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消失的陈莉莉

  多吉！你若是醒了就给我靠谱点儿！

  说了这一段话，其实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陈磊陡然被拉到水下，连气都没来得及调匀。不过这不重要了。那恶灵的长指甲已经搠上陈磊的脖子，而陈磊的右手虚握成半球状，借着她拉陈磊的反作用力，挽出一个硕大的水球。

  嗡——

  陈磊脖子一凉的同时，水球也袭上了她那张浮肿阴森的脸。

  后来陈婆告诫陈磊：打架的时候不能只管拼命，保护好自己还是要紧的。

  可不是。陈磊说到底还是没有经验。她被陈磊的水球冲击得往后翻飞，可指甲还是结结棍棍地划破了陈磊脖颈皮肤。

  陈磊看到鲜血一丝丝渗出，慢慢融化在冰凉的果冻里。

  但相比恶灵，陈磊这还是好受的。

  击中她的，不仅仅是水球，还有藏在水球里如钻头一样旋转着的多吉。

  这只五股粗、八指长的小小金刚杵，真身就快要朽腐在陈婆的柜子里，妖化后的形态竟还是如当季新品一样晶光闪烁。

  水球砸翻恶灵后，金刚杵破水而出。恶灵骇然阻挡，却哪里挡得住，但见金光一闪，当面给她穿了个冰糖葫芦心。

  她的鼻子那里变成一个大洞。人形全散了。恶灵化作两股白蒙蒙黑乎乎的气或液体，慢慢消散在水中。

  因为这次下水太仓促，陈磊也再坚持不住，赶紧回到水面上大口呼吸。

  过一会儿，多吉也浮上水面，“呸呸呸！太恶心了！哥哥你也不捡个好一点的地方打，我和那恶心女人嘴对嘴亲了个正着，恶心死了！”

  陈磊筋疲力尽，浑没好气，“不然下次我对着他们的肚子打，你从屎尿屁里经过就比较高兴了么？”

  他不理陈磊，兀自呸呸呸半天。

  陈磊游近他，仔细端详他神色，“多吉，你个小鬼头，可是隐瞒了什么？你为什么先前不动声色，我命都快没了你才出来？”

  多吉诉苦，“哥哥，我哪敢瞒你。我是金刚杵啊，我怕水……”

  陈磊举起左手，左手掌心的金刚结隐隐发光，“昨儿怕火，今儿怕水，你再胡编一个字试试看。”

  多吉一见陈磊的左手，知道再瞒下去滋味不好受，才嬉皮笑脸道，“那个，是这样的。陈奶奶不知道，我的材料里，除了四味木材外，还有一味人骨。”

  “人骨？”陈磊收回手，愕然，“人骨的作用是什么？”

  “加人骨，用以降伏极恶怨敌。我看这女的满身怨气、招招要命，大概最怕人骨。更何况我身上的人骨，是上师取的自己的净手（左手）的无名指骨，功力有如舍利。”他嘻嘻一笑，道，“这才敢出来试试。”

  “上师取了自己的指骨？”陈磊乍舌，哇咔咔，难怪后人会为了争夺多吉打破头。

  多吉点点头，发力旋转，在水里形成一个小小漩涡后，他又悄然回到了陈磊的右手手心。

  可是麻烦来了。

  光顾着和多吉说话，陈磊完全忘记水面上，还飘着一个目瞪口呆的金浩。

  他此刻看陈磊的表情，不会比在水底受到惊吓的时候更糟。

  “那个……”

  陈磊哑口无言，不晓得该如何解释。

  算金浩识趣，问了陈磊一句正经话，“接着下去？”

  哎？

  也对。

  他完全不知道这短短几分钟内发生了什么。

  陈磊点一下头，“好，走。”

  谁知金浩游过来，郑重其事道，“不是我们，是我。我下去继续找陈莉莉。你肯定累坏了，休息一下吧。”

  陈磊冷笑一声，吓唬他，“不是我小看你，刚才缠住你双腿让你溺水的那种家伙，若再来一个，你可对付不了。”

  也算不得吓唬，陈磊句句都是实话。而且说真的，恶灵是不是就只有这么一个，陈磊心里也没谱。还有一句没说的实话就是：陈莉莉的魂魄应该还在水下，只有陈磊能够找到。找得到魂魄，大概就能找到他的人。

  金浩沉默片刻，目光落在陈磊脖颈，“你那里，还受了伤？”

  哎，烦死了。陈磊蹙一下眉。真懒得解释。

  “呆在水面上的时候，我发现方圆十米的水是不流动的。”金浩淡淡一笑，突然伸手拂开陈磊额前的一缕头发，“我再笨，也知道恐怕有事情超出了自己想像范围。”

  嗯，这个话就比较上路了。

  他像是鼓足了勇气那样，坚定地继续说道，“不然，我们一起下去吧。我会小心，不拖你后腿。你不用顾忌我，只管对付——对付——”他顿了一下，“那种家伙。”

  陈磊笑了。

  于是再次潜进果冻里。等眼睛重新适应了水底的暗，陈磊一眼就找到了依旧白蒙蒙呆呆站在那里的“陈莉莉”。

  你看到这里一定糊涂了。

  刚看到白雾“陈莉莉”的时候，陈磊确认陈莉莉已经死了；可是现在，陈磊又有期望说找到他本人，莫非他还没有死？

  是的，到底死没死，陈磊此刻也没有十足把握。

  按说，只有当人将死未死、意识开始在中阴（死亡与转生之间的中间状态）中游荡时，真言才可以触及他。陈磊一开始吟诵真言，本意在于改变水的磁场；没成想第一个给出反应的是陈莉莉的魂魄。

  是不是也可以理解为：陈莉莉仍处在将死未死的状态呢？

  不过很糟糕，这一番打斗过去，陈莉莉的魂魄还能不能感知真言——或者说陈莉莉这会子是不是还活着，真不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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