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风波
“哎！我都忍不住想上去捅咕几下了。”强子摩擦了一下手，脸上是跃跃欲试的表情。
“臭小子，你在这胡搞啥呢？》”郑老实听说自己儿子整了一个大机器回来，赶紧从家里干过来看看情况。
“恩，爹！就是这个东西。我和你说的封口机！加工罐头用的！”郑大勇看到自己父亲过来，虽然之前和父亲生了点气，但是毕竟是自己爹，还得好言好语的劝着，何况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
“你是想气死我咋的？越不让你整，你越想整？”郑老实看到郑大勇干脆都把机器整回来了，还弄得村子里都知道了，心里这个愤怒啊，又来了气。
“爹！我都整回来了，就是想整罐头加工的。我也没接你的钱，钱都是我自己借的，怎么这还不行么？”郑大勇声音大了一点，这个时候村子人的议论声音小了下去，大家都看着这对父子，郑老实的脸挂不住了。
无巧不巧的在这个时候，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从人群里钻出来，冲着郑老实喊道，
“大勇他爹！你儿子搞的这个是资产阶级走资派的东西吧？你这当爹的不行啊，怎么还和******主义的东西搭上边了？感紧让你儿子把机器处理了吧。倒时候被批斗就惨了！”
“对啊，资本家的东西都弄出来了，大勇你这当老师的以后别把孩子么给教坏了，你要不处理了，我都不敢让我加狗娃在你那上课了。”
“对啊，这个毛主席说过是资产家的玩意儿，不行啊大勇，你别整这个。”
村民们三言两语的，有的是好心，有的就是故意的打岔，给郑大勇穿小鞋，有的也许出于其他的什么心思，刚才的新鲜感过去了，村民又把事情往资本家上面扯。基本上支持的就强子妮子林馨悦几个人。李大脚虽然也想支持郑大勇，但是众口铄金，她也不敢强出头。
郑大勇啊在后面，早就气的脸色铁青。他没想到自己一番好心，想着带领大家致富，竟然收到的是误解，诽谤，连父亲都站出来这样职责自己。心里的愤懑，委屈，不解，这一刻就像是核弹一样在他的内心世界彻底爆炸，他只感到整个世界都轰鸣了，有那么一瞬间，眼前发黑，耳朵也听不见了。
“小子，听到了么？你看看你老子的脸都让你都到哪里去了？你就作吧作死吧天天的。啥时候把你爹气死了你就开心了。”郑老实坐在一个木头墩子上，村民的言论让他感到颜面尽失，一辈子好面子的他，还是林氏宗族的领军人物，受不了别人在背后说三道四的，现实指责了儿子一通，然后坐下来门头不说话。但是？难道郑大勇心里就好受么？
“他们怎么这么说大勇哥？大勇他天天为了啥啊起早贪黑的这么忙？不就是想着能带领村民发家致富，摆脱贫穷的命运么？不支持就算了，还在这乱嚼舌头根子，这不是把人往死路上逼么？太过分了吧？！”妮子看不下去村民的嘴脸，这些人的说法是在太扎人了，她听不下去了。
“哎我草他们吗的，都在这说啥呢？这是人话么？自己没本事还的往别人身上泼一盆脏水？我出去说道说道去，妈的，这帮不要脸的。”强子路起袖子就要冲上去讨个说法，以他那脾气肯定得干架。
“强子你别去！”林馨悦眉头皱得很紧，这个时候拉住了强子要去的脚步。
“怎么了林馨悦老师？”林馨悦的话强子听了，停了下来。
“你现在出去不久承认那些人说的资本家了么？着这一搅合帮不了大勇他。”林馨悦想到比较远一些，拦住了强子的脚步。
“那咋办？就听着他们这些人在这胡咧咧造谣？我受不了这么说我兄弟！”强子怒火难平。
“你看大勇、他现在肯定心里不好受。我们再等会，这个事情给他处理！你现在痛快了不一定是他想的做法，等会实在不行我们再站出来支持他。”林馨悦慢慢分析着情况。
“那我就再等会，要是这帮人五人六的家伙还那么说，我豁出去给他们一人敲出几个打包出来。”强子凶狠的说着，林馨悦看着他，表情有些不屑。在她看来，下里巴人的方法就是这样，非的暴力解决，还往往火上浇油。
