血痕的追击,七号或者说华涛的背叛。最后他在记忆的一角看到了夜君寒和陈九歌。

  “夜君寒。”莫公子一字一顿地喊出夜君寒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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