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憋屈

  “仅仅就这一字之差,那里,如今除了黄土,就是黄沙”

  屈刚笑容古怪,似有一腔委屈却又无处诉说。【】胡十九虽听得不清不楚,却能理解屈刚无奈之下离乡背井的心情。

  “就因为一个昏庸的刺史葬送了整个赢川种花,花死花死,人亡”屈刚前言不搭后语的呓语着,他晃了晃酒壶,里面空空如也。他索性提着身旁的酒坛,仰头痛饮。

  浓烈的酒气让胡十九不禁轻轻皱了下眉头。

  屈刚察觉到胡十九的异样,将酒坛重重的丢在地上说道,“十九老弟,我比不得你,有天分够聪明”

  他用手点着自己的胸口:“我啊屈刚我活的憋屈,就和我这名儿一样想活的堂堂正正,却处处要屈居人下”

  他说完,看着面前的那扇花鸟屏风自嘲的笑着。

  看来,屈刚真是喝多了,这些话他从来都不肯对人说,一直以来,在酒窖的屈刚,向来都是脸色阴沉,脾气火爆。酒窖的人背后都叫他“屈炮仗”。

  胡十九神色复杂的看着屈刚。

  屈刚提起酒坛,发现那里面也没酒了。于是,他试了试想站起来,却两腿发软,胡十九连忙要上前扶他起来。

  他摆了摆手,单手用力撑着身旁的几案:“起”

  他站起来了,呵呵的傻笑着,却脚步虚浮,差一点就撞上身旁的屏风。

  胡十九连忙搀扶住他。

  “孙五他死了你说,他是怎么死的”

  屈管事转过头,突然盯着胡十九问道。

  胡十九愣住了,她不由的又想起昨夜,“屈管事”

  “屈管事我有名儿我屈刚”屈刚虚靠着屏风,摇摇欲坠。

  “屈大哥,”胡十九搀着屈刚,尽量离屏风远一点,若是不慎撞翻了屏风,估计酒醒后的屈刚会更加懊恼。

  “你忘恩负义”屈刚一把推开了胡十九,突然指着她的鼻子骂道。

  胡十九蒙了,这又是从何说起

  “我承认,我是想在琅京安家落户,可要不是我,你孙五又怎能在醉翁楼谋上那好差事你,你为何要如此对我”

  屈刚说着,情绪越发激动,他一步三晃的走到门前,用力的撞开屋门:“出去滚”

  他醉眼迷离,只是斜睨着眼,瞪着胡十九。

  看来,此刻屈刚是将自己当成孙五了

  胡十九觉察出一丝危险,同时,她又对着喝醉的屈刚有口难辩。

  她向后退了一步,不知是否这会儿自己就该沿着屏风后的走廊夺路而逃。

  然而,就这么走了,她实在不甘心。

  她看了看屈刚,屈刚此时喘息剧烈,死死的趴着门框,似乎随时就要扑上来和胡十九拼命。

  胡十九光洁的额头也不由渗出了冷汗,她确信自己能够脱身,可是如果就这么走了,再想问出有关孙五的事情,就是难上加难。

  怎么办究竟该怎么办胡十九急中生智,将错就错的问道:“你是我姐夫,我还能对你不好么”

  “好”屈刚松开门框,却晃了几晃,然而,他那种充满敌意的神情,却未曾有丝毫消退,似乎随时就要和他眼中的“孙五”上前对质:“好,你对我是真好好的能偷我的匕首”

  匕首

  胡十九想起来了,刚才一进屋,屈刚就提到过,那把匕首是他的。

  “怎么,不说话了”屈刚将墙壁拍的砰砰作响,他的脸因激动变得通红,“你分明知道,那把匕首是我爹留给我唯一的遗物”

  胡十九听到这里,方才大概理清了思绪。

  “你们你们欺人太甚当日要我入赘孙家,若不是掌柜的提拔,让我当上了这酒窖的管事,我他娘的,早就改名换姓了老屈家,就在我这里卖了祖宗”屈刚说着说着,又是气愤,又是委屈,竟然缓缓的靠着门边下滑,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屈”胡十九想要安慰他,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她有些担心,酒醒后,一向要强的屈刚看到自己,会不会更加难堪

  屈刚哭着,哭着,慢慢的睡熟了也许这些年他心里太累太苦,所以才借着这次的痛醉,将一直压着心底的话,都说了出来。

  胡十九从平日对屈刚的畏惧里,又生出了几分同情。她轻轻上前,将门关上,又吃力的将屈刚靠在墙旁。

  做完这一切,她方才走到屏风后,沿着来时的路,回到了酒窖。

  “怎么样屈管事没事儿吧”胡十九刚回来,李荷田就凑了过来。

  胡十九想起那个烂醉如泥的屈刚,迟疑着摇了摇头。

  “我去看看他”热心的李荷田说话间,就要向外走去。

  “别”胡十九喊住李荷田,“那个,屈管事刚刚出去了”

  还好,回来的时候,将走廊两头的小门都锁紧了。

  “哦大概是去办他亲戚的后事去了”李荷田自言自语的说道,皱着两条短短的眉毛。“要说这屈管事也真是惨”

  胡十九走了两步,猛地转头问道,“他亲戚你怎么知道孙五死了”

  李荷田眨眨眼睛,“你都知道,我能不知道吗”

  他挡着嘴,悄悄的对胡十九说道:“听说,死的真惨,好像是淹死的,发现的时候,人都泡发胀了呕”他拍着胸口,又摆摆手,“你可别说是我告诉你的。”

  “你是听谁说的”淹死孙五怎么会被淹死昨夜他分明在与周二密谋要夺取屈刚身上带着的酒方。

  “刚才那边来取酒的伙计。”李荷田口中的那边,指的正是醉翁楼。

  他翻着白眼,实在不明白胡十九为什么对这件事如此关切。

  “好了好了,上工了再说下去,我待会儿能少吃一个馒头”

  “阿田哥,那个来取酒伙计你认识吗”孙五刚死,就有人知道如此详尽的情况,胡十九觉得似乎哪里不太对劲儿。

  “不太熟,好像姓赖”李荷田拿起木楫,“行了,别再问了。我说,你不嫌晦气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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