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 龙芯简史（下）
1946年11月
日本东京湾
今晚没有月亮。夜空深邃得让人看不懂，寥落的几颗星星寂寞地在空中眨巴眼。
再也没有硝烟和战火，天空看起来也这样的美好，虽然这大晚上的寒风凛冽，但是海水却在日本着亚热带季风气候的保护下终年流淌，在幽蓝的星空下，海水是黑色的，波浪起起落落的声音，好像在哭诉一个战败国的种种不幸。从1945年8月15日开始，这里也很少有渔船光顾了，可能是休渔期过长，这里的鱼好似得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数量疯狂地增长着。日本已经是美国人的天下了，从反法西斯同盟胜利的那一刹那，美国大兵便向一群恶狗一般扑向了岛国。强奸，杀人，防火，抢劫，似乎日本在他国犯下的滔天罪行，现在原封不动地变成了报应，在已经濒死的日本身上，又狠狠地插了一剑。
“头，这行吗？要不我们下去就好了，您在上面等消息。”黑衣人看着漆黑的海水，冬天晚上的海风好像异常刺骨，更不用提海水了。巨大的光束照到的地方，海水呈现墨绿色，上面泛起了无数的白色粉末。
“你们听没听说过鲨王这个称号，你以为我是在怕水吗？”鲨王回头看了那人一眼，面具下幽绿的眼睛像是饿狼，但是却不带有任何感情的吐露。
黑衣人不敢再说一句话，恭敬地退到一边，微微颤抖着。
“你看看这个地方，西维塔。”鲨王把胳膊搭在虎王肩上，“以前这个国家跟我们通讯员吹，说是什么一个月之内就会统治世界，现在就像只败狗一样给人家美国舔脚趾。”
“但是他们还剩了这个。”虎王用力跺了跺脚下的船。
航空母舰在海上漂浮着，层层叠叠的海水吞吐着船底，但是船身却没有巨大的摇晃。这是排水量数十万吨的航空母舰。“苍龙号”航空母舰，这艘在太平洋战争中已经公认被美国空军击沉的航空母舰，现在却驮着几千个控龙人在东京湾近海区域漂浮着。国际上没有人知道日本为控龙人私藏的航母，对绝大多数日本人来说，控龙人都是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知道的人，现在都已经是国际法庭上的甲级战犯，现在正在和国际审判团周旋，紧张的审讯活动无期地延续。不知道何时才能把这帮畜生用法律的方式制裁。而让控龙人感到震惊的是，他们眼中弱小不堪的人类，在面对国际法庭的审讯，居然没有一个人出卖控龙人与日本的约定，不少知道秘密的战犯被判处死刑，但是他们就是不说，用自己的方式在向所有人传达了这个令人哭笑不得的民族的坚定信念。
“也不知道白川越女那个老狐狸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鲨王抓着甲板上钢化的扶手看着远方的一片黑暗。
“你知不知道，这次国际法庭上最大的战犯应该是白川越女，他的罪行，远远比那山本五十六，土肥圆大多了。现在他那些同事们在别的国家要死要活的，他却和没事人一样在家里喝热茶。”虎王拍了拍鲨王的肩膀，“什么时候下水？”
“24点。那是龙芯的辐射场最弱的时候，我们不是龙王，对怒海铭芯还是要有些防范为好。”鲨王看着船下密不透光的海水不禁有些发抖。他是控龙人·鲨王，单单听着名字就知道他是水下的霸主，但是他却惧怕龙芯。在抽取欧塞斯公主的怒海铭芯的时候，他意气用事，没有使用龙枢的血，结果被极地寒芯夺取了大多数力量，差点丧命。此后，他便对龙芯敬而远之，要不是这次龙王点名要他和虎王来，他才不会接这苦差事。
