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述

“你是在担心沐宇吗？”叶清瑶见她仍是摇头，猜测着问。

特意看了看她的表情，发现提到沐宇时，她的脸上一丝担忧一闪而过。

她知道自己猜对了。

沐歌犹豫了一会，点了点头，事实上，刚醒来的那一刻，她神思不宁，担心自己的事会牵连到她的弟弟，又有些不安，可她没有提出来，她知道，侯府里，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现在回去的，而舅母之前下的那一番狠话，本就无回转之地，再则，她又如何能让她们为了她低头呢。

她本想着，今夜戴上面具悄悄去找不容易，然后在看看能不能进入楚府。若能，便与她见上一面，若不能，至少能打听些消息。

若她所料不错，这一次，楚府的守卫也必定会更加森严，而她那个在朝为官的父亲，未必不能想到什么法子，只为了等她去看看她的弟弟，好把她捉个正着，至于捉到之后会如何，她暂时不知道，但她知道的是，她与主母之间，她的父亲，会选的能选的只有自己的母亲。

明明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是人之常情，而她，却仍是在为别人着想。

“别担心，沐宇他不会有事的。”

沐歌点点头，算是赞同。

叶清瑶知她并不是十分相信，想说什么，终究没说出来。

她记得，他是不愿她同她说的，所以特意再三叮嘱了。

所以她只能转了话题，却听她忽然开口“舅母，他受伤了吗？”

“没有”叶清瑶忙道。

沐歌点点头，却笑得有些勉强。

应该是受伤了吧，据她对她弟弟的了解，若是不受伤，他即便嘴上说不乐意，但那时还是会去帮她的，便是没有。当时堂子里的气氛那么紧峻，他不可能没有听到风声的，除非他是受了伤。

叶清瑶看着她“你舅舅去侯府里看过他，他长高了不少。”

“是吗？”沐歌也笑了一笑。

她敏感的捕捉到了长高这个词。沐宇确实不同于其他世子，长的也比他们高上不少，但如果她记得不错，她的舅母，是从未见过沐宇的。

就算是小时候见面的记忆。也不会用如此熟溺的语气。

她记得不错，舅母不过嫁给舅舅五年而已，五年，能让一个人对一个五年不见的人语气如此亲密？

她的眼里闪过一道微光。

“对了”叶清瑶想到什么，从袖中掏出两张薄纸，递给她“这是舅母给你的见面礼，你看看是否喜欢。”

沐歌低头接过她手中的纸张，瞄了一眼，惊讶的看着她。

这是——白衣和灵月的卖身契。

“喜欢吗？”叶清瑶见她眼里带着的震惊之色，笑了。

看来她叫人去把这东西偷来的举动真的做对了。

“喜欢”沐歌把两张薄纸折好。放在枕边。

真心的说。

她是真的喜欢，不仅为了这份见面礼，更为了她的细心。

那应该没有后顾之忧了吧，叶清瑶看着她，执着的再次开口“要离开楚府吗？”

然而令她惊讶的是，沐歌还是摇了摇头。

叶清瑶沉思，开口“你听了楚……你祖母的话？”

沐歌点头。“这只是其中之一，我知道舅母是关心我，我也不想瞒着舅母，有些事情我必须去做了”

叶清瑶见她坚定的神情。犹豫一会，还是放弃开口询问。只说了一声“要人帮忙吗？”

沐歌摇摇头。

这些事情，她想一个人，不愿把她们扯进来。

她怕他们觉得。她要做的事太过离经叛道。

她不愿让她们对她反感，可是她不想再忍让下去了。

前世今生，她已经忍够了，这一次，她要一一还给她们。

用自己的力量。

“你要对付楚氏是吗，”叶清瑶看着她。皱了皱眉。

她虽是赞同，可是这件事，由她来做，也太过不妥了。

沐歌与她对视一眼，见她真真实实在担忧她。

抿着唇“我会小心的。”

“不是这个问题，你要知道，她是你的祖母。”

她不是不开明的人，也并不认为古代人一定要愚孝到底。

在二十一世纪，家暴还能被告上法庭，子女并不一定要一味忍受父母执行的不正当行为。

可是这不是二十一世纪，这是以愚孝为主的宣朝，是一个比历史上任何一个朝代都要重视孝道的架空时代。

她要对付楚氏，哪里能有说的那么简单。

不说要教训楚氏，光是因为血缘长辈四字，那些流言就可以泼得她一身腥臭。

沐歌的神情仍是极淡，像并不在意她说的话。

在她的心里，这一生，除了沐宇，白衣和灵月，其他的楚府中人，与她再无瓜葛。

就像她此前想的要救楚府的事情，现在看来，也不过是笑话罢了。

也许楚府从来都不是无辜的，只是她私心的蒙蔽了自己的眼，让自己认为它是无辜的。

“你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吗？”叶清瑶有些恨铁不成钢“我知道你在想，楚氏一定会去告御状，届时在金銮殿，你便可以把事情原本说出。让楚氏的名声败落，对吗？”

沐歌不说话，叶清瑶当她默认了，“可你知不知道，你只要一开口，所有人都会认为你是不孝之人。”

见她还是不开口，叶清瑶有些气恼“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你开口，你的名声便全没了，不管你是多么贤良淑德，在那些世家大族的眼里，你已经不具备当一个

当家主母的资格了。”

这就是这个朝代的最残酷最不合理的地方一个女子，不管你是多么令人敬仰欣赏，只要沾了不孝之名，最后只能去当尼姑。

很少人能在与长辈们的争斗中胜出。

一字说错，便真的是满盘皆输。

连翻身的机会也没有

“我知道”

她知道，这些她说的，她都知道可是已经没有选择了。

她愚蠢了一世，再忍了一个月，已经不想在那样过下去了。

这一切，终该要结束。

“这样的话，端亲王府，便不会被卷进来吧。”

叶清瑶一愣。

“舅母，如果我闭口不言，端亲王府会如何呢，我，又会被人如何说呢？”沐歌反问。

叶清瑶说不出话，其实不会如何的，不过是被政敌拿来攻击一时半会而已。“不过是受些话罢了。”

“是吗？”沐歌笑笑，清楚的知道结果“皇上对舅母和舅舅应该已经忌惮很久，只是一直寻不到能打压的机会，这一件事，对舅母来说是，却不一定是小事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