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行动
审问官在罗伯特面前沉默一阵子，接着不紧不慢地从自己胸前的兜里掏出一个小铁盒，并轻轻往木桌角磕下去。
罗伯特见到眼前这个审问官看起来毫不关心审问的样子，内心困惑地想着：怎么回事？不审问就快点把我放了。
“艾吉·哈德森，罗伯特先生你可以叫我哈德森。”说完，他从刚才的铁盒子里拿出一根雪茄，再用牙齿咬掉雪茄底，往地上一吐。
“嗯……味道真怪，不过抽起来不错。”之后，他又从裤兜里拿出一盒火柴将叼在嘴里的雪茄点燃。
坐在座位上看着周围很久的罗伯特，觉得如坐针毡，寒冷且阴湿的地下室让他的背有种被刺的感觉，于是他稍稍挪动下身体，希望缓解这种情况。
面对罗伯特这细小的行为，哈德森“扑哧”一笑，然后讲道：“罗伯特先生，不要着急，你在这里不会坐太久。”
随后，他将雪茄轻吸一口，再把青褐色的烟雾吐向面前的桌上，原本疲惫的脸立马变得轻松起来。
“我挺喜欢这个味道，上好的，一起抽吗？”然后哈德森把雪茄盒滑到中间向罗伯特问。
对此，罗伯特摆摆手表示拒绝，然后讲道：“我不抽烟。”
“是吗，很好的习惯呢，其实我也不想抽，但事情一多就会烦，人一烦就开始想抽。”哈德森说完打个冷颤，把身上的衣服裹得更紧一点。
“要是我有妻子、孩子，我肯定会把这些戒掉的。”即使这么说完，哈德森还是往嘴里抽一口，对于洗完后，他非常放松地靠在椅子上。
在这里听哈德森的讲话，罗伯特有些觉得与他这个人显得很别扭，因此他没有回答哈德森的话，只是听他说自己想怎么样。
哈德森在讲完这些后，立马盯回罗伯特身上，看向他额头上红紫的肿包开始正经地讲：“抱歉，刚才扯得有点远，现在我们回到主题吧。”
马上，他拿起放在面前很久的文件，将上面的文字念道：“罗伯特·希尔伯特，帝国机械研究所第三分院的研究员，参与过帝国大型蒸汽发动机以及义肢结构设计。嗯，真厉害啊罗伯特先生。”
“不过，您知道吗？在我们抓捕发动组织的时候，那些反动人员大多都是像您一样的知识分子呢。”哈德森说完看向罗伯特的眼睛，这让罗伯特感到疑惑和不解。
当瞧到罗伯特眉头紧皱的表情后，哈德森轻蔑地笑了笑：“看来，罗伯特先生还没有听明白，那我说的直白一点，我们对于你是帝国的反动人员的认可度相当高啊。”
在讲完这句话几秒，哈德森把文件放下看向罗伯特的表情。
这样的污蔑和平白无故的造谣，罗伯特有些不能忍，他立即反驳道：“什么反动人员，我从来没有接触过，你们作为帝国公职人员，一点正确的判断力都没有吗？”
即便罗伯特确实说的有道理，但哈德森依旧很有耐心般地说：“罗伯特先生，您说的没错，我们确实没有直接的证据来证明你是反动人员。”
“并且，我们也确实是伦敦的公职人员，但是我们只是听命于上级的命令，上级要求我们保持伦敦的秩序，所以你也应该明白，现在我们不需要正确的判断力。”然后，哈德森露出一副对罗伯特十分无趣的表情。
同时，再次拿起那张文件继续念起上面的文字：“妻子赫丽·威斯顿，帝国食品研究所第五分院研究院，真是少见的女性啊。”
听到这句话后的罗伯特明显的警觉起来，哈德森见到罗伯特这样的表情，露出有些得意的微笑。
“你想要说什么？”哈德森的笑容令罗伯特非常不适，他马上反问道。
“没有，没有，罗伯特先生，你过于紧张了，我只是想提醒您，抽签移民需要公民身份，你现在被捕，就意味着你的公民权被冻结。”在罗伯特准备进行质问时，哈德森像是好言相劝地对他说。
随后，他见到手上雪茄的火焰熄灭，有些不爽地讲：“真是麻烦，不过有时候只能这样委屈自己。”
“对吧，罗伯特先生。”罗伯特的表情开始变得微妙，他十指扣在一块放在自己身前，死死盯着此时面无表情的哈德森。
审问室里头的气氛逐渐紧张，就连站在门口守卫的警卫也不由得捏一把汗，他们俩摸向别在腰间的警棍。
沉默良久，哈德森准备说话，但被罗伯特抢先一步讲：“哈德森总督，您的衣服和您真是一点也不匹配啊。”
“是吗？我一直觉得还好，不过罗伯特先生，我要说的是你的罪名如果判的重的话是可以达到死刑的。所以，不管是为谁着想，我都劝你能为自己考虑一下。不过，您作为初犯，我们还是通情达理。”说完后，哈德森示意后面的那两名警卫将罗伯特带走。
“哈德森总督，您和富兰克林院长认识吗？”在哈德森做完示意后，罗伯特反问到。
对此，原本低着头看向桌面文件的哈德森抬眼看向罗伯特，随后他抽一口雪茄往墙边瞧一眼说：“罗伯特先生，这不属于我的回答范围。”