“那我去准备准备，这次不要下去太多人。要防着白川越女，这里面说不定会有诈。”虎王扔给鲨王一个通讯设备，“这是日本的水下对讲机，人类的科技有时候是真的很起作用。如果有什么危险，联系我。这航空母舰上有潜水艇，我回去接应你。”
“能有什么危险啊，他自己都还在龙王手里……”鲨王苦笑。
“你真的相信龙王？”虎王把嘴凑在鲨王耳边轻轻地说。
“我……”一句话好似戳到了鲨王的痛处，让他又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真正的内心。
北欧未知领域
圣渊
狭长而黝黑的甬道弥漫着一股紫藤萝花香，月光从原始的土著铁棱窗的空隙中投射下来，夹杂着肉眼可见的大大小小的漂浮尘埃。月光显得好澄澈，好空灵，像是方形的蔚蓝色光柱，映照在男孩紫色的盔甲上。熠熠生辉。男孩站在甬道的尽头，弥漫在朦胧的光中，俊俏的脸庞，深紫色的双眸，像是一座巧夺天工的雕塑，又像是遥不可及的镜花水月。
他在等一个人，他要用自己的方式进行一场谈判。他希望可以给那个叫做雨洛的女孩最后争取一片天空，或者说，为他自己。
脚步在寂静地走廊里不知道被放大了多少倍，像是哒哒马蹄声，像是战争前的宁静。老人的眼镜在月光下反射出来了点点光亮。看来他的腿脚并没有看上去那么残疾，那都是装出来的，男孩早就看出来了，但是揭穿他，又有什么好处呢，自己虽然是神，但是对眼前这个狡诈恶徒还是严加防范。
“嗨，夏尔少主，你不带面具的样子真好看，这么晚了，你找老身有什么事情呢？”白川越女眉飞色舞，完全没有了刚才在会议室里装出的庄重。
夏尔不看他，紫色的瞳光在眼睛中闪烁着。表达了对眼前这个人的鄙夷。
“你还是这么不友好啊。”白川越女叹了口气。
“我再问你一遍，你要雨洛到底要干什么？”夏尔平静地看着白川越女。
“我亲爱的夏尔少主，您真可爱。我只是需要那样一股力量，可以把日本国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的力量。”白川越女伸手遮住了铁棱窗中射下的月光柱，“你不觉得那个欧赛斯的女孩是最好的人选吗，难道，呵呵，您会跟我去？”
“我跟你去。”夏尔看着白川越女的眼睛。
“少主言重了，这毕竟不是去度假。要知道去了就回不来了，要得到怒海铭芯，控龙人怎样也得付出一点代价。”白川越女的声音中充满了奸佞。
“会死？”夏尔看着窗外巨大的月亮。
白川越女不说话，短暂的沉默后，他好像编够了令人信服的理由：“夏尔少主，你是下一任的龙王，那时候会一手遮天，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后何必……”
白川越女还没说完，忽然感到附近的环境的改变。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了心头。刚刚还是微风轻抚，就在刚刚的一刹那四周的空气好像凝结了一般，变成了流动的，粘稠的液体，牢牢地粘附在了他的气管中。接着，一双无形的手钳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提到空中。窒息的感觉马上出现，大脑在充血，昏暗与清醒交替出现。
夏尔在五米之外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你真以为我想做龙王啊，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们这种势利小人一样吗？你说得对，我是下一届的龙王，那我大可放弃怒海铭芯，我现在就要你死，想要雨落，下辈子吧！”
“埃尔夫亚，咳咳……你见过吧。”白川越女双手掰着脖子，脸已经憋成了紫红色。
