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幕 劫
宫溦晗一开舱门，看着漆黑的加特林的枪口吓了一跳。
“你们……这是在干嘛？”宫溦晗摘下面具丢在一旁，黝黑的头发舒展到了腰间。
“这是人类自卫的本能。”王瑶看着长发及腰的宫溦晗瞎比划，“对了，姐姐，那个领头的怎么样了？那些鸟也没有了呢。”
“不知道啊，其实我没有做什么事情，我就是把剑拔出来了，然后剑光消失后就什么都没有了，我也是挺诧异的。”宫溦晗摘了一颗桌上的葡萄放在嘴里慢慢嚼着。
“天羽羽斩，听白一飞说很难拔出来啊，你是怎么做到的啊。”我问她。
“啊……这个啊……一拔就出来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出来的呢。就是……”宫溦晗在那里笑着，心不在焉的样子。
“安逸，你看看宫溦晗好像傻了。”王瑶凑过来悄悄在我耳边说。
我看着摆弄葡萄的宫溦晗也觉得有些奇怪，平常平静地不得了的宫溦晗现在显得有些焦躁，坐在红木太师椅上翘着二郎腿的样子真的不像她平日的风格。
“对对，她……好奇怪。”我觉得会不会是刚刚的战斗影响了她的思维，或者……一个不好的念头涌上了心头……这不可能！
机舱里安静极了，宫溦晗不说话。白色的飞机主灯有时候闪上一下，我和王瑶的心就跟着咯噔一下。不知为什么，从宫溦晗回来之后，机舱里的气氛变得好压抑，她身上好像多出了一种以前从未有过的威严……或是杀气，紫色的双眸中闪烁这让人读不懂的冷漠，那种给人邻家漂亮大姐姐的感觉全然不在，现在她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一只狼，随时都可以跳起来把你吞了。
“王瑶，你过来开一下飞机，我累了。”驾驶舱里白一飞大喊。
“得嘞，头。”王瑶把巴雷特塞到我手里，像是逃跑似的屁颠屁颠地跑进了驾驶舱。
宫溦晗看着我手里沉甸甸的银白色巴雷特眼神有点茫然。
白一飞从驾驶舱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牛肉罐头。他坐在了宫溦晗对面，把罐头放在了桌上：“饿了吧，朱雀，这是来的时候你买的罐头，快点吃了吧，到了普吉岛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好的好的，谢谢苍龙。”宫溦晗拿过罐头，掏出一个小苦无三两下起开了。
好苍白的对话啊。我心想。这称呼，他们什么时候相敬如宾了，平时不都是互相损的么。我看看宫溦晗，再看看白一飞，没错啊，就是这两个人。为什么从宫溦晗变成了这个样子，好像这个沉着的忍者换上了一个活跃的灵魂，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安逸。”白一飞忽然叫我。
“嗯？”
“你去后藏里拿瓶酒来。我想和这朱雀喝几杯，多拿几瓶，今晚一醉方休。”白一飞指着后仓。
那是个武器库啊，白一飞话里有话。他刚才给我使了一个眼色，显然是想让我离开他们，离这个‘宫溦晗’远一点。
我进了后舱，反手锁住了后舱门，在小窗户里看着白一飞和宫溦晗。
白一飞松了口气，在宫溦晗手里摘下了一颗葡萄对着灯光看着那透过的一丝丝莹亮。
“其实她是个好孩子。就是傻了点。”白一飞叹了口气。
宫溦晗不说话，看着白一飞。
“她走的时候我说过了不插手，但是我答应过宫天烨要好好保护她。谁伤害她，谁就得死。”白一飞丢开那颗葡萄，不顾旁边的宫溦晗仍然在那里喋喋不休。
