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

  大厅里刚刚响起一声恐怖的呼喊:“饶命啊”“康姆透”的身体已经被猛力地扔在石头地上,脑浆从粉碎的脑壳里迸射出来,溅在旁边的齐格菲里特和罗特吉爱身上。【】尤仑德向那摆着武器的墙边飞跃过去,拿起一口巨大的宽柄宝剑,像一阵狂风似地冲向吓得呆若木鸡的日耳曼人杀去。这些人向来过惯了打仗、屠杀和流血的生活,但是他们都吓破了胆,惊魂稍定,这才开始逃避,有如一群绵羊碰到一只扑人的狼。大厅里响彻了恐怖的呼喊声、脚步声、打翻了的器皿的叮咚声、仆役们的号叫声、熊的咆哮声这头熊从驯熊者手里挣脱出来,爬上一扇高窗,还有吓得发抖的嚷嚷着拿矛拿盾。拿武器拿石弓的叫喊声。终于武器闪闪发光,多少把锐利的刀口都向着尤仑德刺去,但是他什么都不在乎,反而发疯似地向他们冲过去,这就开始了一场空前未有的混战,与其说是比武,还不如说是屠杀。年轻而暴躁的戈德菲列德法师第一个来拦截尤仑德的去路,却让尤仑德的武器闪电似地一晃,把他的头、手和肩呷骨都劈了开来;继他之后被尤仑德斫倒的是弓箭手的队长和城堡的总管,封勃拉赫特和英吉利人胡格斯。胡格斯并不明了其中的原委,而且怜悯尤仑德和他的苦难的遭遇,只是在邓维尔特被打死以后才拔出武器来的。其余的人一看到这个人的可怕的力量和暴怒,就紧挨在一起,以便合力抵抗,但是这个打算反而招来更大的伤亡,因为尤仑德怒发冲冠,双眼通红,全身是血,喘息连连,又气又急,狠狠地挥起剑来向那群败阵的人们斫呀,刺呀,劈呀,好不厉害,顿时把他们一个个杀倒在地上,到处溅满了一摊摊的血,好像一阵风暴把小丛林和大森林都一古脑儿连根掀翻了。接着就是一个极其可怖的时刻,仿佛这个可怖的玛朱尔人单身独人也能把他们统统杀光似的。这些武装的日耳曼人就像一群狂吠的猎犬,没有猎人的帮助,就无法敌得过一头凶猛的野猪;他们在这场战斗中,实在抵敌不过尤仑德的威力与凶悍。同他战斗,即使不送命,也是一败涂地。</p>

  “散开包围他从后面打”齐格菲里特德劳夫老头尖声叫喊道。</p>

  于是他们就在大厅里散开来,像田野上一群椋鸟遇到一头弯钩鼻的鹰隼从高处猛扑下来似的,但是他们无法包围他,因为在战斗方酣的时候,他不但不找一个防守的地点,反而沿着四壁追赶他们,谁要是给他赶上了,就像遭雷击似地送了命。他的屈辱、绝望、沮丧都化作了一种拼死血战的渴望,仿佛把他那天生可怕的体力增加了十倍。这口宝剑,十字军骑士团中力气最大的骑士使起来也得用双手,他挥动起来却轻如羽毛。他已经把生命、逃生都置之度外了;他甚至没有求胜的愿望;他只要复仇,像一场火,或者像一条决了堤的河流,盲目地冲毁一切阻挡它奔流的障碍物。他就是这样一个可怕的、狂乱的破坏者,刺激着、斫劈着、践踏着、屠杀着、消灭着仇人们。他们无法从他身后去伤害他,因为一开始他们就追不上他;那些普通士兵甚至不敢走近他背后;他们知道,万一他回过身来,准就没命。其余的人都吓破了胆,他们认为一个普通人决没有这么厉害,同他们交手的这个人一定有神力帮助。</p>

  但是齐格菲里特老头以及同他一起的罗特吉爱法师,冲到大厅的一排大窗户上面的回廊上去了,并且招呼其余的人跟着他们到那里去避一避;这些人都连忙走上去,于是在一道狭窄的楼梯口,你挤我撞,都想尽快挤上去,要从那里来攻打这个力大无比的骑士,因为他们觉得,再也无法同这个骑士肉搏了。</p>