对于哈德森的回答，罗伯特撇一下嘴轻点同，然后说道：“那么，移民的事情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罗伯特在哈德森示意完后，咬着牙再问道。
这次罗伯特的问题没有回答，而是等罗伯特被两名警卫带走后一段时间，站起来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等他久违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后，哈德森把雪茄放在雪茄架上，等过会儿再抽。他用手捏一捏皮椅的质感，感慨道：“审问室的椅子简直就不是人该坐的啊。”
然后，他想起件事来到电话旁边，轮拨打给富兰克林的办公室的号码。
再一次穿过警察厅的罗伯特，愤恨地想着哈德森的言行——拿自己的家人当挡箭牌，但他猛地想起刚才广播力说的抽签决定移民顺序。
这和埃里克森所说的有些出入，只是没想多久，他的注意被门口的几声呵斥吸引。
于是正看着大门前，被十几名警卫押送进来的身上沾着血迹的工人，其中一个头上还留着血。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情况。
“罗伯特·希尔伯特。”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粗犷的声音喊着他的名字。
“哎！”反应过来的罗伯特看向喊他名字的方向。
“我喊名字的时候要喊到！罗伯特·希尔伯特！”粗犷的声音像是要撕裂罗伯特的耳朵，一名圆头圆脑穿着督察服的彪形大汉站到罗伯特面前。
“到。”看着比自己体重至少大一倍的家伙，罗伯特立刻清楚自己的处境。
但即便是这样，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肚子感到一股阵痛——警棍重重的往他肚子上重击一下，这是这位督察给罗伯特的“礼物”。
“下次喊大声点。”说完把警棍抓在手上继续点名。
“塞莱斯汀·西索科！”
“到！”
见到这么精神的家伙，督察瞪上他一眼，在见是比他高出一个头，体型也相差不大的家伙后，这名督察顿时没有想找他麻烦的想法。
过去好一阵，罗伯特才缓过来，这两天的遭遇让他感到糟透了，他仓促地呼吸来缓解住剧痛，并将这个总督记恨在心。
“嘿，兄弟，刚才没事吧？”站在他右边的一名头顶带着护目镜，身穿一身背带牛仔裤的瘦条工人极小声地问到。
罗伯特上下打量这个家伙一番，在见到他脏兮兮的衣服和脸上有些油腻的肉后，觉得自己应该和他保持距离以保证身体干净。
“没什么大问题。”罗伯特小声回复，同时往左边挪挪位置。但犯人基本都是肩碰肩的距离，因此罗伯特稍微往另一边移过去便撞到旁边那个彪形大汉。
不过好在那个彪形大汉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
“好了！现在所有人按刚才的喊名字的顺序跟你们的典狱长去接下来要住的‘家’吧！”紧接着，那名总督当起甩手掌柜独自一人离开大厅。
去往监狱的过程充满无聊和烦闷，坐在监狱马车上的路非常颠簸，同时车内不知哪里散出来的臭味令人作呕。
就连警卫都捂住鼻子鄙夷地看着车厢里的这群囚犯。显得精神十分饱满的典狱长在去往监狱的路上兴致高昂地开始讲他的冷笑话，虽说一点要不好笑，但还是会有人挤出笑容。
分配到克林克监狱的罗伯特，担忧的透过马车上的只有半个头大小的窗户看向外面。街道上没有什么人，偶尔出现有几名行政人员在街角的公示栏贴上大纸报。
当典狱长将他的冷笑话讲完，车内再次没有了声音，直到路上一声刺耳“嘟”地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所有人都看向外面，直到有一个人指着远处原本是农场的旷野里喊道：“快看那里！”
这时典狱长发话：“所有人不要喧闹，坐在位子上不要动！”
但没有人听他的话，大家全都往刚才那个人的方向看去——那是一台几乎两层楼高的巨型机器，车头两边冒出六根有成年人那么粗的铜黄色管道正在“呼呼”的爆出蒸汽。
而就是这样的庞然大物后面挂着一架高大的货车厢，里面两具巨大筒状物体躺在中间，足足有三个人高的直径，前大后小的设计与前端形似蜘蛛一般十几个的液压桩活像一只深黄色鱿鱼。
“这就是蒸汽核心啊……”罗伯特看着外面那架庞然大物所托运的东西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