郑大勇终于脑子不那么乱了，他的心里经过了一阵最难过的感觉，就像是自己的热情，希望被瞬间毁灭，赤裸裸的现实终于让他清醒了，他深深的感到，愚昧无知，带来的伤害多么的大。思想问题不提高，就算再努力？又能改变多少？郑大勇深深地，深深地，用力吸了一口气到肺子里，然后，大喊了一嗓子。
“都给我闭嘴！”刹那间，整个操场围着的人都安静了下来，议论声渐渐小了许多，最后停了下来。
“各位乡亲父老，我弄这个机器不是为我自己弄的，我是想着改变点什么，想着有一天带领你们发家致富，咱们村子太穷了，穷的年年守着一亩三分地过日子，赶上了灾年，你们就只能吃国家的救济粮过日子。就像今年这么长时间不下雨，我们提心吊胆一样。有的人也去过县里，城里，知道人家的生活是啥样的吧，起码不像我们这样，每天从早到晚的忙着，连吃饭问题，都不能完全解决！这样的日子你们想过？过多少年？你们过，你们的娃们也过！祖祖辈辈都过！是么？谁来回答我？”
人群鸦雀无声，大家听着郑大勇的话，都陷入了思考之中。
“这和你搞资本家的东西有啥关系啊？”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了起来，是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小伙子。
“滚你**的，你在那插啥嘴？”强子狠狠的瞪了一眼那个村民，后者吓得一缩脖子不敢再说了。强子在村子里也是个霸主一类的人。他这一嗓子，那个人马上不敢吱声了。
“说得好！好一个资产家！但是我告诉你，这不是资产家的东西。如果这个都是，那城里那些做生意的，省城那些做生意的太多太多了，整个中国，整个世界都是资本家了？我们做生意这是党现在提倡的，你们是觉得国家的政策不对？连自己的国家都怀疑？”郑大勇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这不是资本家的东西，这是党号召人民发家致富的门路！我知道你们现在不理解，没关系，我先做给你们看，以后你们会知道，会慢慢接受的，不着急。我只有一个请求，如果没人支持，至少也别反对。像今天这样说我，第一次我听了。再有下一次，别怪我不讲情面，在一个村子里住着，撕破脸皮对谁都不好吧？我郑大勇还不至于被谁的几句话刺得只能干挺着。”
“还有，要是谁觉得我教的不好不配当老师就直说啊，我可以不教，你么你有能力找谁就找谁。但是乡里认命我为校长，只要我还在这个村子，现在就是我说了算。来到了学校，怎么教育孩子那是我的事了，我有我的方法和原则，接受了就来，受不了就别来。没人强求着。你们看够了吧？这个机器？我今天心情不好对不住各位了，不留你们了，散了回去吧都。”郑大勇摆摆手，转身往回走。
村民们这时候低声议论着，好事的瞅了一眼机器，然后三三两两的开始往回走。
“小子你就这么走了？我刚才让你把机器处理了没听着？”郑老实执拗的痞气上来了，站起来问着郑大勇。
郑大勇看着自己的爹，神情冰冷，转头进了屋子。
“哎你~~~”郑老实气得不行，就要追上去。强子从旁边过来拉住了郑老实。
“老爷子，林叔！好歹他也是儿子，你要是看不惯不支持也别这样啊，他为了这个罐头加工的事没少操心，大爷您就先回家吧。”强子说完，跑上去劝郑大勇去了。
“叔你先回去吧，这儿还有我呢，放心吧。”妮子很懂事的劝了劝郑老实。
“妮子你看着点他。管着点他啊，这小子现在越来越不听话了。有时间到我家啊。”郑老实看到妮子露出了笑容，他对妮子还是比较满意的。
“恩，书我知道了。”妮子答应完，和林馨悦一起回到了郑大勇的屋子。
郑老实走到机器跟前，恨恨的踢了几脚，但是布鞋碰到铁器，踢的生疼。骂了几句，郑老实无奈的回家了。
郑大勇的屋子里。