  终于最后一个人把那扇通向回廊的门砰的一声关上,下边只留下尤仑德一个人了。他听到了回廊上一阵阵的欢欣而得意的声音,不一会沉重的橡木板凳和装着火把的铁环纷纷落到这位骑士身上。一件东西投来,正好击中了他的前额,打得他血流满面。同时高大的正门打开了,从上面窗户向院子里喊来的仆从一齐拥人大厅,都拿着矛、戟、斧、石弓、木桩。棒、绳索以及他们在匆忙间随手拿到的各式各样武器。疯了似的尤仑德用左手抹掉脸上的血,免得挡住视线,鼓足全力向着这一大群人冲了过去。大厅里又响起了呻吟声,铁器撞击声,咬牙切齿声以及被击毙的人的尖叫声。</p>

  第二章</p>

  就在这同一个大厅里,当天晚上,桌上坐着齐格菲里特德劳夫老头,他在邓维尔特死后暂时掌管息特诺,坐在他旁边的是罗特吉爱法师,尤仑德以前的囚犯德贝戈夫骑士,以及两个青年贵族见习修道士,不久就要披上白斗篷了。冬季的风暴在窗外咆哮,摇动着铅制的窗框;在铁环里燃烧着的火把,火光摇曳不定,风不时地把阵阵烟雾从壁炉里倒吹进大厅。这些法师虽然是聚集在一起议事的,却都默不出声;因为他们正在等着齐格菲里特说话,而他呢,却把双肘支在桌上,双手在他灰白的低垂的头上摸来摸去,阴郁地坐在那里,脸朝向照不到火光的地方,心里在转着阴暗的念头。</p>

  “我们要商量些什么呢”罗特吉爱法师终于发问了。</p>

  齐格菲里特抬起头来,望了望这个说话的人,一面从沉思中苏醒过来,说道:</p>

  “要商量商量这一次的失败,估量估量大团长和神甫会将说些什么,还要商量一下,如何使我们的行动不至于给骑士团造成损失。”他又住口了,可是,过了一会,他四下一望,翕了下鼻孔,说:“这里还有一股血腥气。”</p>

  “并没有,康姆透,”罗特吉爱回答:“我已经吩咐他们擦过地板,用硫磺熏过了。这是硫磺气味。”</p>

  齐格菲里特用奇特的目光望了一下在场的人,说道:“愿天主怜惜已故的邓维尔特法师和戈德菲列德法师的灵魂”</p>

  他们都明白这个老头之所以恳求天主怜惜他们的灵魂,是因为一提到硫磺,他就想到了地狱;因此他们不禁浑身打了个寒战,同声回答道:“阿门阿门阿门”过了一会儿,又听到了风在怒吼,窗框在卡嗒卡嗒作响。</p>

  “康姆透和戈德菲列德法师的遗体在哪里”这老头儿问道。</p>

  “在小教堂里,神甫们正在为他们念连祷。”</p>

  “已经把他们放在棺材里了么”</p>

  “放进去了,只是康姆透头上还盖着布,因为他的脑壳和面孔都给打烂了。”</p>

  “其余的尸体都在哪里,那些受伤的人在哪里”</p>

  “其余的尸体都放在雪地里,一面让它们给冻硬,一面正在为它们做棺材,受伤的都送到医院里去了。”</p>

  齐格菲里特又用双手掠一掠头发。</p>

  “他单身一个人竟会造成这种局面天主呀,但愿骑士团日后同这个豺狼似的民族大战的时候,能够获得您的保佑”</p>

  听了这话,罗特吉爱的眼睛往上一抬,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我在维尔诺听说,沙姆鲍兹的执政官同他兄弟大团长这样说:如果您不发动一场大战,把他们消灭,把他们连根扫除,我们和我们的民族就要遭殃。”</p>

  “愿天主赐予这样一场战争,同他们决一胜负”一个贵族见习修道士说。</p>

  齐格菲里特望了他一阵,仿佛想说:“你今天很可以同他们那一名骑士决个胜负嘛,”可是,看到这个见习修道士那副矮小而年轻的身材,又想起了他自己虽然以勇敢出名,却也不愿意出头露面,自招毁灭,于是就忍住了,改口问道:</p>

