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今夕是何年
“穆儿，你醒了。”
那是一道温柔的女人的声音，在少年的耳畔回响。
少年于朦胧之中睁开双眼，看到的那个女人，不施粉黛，素颜清秀，只是眉眼之中有一些沧桑。
“穆儿，你怎么了？”女人看到自己的儿子双眼空洞，不由得有些害怕了起来。
我本是归仙宗第二代弟子楚龙城，被柳仙儿和古玄虚合谋杀害，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他揉了揉自己的脑袋，这是楚龙城苏醒之后的第一个疑问。
少顷，一股记忆的洪流涌入楚穆的脑中，短暂的刺痛过后，楚穆的脑海之中多了一段本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这里是青河镇楚家，楚龙城已死，今生我是楚穆。”少年呢喃自语。
女子探出手来，抚摸着自己儿子的额头，有些担忧的询问道：“穆儿你在说什么？你生病了吗？”
而脑海中刚刚多了的一段记忆，就是楚穆这十四年来的记忆，至于楚龙城的灵魂为何会夺舍在这个少年身上，并且获得新生，还得从两天前说起。
楚穆本是青河镇楚家的一员，而母亲云纤身为妾室，名分低微，自从楚穆的父亲失踪之后，就更加不被家族所重视了，楚穆自己也是一个毫无资质和天赋可言的修行废材。两天之前，和自己的堂哥楚狂赌气约战，小孩子出手没轻没重，再加上楚穆自幼体弱多病，险些被打死。
而这个时候，楚龙城无根游荡的灵魂强行夺舍了楚穆的身体，这是灵魂的本能，并非是楚龙城本意，所以楚穆原本虚弱的生命就彻底逝去了，取而代之的是楚龙城。
“娘，我没事，你别担心了。”少年露出了微笑。
“来，把这碗粥喝了吧。”云纤手中端着一个小碗，小心翼翼给少年喂粥。
楚龙城原本是想告诉她事实的，她的儿子已经死掉，但是看着这个女人娇弱的面容，楚龙城于心不忍，痛从中来。
前世楚龙城是一个孤儿，没有亲人父母，唯一的三个至亲之人，就是妻子柳仙儿、师兄古玄虚和自己的师尊叶通仙。
师尊早年渡劫失败，以身化道，而师兄和妻子合谋杀死自己，他早已将这二人视为生死仇敌！
“今生我就是楚穆。您就是我的娘亲。”楚龙城的心间一股暖流溢出，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母亲的爱。
或许是因为这个身体本就是云纤所生吧，看着云纤蜡黄的脸色，他的心中有些难过的情绪，渐渐泛滥。
“娘，我不饿，您喝吧。”楚穆起身说道。
云纤秀眉微蹙：“那怎么能行呢？你和楚狂切磋，伤势不轻，昏迷了两天没吃东西了。都怪娘不好，没能照顾好你，每顿饭只有这一碗清粥，你要是怪娘，娘也……”云纤说着说着，竟然哭了起来。
云纤的哭泣之声，拨动着楚穆幼小的心弦。
楚穆的眼角有一些湿润，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你以前都不是这样的，是不是嫌这碗粥太淡了，娘这就去把那几件衣裳缝补好了，晚上换些银两，给你买菜。”云纤放下了手中的这一碗清粥，就要离去。
看着自己娘亲细弱的手指上起了老茧，楚穆感到阵阵心疼。
记忆之中的楚穆不仅是一个无资质无悟性的废物，而且还精神不正常，更不懂得孝敬自己的母亲，云纤每日靠着替人缝补衣裳，收入低微，但是楚穆的一日三餐都不会少，反倒是云纤经常一天只吃两顿饭甚至一顿饭，只为了让自己的儿子能和别人家的孩子一样快乐成长，但是楚穆却喜欢跟云纤发火，云纤经常夜里点着油灯，熬夜工作，每天睡眠的时间不足三个时辰，还要照顾自己儿子，楚穆的父亲楚天波从楚穆出生之后没多久就失踪了，是云纤一个人撑起了两个人的生活，十四年如一日，把楚穆拉扯长大，含辛茹苦，其中艰辛，令闻者落泪。
想起了这一段记忆，楚穆心中的愧疚也少了一些，如果不是自己的出现，迟早有一天云纤会不堪重负，被自己的儿子和生活的压力压垮。
“我喝，只要是娘亲做出来的东西，穆儿都喜欢。”楚穆笑着说道。
云纤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欣慰的神色，道：“你和以前似乎有一些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呢？”楚穆反问道。
云纤皱着眉，想了一会儿，才回答道：“我也说不上来。”
楚穆又道：“那是变好了，还是变不好了呢？”
云纤摸了摸楚慕的小脑袋，说道：“当然是变好了，孩子，你长大了。”
“娘亲，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楚穆正色说道。
“你问。”云纤微笑。
“今夕是何年？”楚穆语出惊人。
云纤秀眉微蹙：“你是不是发烧了？怎么问出这么奇怪的问题？现在是归仙纪七百一十二年。”
“整整七百年过去了……也不知道那对狗男女的修为成长到了何种地步？”楚穆暗暗嘀咕，心中不安。
当年楚穆的师尊叶通仙，创立归仙宗，一统八荒六合，开辟归仙纪元，虽然最终未能成仙，但是叶通仙此人是这个世界上，公认的最接近仙之境界的人，十二年后，古玄虚以及柳仙儿联手杀害自己，而如今已经是归仙纪七百一十二年。
“老天，你夺我七百年光阴啊！”楚穆心中感慨，凡人一生百载，醉生梦死，不知何为，最终难逃一抔黄土的命运，纵然是修行有成者，一生又能有几个七百年？
看遍山河几度，风光如故。
只是旧人何处，年华不复。
“一梦七百年，也不知道，他们都还好吗？还有紫曦，是否也同我一样，受到轮回的眷顾。”楚穆的心中沉痛，岁月行走，曾经的那些朋友，是否能够抵得住流年洗礼，岁月的侵袭？
既然自己能够转世重生，那么洛紫曦是否也有可能如此？
虽然说洛紫曦在上一世，比自己提前四年就去世了，但是楚穆始终不愿意相信，那个灵动可爱的女子以后都不会再出现了。
那是他心中，永远的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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