“刚才的酒红色天羽羽斩的光，你伪造的很像，我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男人先要派你出来送死，我白一飞不再是那个十几岁的好骗的孩子，宫溦晗的性格不是一个人可以模仿的来的。其实那孩子根本拔不出天羽羽斩，刚才的话是说给你听的，鹰王?米迦尔。”白一飞话音未落，天空吻闪电般地斩开了太师椅，机舱里充满了木头屑。
“可以啊。”米迦尔悬浮在了机舱顶部，“我说过，历代的朱雀都是废物，我还以为宫天烨的二代会有什么样子逆天的能力，原来和她哥哥是一样的。”似人似鬼的声音在机舱里回荡，带着我浑身的血管在怦怦直跳。
“你把宫溦晗弄哪儿去了？”白一飞仰头看着米迦尔，一脸坚定。
“谁知道呢，陪葬龙雀了吧，那么多的龙雀足够打开那棵树上的门了，甚至可以在不同的空间打开，朱雀进没进去，谁知道呢？”米迦尔好像在笑，那张宫溦晗清纯可爱的脸慢慢隐藏在了撩人的面具之下，黝黑的头发渐渐变成了暗红色，似乎摆脱了地心引力在空中摇摆着。
豆大的汗珠在我的头上滚落，那棵树……听鹰王说的，那棵树应还不是什么吉祥的象征，看来现在宫溦晗的处境并不好，真不知道那个让人看一眼就心花怒放的大姐姐现在怎么样了。
天空吻在机舱里飞舞着它巨大的身姿，在厚厚的机舱壁上划出无数的火星，鹰王的影子在不停地变换，没错，白一飞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根本跟不上米迦尔的速度。米迦尔并不还手，只是在不停地躲闪，似乎在嘲笑白一飞，嘲笑这曾加叱咤风云一时的苍龙之首并不是自己的对手。
巴雷特瞄准镜中只有米迦尔模糊的影子，他的移动几乎不用时间，好似是空间折叠，变化的位置让人无法预判。
我恍惚间听到了一个手指敲打飞机舱壁的声音，敲打的频率好奇怪，是从上顶传来的声音。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有了这么敏锐的听力，但是这声音，我是真切的听到的。我努力辨别这个频率，那好像是莫尔斯电码的频率，我紧紧闭上了眼睛用我仅有的那一点莫尔斯电码的只是硬生生地翻译出了那串声音。
“Iamgwhsos（我是宫溦晗，帮帮我）”
我心里一喜，看来宫溦晗在机舱顶，但是王瑶在驾驶舱，白一飞在和鹰王纠缠，就剩了我去帮宫溦晗了吗，但是她这么厉害居然会在机舱顶上求助，我这个凡人，到底可以帮上什么忙呢，出去会不会就被龙雀给吃了。
我看了看武器舱里后边的钢化玻璃窗，手里的巴雷特可以一枪打碎它，这是毋庸置疑的，但是……这飞机的行驶速度接近600迈，我就算出去，怎么能在机舱壁上站得稳？再者说，这种雷暴天气我们又飞在云层里，会不会一出去就被雷劈了？无数的问题充斥了耳朵，我好纠结，救还是不救，宫溦晗敲打机舱壁的声音还在耳边想着，那个女孩现在好无助，好无助。
我想起了绘梨衣，‘Sakura你在哪?’，‘Sakura我去接你好不好？我们一起去韩国’，‘Sakura我好害怕，我听到它在叫我了。’……死就死吧，虽然我不是Sakura，但是绘梨衣的结局我作为一个读者也是想介入去改变的！手里的巴雷特一枪爆掉了钢化玻璃，瞬间，巨大的压强差形成的强大流动气体像是黑洞，把一切东西往外吸着。
我抓住了中心柱子，把一根麻绳系在了腰上另一端系在柱子上，丢下巴雷特，往外摸索，在窗口一步一挪地走出了机舱。
巨大的风吹得我睁不开眼睛吹在头上像是在撕我的头皮，我从口袋里摸出了王瑶扔给我的游泳镜，看来这玩意在这种地方派上了用场。眼前很黑，依稀可以看清周围的东西，我贴着飞机壁低着头，怕是风会忽然把我吹走。我抬头，眼前的景象真的吓了我一跳。
狂风中，宫溦晗被挂在了螺旋桨旁的飞机架上，柔弱的身体在狂风中摇摆，她努力伸出一只手在机舱壁上敲打着。面具歪了一半，露出了半张清纯的脸，额发黏在面具上，显得楚楚可怜。
她背后的布帆卷在螺旋桨里，她够不到，无法摆脱这样的困境，只能任凭风吹得她摇摇晃晃。