夏尔忽然像是被电触了一般，那种注射到雨落身体内的酒红色药剂？那白川越女怎么会知道，夏尔并不知道这种药剂是什么，那只知道那可以暂时压制雨落体内的那只魔鬼，让它在短暂的时间内安分一点罢了。但是刚刚白川越女似乎话里有话，那个东西好像充满了危险。
四周被夏尔凭空制造出来的领域消失了，白川越女一下子摔倒了地上。他用力撑起自己的身体，靠在了墙壁上，呼呼地喘着粗气。
“说吧，埃尔夫亚到底是什么……”夏尔蹲下看着白川越女的脸。
“唉……看来你对老人连最起码的尊重都没有啊。”白川越女闭上了眼睛，“埃尔夫亚，并不是普通的致幻剂。那是一种可以改变人类脑部构造的药品，是日本军方最秘密药品，在二战中就是用这种方法，来撬开那些宁死不屈的人的嘴。”
“接下去。”
“731部队曾经在亚洲战场上用大量的中国战俘来验证药物的效果，通过实验，那药品可以改变人类的前额叶和叶顶的构造，可以改变记忆，最后毁掉一个人的脑部思考系统，使人变成一种傀儡。”白川越女睁开眼看着神情紧张的夏尔。
“欧赛斯·雨洛，虽然是神，但是没有了龙芯的神，和凡人并没有太大的区别，给她注射埃尔夫亚是龙王的意思。”白川越女抿了抿嘴唇接着说，“龙王并不是想给那个女孩活着的机会，而是想要榨取她最后的价值，那只魔鬼，是冰龙爱希里克的残片，冰龙对北欧神族有着很大的压制能力，冰龙主可以召唤一只奇怪的军队，那只军队在过去的世界里所向披靡，几乎没有人可以匹敌。龙王便是用那种致幻剂跟冰龙抢夺这女孩身体的控制权，如果那个叫雨洛的女孩意志被摧毁，那么她就会变成弗里厄家族的傀儡，不再是以前那个人了。”
“一只军队？”
“没错，奥丁铁骑，一只凭借极地寒芯召唤的骑兵，在过去的时候，几乎没有人可以阻止他们的步伐。你知道成吉思汗吗？”
“你是说……”
“没错，铁木真在威尼斯商人那里得到了极地寒心的一部分，用了特殊的办法得到了奥丁铁骑的控制权，所谓的蒙古骑兵，不过是一个幌子，见过奥丁铁骑的人所在的地方，几乎都被屠城了。所以没有人真正见过那只骑兵。你不要以为凭借人类的力量可以建造那样一个疆域辽阔的帝国。”白川越女摇摇头。
“所以你的目的就是这样？”
“没错，那个女孩虽然没有了极地寒心，但是凭借着仅存的冰龙残片，还是可以得到那只恐怖的军队的控制权的，不用太久，我只需要一个月，就可以让日本统治全国。”白川越女充满了野心。
“你也太小看你们人类自己了。现代化的武器，你觉得一只原始的军队可以抵抗吗？就像是你们遭受的美国的原子弹，现在父亲大人都在顾虑，一只骑兵，呵呵，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你并不知道龙芯的力量，那种东西并不属于这个世界，人类的武器杀不死他们。他们就是鬼魂，除了杀戮，就是杀戮，除非极地寒心用完，否则，没有任何武器可以将他们从这个世界上抹去。”
“当时他们不是这么说的。”夏尔头上的青筋爆起，“我找他们去！”
“你真的以为你能打得过龙王吗？”白川越女喊住了夏尔，“我没说过那个女孩会死，我可以把冰龙残片完全取出来，那时候她便是一个最普通的女孩，我会把她还给你，不正和你意么。”
“我凭什么信你？”夏尔没有回头。
“凭我的家人，我的两个女儿和妻子，全部死在了长崎的那场灾难里，那个时候我就已经死了。我现在只有复仇，我如果骗你，没有任何的意义。”白川越女说。
夏尔没有回答，留给了白川越女一个消失在甬道尽头的身影。
欧罗巴