  “你们谁看见了尤仑德”</p>

  “我,”德贝戈夫回答。</p>

  “他还活着么”</p>

  “活着。他依旧躺在我们把他绊倒的那张网里。他醒来的时候,仆役们要打死他,但是神甫不答应。”</p>

  “不能打死他。他在他国内名望太大了,打死了他势必会引起舆论大哗,”齐格菲里特答道。“也不能把已经发生的事隐瞒起来,因为见证太多了”</p>

  “那么,我们该怎么说,怎么办呢”罗特吉爱问道。</p>

  齐格菲里特沉思了一会,说道:</p>

  “您,高贵的德贝戈夫伯爵,到玛尔堡去见大团长。您曾经在尤仑德的奴役下吃过苦头,现在又是骑士团的一位客人;因此凭了这个身份,加上您用不着替教士们说好话,他们会更相信您。您去把您亲眼看到的情况说出来,就说邓维尔特从边界上的一帮强盗那里救出了一个姑娘,以为她是尤仑德的女儿就通知了尤仑德,尤仑德赶到了息特诺,下文如何,您自己有数。”</p>

  “请原谅,虔诚的康姆透,”德贝戈夫说。“我在斯比荷夫作了奴隶,受过无限的痛苦,作为你们的客人,我很乐意为你们作证;但是为了使我的灵魂获得平静,请告诉我:究竟尤仑德的女儿是否在息特诺,究竟是不是邓维尔特的背信弃义惹得她的父亲发了疯呢”</p>

  齐格菲里特德劳夫迟疑了一会儿,没有作答;他天生对波兰民族有深仇宿恨;他的残暴胜过邓维尔特;他贪婪成性,当问题牵涉到骑士团的时候,就更加骄傲和贪心,但他并不喜欢诡诈。他这一生中最最痛苦和悲哀的莫过于这样一件事:由于十字军骑士团漫无法纪和横行霸道,施弄阴谋诡计已成为骑士团生活中最普遍和不可避免的现象了。因此德贝戈夫这一问触动了他的痛处,他沉默了很久才说道:</p>

  “邓维尔特已经到了天主那里,天主自会裁判他。至于您,伯爵,如果他们征求您的意见的话,您高兴怎么回答就怎么回答吧。如果他们问起您所看到的情形,您就说,在我们用一张网兜住这个野人之前,您不仅已经看到好些人受了伤,还看到了九具尸体躺在地上,其中有邓维尔特,戈德菲列德法师,封勃拉赫特和胡格斯,以及两个贵族青年愿天主赐他们永恒的安息。阿门”</p>

  “阿门阿门”两个见习修道士又说了一遍。</p>

  “还要说,”齐格菲里特补充道,“邓维尔特虽然想要制服骑士团的这个敌人,但是我们谁都没有先向尤仑德动过武。”</p>

  “我只说我亲眼目睹的事。”德贝戈夫回答。</p>

  “请在午夜之前赶到小教堂;我们要到那里去为死者的灵魂祈祷,”齐格菲里特说。</p>

  他向德贝戈夫伸过一只手去,表示致谢和告别;他想留下来单独同罗特吉爱法师再商议一下,他钟爱罗特吉爱,也非常信赖他。德贝戈夫告退之后,他又把两个见习修道士打发出去,借口要他们去监制被尤仑德打死的普通仆从们的棺木。等他们走了出去,门一关上,他就生气勃勃地转向罗特吉爱,说道:</p>

  “你听我说,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决不能让人知道尤仑德的真女儿在我们这里。”</p>

  “这不难办到,”罗特吉爱回答,“因为除掉邓维尔特,戈德菲列德,我们两人,和看守她的那些仆人之外,没有人知道她在这里。邓维尔特早已下令把那些带她到这里来的人毒死的毒死,吊死的吊死。卫戍部队中有些人对这件事有些怀疑,但他们也弄不清楚,他们现在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我们的过错呢,还是当真有什么巫师把尤仑德的女儿变了样。”</p>