强子正搂着郑大勇的肩膀，“兄弟犯不上和这些俗人生这么大的气，他们懂个球啊，跟着乱搀和。”
“大勇别不开心了，他们就是啥都不懂，我们不还是支持你么。”妮子坐在大勇的另一边，握着大勇的小手。
林馨悦没有说话，倒了一杯水，递给了郑大勇。
“谢谢你，”郑大勇接过杯子喝了一口，“今天回来，说实话没想到来了这么多人。更没想到原来他们这么想。情绪冲动了一些，可能得罪挺多人吧。呵呵。”郑大勇郁闷的说着，刚才说出来那么多话，心里好受了许多。
“你们村子就是太封闭了，基本都不接触外界，挂念老套，不好改变，这些都是事实。你别想那么多了，别把自己的身体气坏了。”林馨悦也宽慰了几句、
“就是啊大勇，咱们该干干咱们的，我看谁敢说啥别的再。”强子拍了拍郑大勇，“当个屁放了把那些话，还有说不让孩子在你这念书的，让他的娃娃滚球，他不想来，咱还不稀罕教呢。”
“孩子是无辜的，你说啥呢。”林馨悦瞪了强子一眼，有些不悦。
“啊，林馨悦老师，罪过罪过！我错了，但是也太气人了啊。怎么这么势力呢。”强子赶紧对林馨悦道歉，生怕得罪了这个自己喜欢的姑娘。
“没事，我没那么小心眼的针对这些孩子们。算了，不想那么多了。既然没人愿意跟着我干，我就自己开始吧。”郑大勇叹了口气，站起来活动了下腰。
“还有我们呢。”妮子皱着鼻子，很认真的提醒道。
“当然。你和强子都回去吧，时候不早了，大家今天也折腾了一趟。妮子你也没睡好昨晚。走吧！我送你们回去！”郑大勇说着。
“行！那我先回去了，你送送妮子了额，别送我了。”其实强子还想再多留一会儿，借这个机会看看林馨悦，套套近乎。但是看到郑大勇今天的情绪特别不好，也只好先放下这件事情。
“好！那我就送妮子回去，明天过来啊研究一下机器的事情，这两天多跑跑。”郑大勇叮嘱道。
“没问题！”强子一听当然同意了，他恨不得天天都看到林馨悦的多姿身影，“我走了林馨悦老师！”
林馨悦点了点头。
“林馨悦姐姐有时间见哦。”妮子这个时候犹豫了一下，还是打了声招呼。林馨悦比她大一岁，她闲聊的时候知道了。
“恩，妮子。”林馨悦也笑了，摆摆手。
“我等会回来!””郑大勇和林馨悦说了一声，送妮子和强子回家了。
不久以后，郑大勇回来了，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坐在床板上，不说话，发着呆。
“还想这事呢？”林馨悦来到他身边，坐下来。
“恩，今天给我挺大打击，我现在还没回过神来。”郑大勇的声音带着沉闷。
“这个情况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吧。你不是也明白么，落后的思想问题。”林馨悦笑了笑。
“恩，本来还想着带领大伙发家致富的，现在看看，好像不用操那个心了。我还是管好自己最好。”郑大勇有些自嘲。
“别想那么多了，没用的。”林馨悦说道。
“城里的人能通情达理一些吧，起码不像我们这村子，冥顽不化的，死硬。”郑大勇本来想说，就像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但是考虑到林馨悦的身份，没好意思说出来，话到嘴边给咽了回去。
“城里人有城里人的缺点，农村人有农村人的优点，不一样的。我累了先回去了。”林馨悦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飘然而去。
“这是啥意思？糊涂了我有点。”郑大勇想了半天还是没理解，最后干脆不想了，倒头就睡了过去。很久很久以后，他才体会到林馨悦话中的深刻含义，而那个时候，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已是，截然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