雨洛歪着头看着破旧的铁棱窗，窗外巨大的月亮缓缓地移动着，银白色的月光好似在毫不吝啬地挥洒着对她的爱。不知名的虫子叫的很好听。她不知道这个季节是没有虫鸣的，也不知道寒冷的格陵兰岛是不可能充满这样的花香气息的。每天，雨洛觉得自己好像适应了绑着自己的铁家伙，她每次挥手，锁链碰撞的声音听起来都好熟悉，他们之间好像成为了朋友。雨洛挥一挥手，便会听见它为自己演奏一曲“悦耳”的曲目。
而今天雨洛显得异常得兴奋，她好久没有过这么开心了。她目不转睛地努力看着窗外，在等着什么东西的出现。月光投射的光柱中弥散这一股朦胧的烟，又不时掠过一两个不知名的黑影。不是，不是。雨洛摇摇头。什么时候才会来呢。
渐渐地，铁棱后探出了一个小小的脑袋，尖尖的小嘴，海蓝色的羽毛，海蓝色的爪子。一只看似不合群的小夜莺从窗台上蹦跳着，那月光好像洒下霓虹的光彩了，女孩的铁链演奏出合拍的乐曲。夜莺就在欢快地舞蹈，雨洛笑了，表示对这小家伙舞姿的赞赏。这让她想起了多年前，她穿着美丽的礼服，带着纯白的蕾丝手套盘着高高的美丽的头发，和夏尔在万人瞩目的舞台上手握着手，轻轻旋转的画面，那个时候五颜六色的霓虹彩灯在舞台上变化，音响里是巴赫的小步舞曲和肖邦的圆舞曲，她觉得自己美丽极了，像是童话里的公主而夏尔就是那个带着自己骑上白马的王子。
然而一夜之间，这个美好的梦化为了泡影。自己的王子也成为了手上沾满了自己族人鲜血的刽子手。其实夏尔并没有动过欧赛斯一个人，但是她不知道。雨洛便不敢再去面对夏尔，每次见到这个自己又爱又恨的男孩，身体里的魔鬼就想要打破本来几乎就消失了的束缚。
一只舞结束，雨洛打了一个微小的响指，代表对小夜莺的赞许。
“主人真可怜，主人伤心吗？”夜莺歪着头，眨了几下眼。
“没事啦，没事啦。”你能来看看我，就很好啦。”雨洛回答。
“这次的情报，主人注射的致幻剂是假的，是改变脑部构造的毒药。”夜莺飞到了雨洛肩上，用嘴为她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
“哦？其实他们不知道，我对这种药有抗体的，之前父亲给我吃过一种药。可以抵抗人类一切的药物侵蚀，这种药只能压制冰龙，对我没什么影响。”雨洛用嘴唇轻轻地碰了碰夜莺的小脑袋。
“最重要的，鲨王和虎王去了东京湾，那里是怒海铭芯所在地，但是他们没有得到它的条件。现在主人的极地寒芯被藏在北极点附近，不知道确切的位置。有一个叫白川越女的日本人来了圣渊，想要得到主人剩余的力量。控龙人没什么大的动向，但是星宿和地煞那边好像在集结军队，第34代苍龙和白虎在中国格尔木回合，想要营救主人。夏尔哥哥是个好人，想要救主人出去，但是好像遇到了麻烦。在高层会议跟龙王闹翻了。”小夜莺分条缕析。
“夏尔……”雨洛意味深长地看着窗外，“小家伙再麻烦你一件事情喽，告诉玄武找到了极地寒芯要在暗中守护，不要与控龙人正面冲突。不要在意龙芯如何，那里边孕育了一个有着欧赛斯家族力量的芯灵。芯灵会拥有极地寒芯的力量，几十年之后，让下三代或四代的玄武取出那个芯灵，欧赛斯家族就会有复苏的机会。告诉苍龙东灵圣芯的确切位置，并且告诉白虎怒海铭芯的位置，不要让控龙人提前得到。帮我找到宫九萧，告诉他这一代的朱雀由他替补，甘肃的惠龙村是落脚点，把广漠祭芯交给他。最后……有机会的话……替我跟夏尔道个歉吧。”
“小丫头打针了！”门外想起了护士急促的脚步声。
“快走，去阻止战争的发生。不要因为我带来更多的杀戮和离别。”雨洛吻了一下夜莺的翅膀。
小夜莺啄了啄雨洛稚嫩的脸蛋，从雨洛的肩膀上一跃而起，消失在了铁棱窗外澄澈的月光里……（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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