  “这很好,”齐格菲里特说。</p>

  “我刚才又想到,高贵的康姆透,既然邓维尔特已经死了,我们是否可以索性把一切罪过都推在他身上”</p>

  “这样一来,岂不等于向全世界承认,我们一面同玛佐夫舍公爵和睦相处,十分融洽,一面却从他的朝廷里劫走了公爵夫人的养女和她钟爱的宫女么不行,万万不行决不行人们看见过我们同邓维尔特一起到过公爵的朝廷;而且医院骑士团大团长注是他的亲戚,也知道我们什么事总是大家一起于的如果我们归咎于邓维尔特,他要为他洗刷身后的名声呢”</p>

  “那末我们得商量一下该怎么办,”罗特吉爱说。</p>

  “必须商量出一个好办法来,否则我们必定倒霉如果我们放回尤仑德的女儿,那末她自己就会说,我们并不是从强盗那里把她抢过来的,而是劫走她的人直接把她带到息特诺来的。”</p>

  “这是一定的。”</p>

  “问题不仅在于责任。天主证明,单单由我一人担当责任,我也不在乎。问题是:公爵会向波兰国王申诉,他们的代表准会到各地朝廷去诉说我们的暴行,我们的不义和我们的罪愆。只有天主才知道骑士团将会因此受到多大的损失大团长本人如果知道真相的话,也会下令叫我们把这姑娘藏起来的。”</p>

  “即使如此,如果那姑娘失踪了,他们就不会指控我们么”罗特吉爱问道。</p>

  “不邓维尔特法师是个很狡猾的人。你不记得么,他早就逼迫尤仑德接受了这么一个条件:他不但应该亲自到息特诺来,还应该预先向大家宣告,并写信告诉公爵说,他此行是向强盗去赎取他的女儿,而且他知道他的女儿并不在我们这里。”</p>

  “对不过话虽如此,可是息特诺发生的事,我们又该怎样辩解呢”</p>

  “我们可以说,我们知道了尤仑德正在找他的女儿,恰巧我们从强盗手里夺到了一个姑娘,当时不知道她是谁,便通知了尤仑德,以为这姑娘很可能就是他的女儿;谁知他来到这里,一看见她,就好像邪魔附上了身似的,发起疯来,使许多无辜的人流了血,恐怕打一次仗也不会流那么多血的。”</p>

  “确实,”罗特吉爱回答,“您说的全是经验丰富的金玉良言。如果我们把一切罪过都推托在邓维尔特身上,他的罪行也总会落到骑士团身上,因而也等于落到我们大家身上,落到神甫会和大团长本人身上;所以我们必须表明我们的清白无辜,必须把一切都说成尤仑德和波兰人的过错,他们跟魔鬼的勾搭”</p>

  “到那时候,谁愿意来裁判我们,就让他来裁判吧;教皇也好,罗马皇帝也好”</p>

  “是啊”沉默了一阵子,罗特吉爱法师问道:</p>

  “那我们拿尤仑德的女儿怎么办”</p>

  “我们来商量商量。”</p>

  “把她交给我吧。”</p>

  齐格菲里特望了他一眼,答道:</p>

  “不听着,年轻的法师当问题牵涉到骑士团的时候,决不可信任任何男人或女人,也不可信任自己。邓维尔特所以受到了天主的惩罚,因为他不但想要为骑士团伸冤报仇,还要趁机满足他自己的私欲。”</p>

  “您错看我了”罗特吉爱辩白说。</p>

  “别太自信了,”齐格菲里特打断了他的话,“因为你的**和灵魂都会软化,而那个强悍的种族有朝一日也会将它的膝盖沉重地压在你的胸口,使你站都站不起来。”于是他第三次阴郁地用手撑住头,显然是一心在同他自己的良心谈话,一心只想到他自己,因为过了一会,他又说道:</p>

  “我心里也为了太多的人流血、太多的痛苦、太多的眼泪而感到十分沉重当问题牵涉到骑士团的时候,当我看到光用武力不会成功的时候,我就毫不迟疑地寻求别的办法;但是等到我将来站在全能的天主面前受审判的时候,我会告诉他:我那样做是为了骑士团,至于我自己呢随便怎样都可以。”</p>