“你坚持住！我给你切了那根绳子。”我摸了摸腰间的匕首，抓着机舱壁的空隙朝着宫溦晗的那个螺旋桨爬。那螺旋桨在机翼旁边，王瑶的飞机貌似也被改装过，普通的大黄蜂只有两个螺旋桨，但是这架却有四个，一个机翼上两个，巨大的引擎声在飞机外响得好彻底，震得耳朵生疼。
我慢慢地爬着，好不容易爬到了离宫溦晗不远的地方。
骤然，剑刃刺穿了机舱壁，差点砍到我。天空吻洞穿了机舱壁，白一飞也太用力了……我下意识一抬手，狂风接着把我掀翻在了空中，我忽然有种幻觉，迈巴赫转断了隔离带漂移出了盘山公路……
我闭着眼猛地抓住了一个东西，紧紧地抱住了它。
“喂喂，你往哪儿摸啊。”耳边是宫溦晗憔悴的声音。
“哦哦，对不起。”我把手往前挪了挪，搂住了宫溦晗的脖子。看来得来全不费功夫啊，我就一松手，离宫溦晗又近了一点。
“谢谢你啊，我是不是丢人了？”宫溦晗回头冲我笑。我第一次离她这么近，她的睫毛好长啊，睫毛长得上翘，睫毛下的眼睛现在弯成了一钩月亮，笑得很好看。
“没有啦，姐姐你知道吗，《诗经》里有说你的话，‘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为绚兮’，咱们漂亮死他。”我抓住前面的绳子跨过了宫溦晗的身体继续往前爬，我摸出了那个匕首，割断了那根绳子。
螺旋桨的巨大风力瞬间把我吹了出去。
身后传来了一阵温暖，宫溦晗抱住了我。一时间一股暖流遍布全身，我好像出现了幻觉：小时候，弟弟在马尔代夫荧光海滩追逐着哥哥，一不小心摔在沙滩的礁石上哇哇大哭，哥哥抱住了弟弟，轻轻拍弟弟头，说给他买棒棒糖。
“哥哥……”我吐出了一句我都不知道的话。
“不是哥哥，是姐姐。姐姐带你飞哦。”宫溦晗背后黑色的布帆再次张开，把我们托起在暗黑的空中。
宫溦晗灵巧地操控着布帆，从巴雷特打坏的窗户飞回了机舱。挥手用布帆挡住了那个破碎的窗户。
宫溦晗放下我，来到那个小窗户前，看着仍然在打斗的白一飞。
白一飞身上有着几处伤痕，显然像是鹰爪勾出来的，而米迦尔还在戏弄着白一飞，不紧不慢地躲着白一飞一次次的进攻。
“这枪能用吗？”宫溦晗指着地上的巴雷特问我。
“能是能，但是打不中鹰王的，太快了啊。”我看着宫溦晗。
宫溦晗没再说话，抬手打爆了小窗户，接着，机舱里充满了白色的羽绒，原来她把那张巨大的席梦思床打烂了，里面的羽绒飞得漫天都是，鹰王好像忽然变得有些紧张。再次消失又重现的时候，又一部分羽绒跟着他移动。原来是这样。
白一飞一跃而起，一刀斩下，顿时鲜血四溅，米迦尔的胸前出现了一道巨大的刀口。
“宫溦晗……你没死？”米迦尔的看着机舱里的宫溦晗声音有些颤抖。
宫溦晗立起巴雷特，平静地看着他。
“今天，就是你和苍龙的劫，你们等着！”米迦尔一闪，没入了机舱外的黑暗。
“你没事吧，怎么了刚刚？”白一飞抹了把头上的冷汗。
“失算了，天羽羽斩拔不出来，我又试了试。”宫溦晗拍了拍背上的剑鞘一脸无奈。
“宫姐姐回来了啊，吓死宝宝了。白一飞过来开飞机，我要做红烧肉给姐姐吃。”王瑶在驾驶室里大喊。
没一会，王瑶跑出驾驶舱一下抱住了宫溦晗，宫溦晗苦笑着拍了拍王瑶的头。这小子，不知道又打什么鬼主意。
猛地，飞机震颤了一下，接着就向左倾斜了。
“白一飞搞什么鬼？”我抓住被打烂了的席梦思的床头柜。
“语音提示，2号螺旋桨损坏，请及时修复或迫降。”机舱中响起了令人恐惧的提示。
三个人涌入了驾驶室，看着背后浸出冷汗的白一飞。
雷达显示屏上，红点渐渐密集起来，像是血海，把飞机淹没在其中。消失的龙雀，忽然再次出现，悲鸣瞬间充斥了大脑，像是来自地狱在替鬼魂哭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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