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8章 众人皆傻我独疯（5）

  在楚伊人开口之前，秋姨继续说道，“事实上，老奴更喜欢这样的生活。您知道吗？自从小姐去世后，老奴便什么也不想，只希望少爷健健康康地长大，最后能亲眼看着他成家立业，老奴觉得这一生值了。没想到后来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以致于老奴一度以为，少爷这辈子都不会理会老奴了……”</p>

  说到这里，秋姨双眼泛红，语带哽咽。</p>

  楚伊人没有急着插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p>

  “对不起，老奴失礼了。”秋姨抹了抹眼泪，尴尬地笑了笑，“不过，在静姝少奶奶去世以后，少爷真的已经很久没有和老奴说过一句话了。可是来到这里之后，少爷抽空便会过来看看老奴，还会跟老奴说您的事。这样的日子，对老奴来说，很是美好。”</p>

  “秋姨……”直到此刻，楚伊人才深深地感受到秋姨对秦彧那种深深隐藏在心中的母爱，只是这种母爱因为她顽固的主仆等级观念而被狠狠压抑在心底最深处。</p>

  “看着少爷慢慢走出过去的心魔，老奴打从心里感觉到高兴，也打从心里感激您。老奴看得出来，您在少爷心中有着不输给静姝少奶奶的份量。”</p>

  楚伊人看着她，并没有矫情地点了点头，“我也这么觉得。”</p>

  她直率的举动，让原来有些忧愁的气氛变得轻松起来。</p>

  “对了，秋姨你是装疯这件事，府里的人都不知道吗？”</p>

  “是！就连少爷也蒙在鼓里。”说到这里，秋姨有些担忧地看向楚伊人，“少奶奶，您……”</p>

  楚伊人将她的欲言又止看在眼里，心中了然，“我不会告诉他的。等有一日时机成熟了，你自己告诉他。”</p>

  说到这里，楚伊人心中突地升起一种怪异的感觉。</p>

  说不定，夫君老早就知道了秋姨是在装疯的吧？否则也不会特地带自己过来听她说些“疯言疯语”。</p>

  “秋姨，你假装疯了以后，夫君有没有让一个俊得如谪仙一样的大夫给你诊治？”</p>

  秋姨很认真地想了想，最后缓缓地摇了摇头，“没有。不过少爷请了东篱城最有名的那几个大夫过来。”</p>

  一想到这里，秋姨心中溢满了内疚。即使她被指责为纵火杀害牧静姝的凶手，即使少爷不想再跟她说话，可是少爷依然会待自己好，不但未曾为难过她，甚至还花重金请来大夫帮她诊治。</p>

  只可惜她却不得不选择欺骗他。每次一想到这里，她的心就狠狠地抽痛着。</p>

  而秋姨的回答，更加印证了楚伊人心中所想——秦彧并没有找华晓春过来，看来他根本一早就知道秋姨是在装疯的！</p>

  想到这里，楚伊人豁然开朗。</p>

  她本来还担心要怎么做才能骗得过精明的秦彧呢。看来，根本就不用骗嘛。</p>

  秋姨疑惑地看着她突然一脸轻松，不懂自己刚才的话有什么能让人变得这么开心。</p>

  “没事，我们言归正传。”楚伊人换上一脸认真严肃的表情，一字一句地缓缓开口，“那么，你现在能将那天晚上的事，不，应该是那一段时间发生的事完完整整地告诉我了吗？”</p>

  秋姨点了点头，便将自己那段时间经历过的所有事，没有一点遗漏地全部说出来。</p>

  当她说完以后，却发现楚伊人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p>

  “少奶奶，有什么不对吗？”秋姨有些心惊地看着她。</p>

  楚伊人摇了摇头。</p>

  秋姨的话并没有什么不对，只是让她突然发现了一个很明显却一直被她忽略了的问题。</p>

  秦彧是因为与牧静姝冷战，所以才以谈生意为借口离开东篱城的，后来是接到牧静姝的死讯而快马加鞭赶回来。而牧静姝与人私通的传言，是在秦彧不在东篱城的这段时间而传开，甚至还言之凿凿地直指牧静姝之所以会红杏出墙，全是因为秦彧外出而耐不住深闺寂寞。</p>

  明明有着这么明显的时间差，那为什么会传出秦彧因为戴了绿帽而虐妻杀妻的谣言？而且，这个不靠谱的谣言传了这么久，秦彧都未曾做些什么去阻止过。</p>

  以他的能力，应该很容易就能查到真相，还牧静姝一个清白啊！</p>

  他什么不这么做呢？</p>

  楚伊人突然觉得心有点塞塞的，脑袋一片混乱。</p>

  “秋姨，对不起，不过我想知道，你是不是已经将你知道的事全部说出来了呢？”楚伊人有些突兀地开口。</p>

  “是，全部说出来了。”秋姨有些担心地看着她，“少奶奶，您的气色很不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p>

  “我没事。”楚伊人的脸色依然冷凝着，“你刚才说的话，还有多少人知道？”</p>

  “只有您。当年事情发生得太突然，老奴深怕会闹出什么幺蛾子，便装疯自保。本来准备等少爷回来之后，寻个合适的机会悄悄告诉他的，可是没有想到，他回来之后，整天失魂落魄。后来他的情况好转了，老奴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他，他后来的表现，让老奴很是失望……”秋姨垂下眼睑，不太习惯在背后“指责”秦彧。</p>

  楚伊人悲凉一笑，失望吗？只是失望吗？</p>

  应该不止吧？她脑海里想起了牧守安对秦彧的滔天恨意，想起了绿兰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对秦彧的恨意，瞬间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p>

  “秋姨，我还有事，今天就先聊到这里。我下次再来看你。”楚伊人双手抓着铁栅，颤巍巍地站了起来。</p>

  她隐忍的语气，以及颤抖的动作，让秋姨眼中不禁多了一抹担忧，“少奶奶，您真的没事吗？”</p>

  楚伊人紧紧地抿着嘴，轻轻地摇了摇头，便脚步踉跄地往铁门走去，将秋姨的担忧完全甩在身后。</p>

  她憋着一口气，终于走出了密室，可是在门口看着前方静静等着的秦彧时，大脑“轰”了一声，整个人虚软无力地往前跌去。</p>

  她背着光，秦彧一开始并没有看到她异常的表情。因此在看到她突然就跌倒的时候，秦彧心中一惊，身体比大脑反应快了一步，直接跃了过去将她接了个正着。</p>

  “你怎么了？”秦彧皱着眉，一脸紧张地看着她。</p>

  楚伊人半张着眼睛，直直地看着眼前那张着急的脸，无力地开口说道，“夫君，你真是太……”</p>

  话还没说完，她整个人就已经陷入了无边的黑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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