  说完这话,他就双手伸到胸口,解开黑布长袍,露出了一件麻衣。接着,他又用双手按住太阳穴,仰起了头,抬起眼睛,大声喊道:</p>

  “别再放荡淫佚,赶快磨练身心,因为即使现在,我也看见天空里那雄鹰注的白色羽毛,看到它的爪子染着条顿人的鲜血”</p>

  不料一阵猛烈的敲门声打断了他要说的话,哗啦一声震开了回廊上一扇窗子,整个大厅里充满了风暴夹着雪片的怒号声、呼啸声。</p>

  “凭天主、圣子和圣灵的名义这是个多么不祥的夜晚啊,”这个条顿老头说。</p>

  “一个魔鬼之夜,”罗特吉爱回答。</p>

  “有神甫给邓维尔特守灵么”</p>

  “有他没有忏悔就去世了愿天主怜悯他”</p>

  于是两人都不说话了。然后罗特吉爱叫了几个小厮来,吩咐他们关好窗户,点上火把;等他们走后,他又问道:</p>

  “您打算拿尤仑德的女儿怎么办您要把她从这里带到扬斯鲍克去么”</p>

  “我要把她带到扬斯鲍克去,我要根据骑士团利益的需要来处置她。”</p>

  “那我做些什么呢”</p>

  “你有勇气么”</p>

  “我做过什么事使您怀疑我的勇气呢”</p>

  “我不怀疑,因为我了解你,我所以爱你如同爱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就是为了你的勇气。那末,你就到玛佐夫舍公爵的朝廷去一趟,把这里发生的事按照我们商量的结果说给他们听。”</p>

  “我能去自招灭亡么”</p>

  “你应该去,只要你的灭亡会给圣十字架和骑士团带来光荣。不你不会招致灭亡的。他们决不会加害于一个客人:除非有人向你挑战,像那个年轻的骑士向我们大家挑战一样除非是他,或是另外什么人,但是这并不可怕”</p>

  “天主保佑但是他们反正会逮住我,把我关到地牢里去。”</p>

  “他们不会那么做。记住,尤仑德有一封信给公爵,而你又是去控诉尤仑德的。你一五一十把他在息特诺所干的一切都说出来,他们一定会相信你是我们先去通知他有这么一个姑娘的;我们先请他来见她,他来了,发了疯,摔死了康姆透,杀了我们不少人。你就这样去说,他们能拿什么话回你呢邓维尔特的死必然会传遍玛佐夫舍。因此他们提不出控诉了。他们当然要寻找尤仑德的女儿,但是既然尤仑德本人都写信说她不在我们这里,那他们就不会怀疑是我们劫走的了。必须大胆地面对他们,封住他们的口,要知道他们准会这么想的:如果我们真有错,我们就没有人敢到他们那里去了。”</p>

  “不错我等邓维尔特下了葬就动身。”</p>

  “愿天主赐福给你,我亲爱的孩子如果你一切处理得当,他们不但不会拘留你,少不得把尤仑德这个人也放弃不要了,免得我们说:请看,他们如此对待我们”</p>

  “我们还必须向所有的朝廷申诉。”</p>

  “医院骑士团大团长为了骑士团的利益会这样做的,何况他又是邓维尔特的亲戚。”</p>

  “但是,如果那个斯比荷夫的魔鬼活了下来,又获得了自由呢”</p>

  齐格菲里特眼睛里露出了狠毒的神色,缓慢而着重地答道:</p>

  “即使他获得了自由,也决不会让他说出片言只语来控告骑士团。”</p>

  他于是又开始指点罗特吉爱,该在玛佐夫舍的朝廷上说些什么,提出些什么要求。</p>

  第三章</p>

  可是罗特吉爱法师还没有到华沙,息特诺所发生的事件已经传到了华沙,引起了惊奇和不安。无论是公爵本人,或是朝廷中任何官员,都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德鲁戈拉斯的米柯拉伊刚要拿着公爵的信动身到玛尔堡会,斯比荷夫的主人却来了一封信。公</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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