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等戏的日子
等戏的日子看不到头。阿怪住的这公寓里原先百分之九十的住客都是演员，这个星期来，走了一拨又一拨。
该坚持等下去吗？别人都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呢？
又是一个失眠夜，阿怪跑到一家网咖里上网打游戏。叫了份夜宵外卖，送外卖来的人居然是小兰。
“你不做演员了吗？”
“做啊，送外卖赚点外快。哎，那个，加我微信，以后再点餐直接微信叫，不用打电话了。”
“没事，那么点话费，我想听你的声音还不行啊？”
“你打电话送来的人不一定是我。”
阿怪明白了。
“你这么晚了还送外卖，一个女孩子家……”
“没事，我会武术，你知道的。”
“就不许人家流氓也会武术啊。”
两人陷入沉默的尴尬。
“要不要玩游戏，我请你。”
“不用了，我还要送外卖，我先走了。”
看着小兰离开的背影，阿怪很是感慨。起初很多人都是怀着明星梦演员梦来到这里的，最后生活所迫，男的开饭馆，开的士，开蹦蹦车（有些地方叫三脚鸡），当理发师，送快递，送外卖，长得好看的去做了“少爷”。女的也有开饭馆的，有做沐足按摩的，有开发廊的，有开小商店的，有做导游的，也有送外卖的，很多长得好看的做了“公主”。
横店等戏的演员实在太多了，而戏份太少，僧多粥少。
“我要是会写剧本就好了，为自己写剧本，这样就戏份不断了。”阿怪想着，忽而意识到，自己都从来没有接触过完整的剧本。即使有机会当上了小角色，那角色的脚本也是导演们对他口头相传。
会写剧本的人太少了，会重视剧本的人也少，所以就造成了愿意写剧本的人少，造成了僧多粥少的局面。
接下来几天，琼姐多次打来电话，而每次阿怪都是静静的看着桌面上的手机震动，就是不接听。
他决定要跟琼姐保持距离。
又是一天，在微信一个演员资讯群里看到说有一个北京演艺公司在招新人。
循着地址找到那里公司。在一个大厅里，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全都是十八九岁的年轻男女。
“我虽然年纪大点，但显年轻啊。”阿怪心里鼓动着自己，遂也填了表排了队。
等了好久，终于快接近前台了，那里坐着三个HR装扮的人，两个男人，一个肥头大耳，一个油头粉面，言谈举止就像那些选秀节目里的评委。
阿怪不经意间留意到那两个男HR看那些应聘美女时，眼神色眯眯的，眼珠子像鼠眼滴溜溜的转。“这有猫腻也不奇怪。”阿怪心里想着。
轮到阿怪了，把演员资料递了过去。
油头粉面的那HR抬头扫了几眼阿怪的脸，然后用更少的时间扫了几眼演员资料，然后头也不抬轻声说:“可以走了。”
“啊？”阿怪没听太明白。肥头大耳那男人见阿怪杵在那没有走，也上下打量一阵阿怪。油头男把资料丢给他。
“不是说有培训吗？是不是培训时候再另行通知呢？”阿怪问。
两个HR对视一下，咯咯咯的笑开了。
油头男捂着嘴笑，摆手说:“走吧走吧。”
肥头大耳男笑脸刷一下黑了起来，说:“叫你走啊，傻站在那干什么？”
“我觉得我符合条件啊，为什么不可以呢？可以告诉我哪里不行吗？”
两个HR听了，又是相视一下，忍俊不禁。
“我演过一些小角色的，虽然不敢说演技很高，但也算有演戏经验，如果让我加入贵公司，贵公司完全可以省下培训演员的费用。”
两个HR越笑越厉害，油头男甚至都笑到哮喘了。他摆手示意阿怪走，仿佛阿怪再不走他就气绝身亡了。
“叫你走啊！”肥头大耳男笑脸突变凶神恶煞样。
“啊？”阿怪有点愣。
“滚啊！”
这一下，阿怪的心受了重击。
肥头大耳男把阿怪的演员资料甩到阿怪身上，手指着门口说:“我们这里招高颜值年轻男女，你不识字吗？非要我读给你听吗？生得那么肉酸还来恶心别人。”
阿怪听到说自己肉酸，先是一愣，然后极快就想开了，因为平日里觉得他长得帅的人很多，觉得他长得丑的人也很多，人们的审美就是这么奇，审美是没有标准的。
阿怪向前一步，低声跟肥头大耳男说:“听你口音，大家都是广东人喔，大家老乡，给个面通融下啦，混口饭吃而已。”
肥头大耳男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毫不客气的大着嗓门说:“就是因为老乡更顶你不顺，都没见过像你这么肉酸的广东人，真系丢广东人的脸。”他的语音未落，阿怪就决绝的转身迈步走了，丝毫不管地上的演员资料，虽然那是花了几十块钱去打印的。周围各色男女看着阿怪，叽叽喳喳，有同情，也有冷嘲热讽，但阿怪目不斜视，表现得不卑不亢。
再看那两个HR，接下来面试一个年轻女孩。他们两个脸上极速堆满了热情，对那女孩点头哈腰，而那女孩表现得像一个傲娇的公主。
女孩旁边凑近一个男孩，他说:“是不是不要男的了啊？”
油头男打量一下那男孩，没有回应。
男孩对那“傲娇公主”说:“那我先开车回酒店了，我妈要用车，回头再开那部奥迪来接你。”
女孩嘟嘴，翻白眼，不说话。
“好不好？”男孩问。
“奥迪，那么cheap。”女孩一副生闷气样。
两个HR瞬间仿佛听到了叮一声，感觉眼前一亮。
“你是哪里人啊？”油头男问那男孩。
“上海的，怎么了？”
“哦，我们有戏需要人演上海人，如你不介意，可以签约我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