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当任领导第一天

  3、当任领导第一天

  时间倒回到习门清被公示为县公司副总经理的那天清晨。公示是夜里零点由水灵灵的市公司打字员录入电脑系统的，这是为了排除外界干扰吧，市公司领导成员从晚上7点争论到12点才确定最终的名单。关于年过三十的女打字员，稍后有故事讨论。

  已习惯机房与住宅两点一线生活的青年习门清，悄悄地以孤身一人的常见行姿，从村中同姓玩伴的同学肖公安家喝完乔迁喜酒后回电信局上班。肖公安的父亲是公安局在职的领导，高朋满座，居然不是同村人。在城里上班五年了，这是习门清参加的第一个电信局之外的城里人的喜宴。

  通向电信局的巷子里静悄悄，只有习门清的身影映在路上。小野默默地记了一遍同桌几个公家人的姓氏，有国有林场矿泉水厂的厂长，有县人民医院的牙科医生，有乡政府的团委书记，有县一中的老师，有检察院的干部。习门清觉得很新颖，这与以往嫁娶做屋的村中喜宴是迥然不同的，这样的角色任何一个，在村中皆可列上席了；只做普通技术员组长的习门清在村中也常被邀请坐上席，这使他浑身上下不自在，其他的同龄人也在旁边对他说：你应当坐上席，家谱上列了你“邮电学校”的功名呢。几次推让之后，习门清也就习惯坐上席了。

  突然像一只鸟从身边飞过，一辆单车上，一位正值年少的女同志如一日看尽长安花行过，像喜鹊报喜说：习门清。

  习门清此时认识的电信局城里人也有一个排吧，有他仰之如女强人、奋斗掌故颇多的营业组长，有朝夕相处如一家人的同一个战壕的机房青年，有以老大哥方式给他以格外青目、大事必躬亲的师兄电信股长，有专管外勤线路、戴个草帽的工程师，有除局领导之外唯一拥有数字手机的测试技术员，有行将撤岗的人工台话务员阿姨，在全街停电的一片叫喊吹哨声中发动机器轰鸣的电力室师姐，有负责机要会议机器、守口如瓶的同组同仁，有前来领取打印纸的营业员姑娘,有专门上门收话费的壮小伙子,有乐于帮助人的演讲专家行政办主任,有像特务一样威风的女打字员专传圣旨。习门清认识的城里人是少了点，却都是电信专业曾经的和现在的精英、将来的县公司领导层。

  习门清此刻低着头，正在沉思，忽听到这位女同志如此惊喜地打招呼，觉得这小巷子的气氛怪异起来。

  快接近熟人的中心电信局了，熟人多起来了。过来一位衣着朴素的话务员阿姨，习门清习惯先向长者招呼一声，未及张嘴，阿姨又是喜色满面中了大奖似的抢先喊了声“习门清”。习门清心想，阿姨也有什么喜事。

  到了局门口，习门清看到内退后看门的老张也是难得微笑。 老张是做了一辈子的老电信，碰到本地人出身、曾做过老张下属的副局长(副总经理)，也是如看见习门清喊一声“小许”。老张直接地说：“习门清，你到号码422上班了”。老张像是看出了习门清脸上的疑问，又立即说：“原许副总经理调任作我的顶头上司保卫股长七岗了”。

  老张脸上闪过一丝神秘莫测的笑容。

  “哦。”怪不得今天骑单车的女同志、人工台阿姨都冲着我想报声喜呢，习门清敏感地觉得老张心中有话、未一吐为快。

  “经营副总经理是主持全局日常工作的中枢指挥中心呢，你还不是党员，这已是破格了”老张拍了一下习门清的肩膀。

  走进经营副总经理室，隔壁行政办的主任和政工干事都已外出下乡检查，隔壁的总务阿姨与习门清一起布置好了办公席位。

  习门清从一片喜色中安定下来，独处一室，不知道工作从何做起。

  行色匆匆的总经理王魁过来交付了一下元旦全局文艺晚会的工作。

  习门清立即扎到营业室内，与年轻的同志谈起文艺晚会的节目，唱个歌还是跳个舞。习门清是个没架子的人，也不会熊人，就像是营业室的一员。

  有关习门清的红头文件扎眼地放在营业室的传真边上，“副总经理”如同明星的名字一样灿烂夺目。

  回到四楼行政管理层，习门清喘息未定。近四十岁的电信股长张兴来了，语重心长地说：“有人想看到你砸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