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四章 战车

  虚幻莫测的东西了。而且根据角度的不同,得出的观感也往往大相庭径。比如追求这档子事儿,一位狂热者不合时宜的举动,在局外人看来固然是痴情难得,可就当事者而言,只怕一来负担二是麻烦,消受不起得很。

  尤其当这位追求者是顶头上司之时。要不怎么说办公室恋情从来都最棘手呢。

  面对路杰斯的绵绵情意,花晓保持着沉默。但这种沉默更多地出于礼貌,或许还有些吃惊,而决非感动和怜悯。

  尽管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来的,可一个庞大帝国的主君永远不需要怜悯,特别是路杰斯。如果他对你放低身段,花晓想,你可能就要开始警惕他的下一步狩猎了。至于感动,嗯,城主石冰凉滑润的触觉仍在腕上,不时地提醒她,就一个男人而言,他的行为倒底有多糟糕。

  夜色渐深,寒露悄悄地打湿了外衣,浸润到肌肤上,冰凉如

  花晓打了个寒战,正想提议谈判结束,风里突然传来某种微妙不安的气息,一直传递到她心里。

  花晓震了一震。

  这是森林之心的感应。

  自从冬雪千红能藉由心灵途径发出攻击后,她很少再动用过它。然而在这个混乱的夜晚,它蓦地出现了,细若游丝,既无征兆,也无缘由。

  不,肯定不会是没有原因的。

  花晓咬住唇,强迫自己集中心神。克服精神层面被侵的恐惧,将意识的根须扩展开来,伸到更远的地方。

  路杰斯注意到她地异样。疑惑地问道:

  “怎么了?”

  花晓无暇回答。她已经找出了微弱的波动起源。…

  是消息树。

  不久之前,为了抵御食尸者来袭。她在一些树木上施加了感应法术。现在,一个夏季快过去了,这些孩子在人们不经意的时候,长得更加茁壮,传递示警地能力也越发灵敏。

  它们急切地想告诉她的是一个坏消息。

  “是他们。那些骑着蜥蜴而来。肌肤黯蓝地家伙。”花晓收回探查,嘴唇因为紧抿有些泛白,眼睛微微失神,“他们来得比所有人想象中更快,顶多还有一天,就要兵临城下了。”

  她的苍白和脆弱在瞬间刺痛了路杰斯的心。

  路杰斯用力握住她的手,柔声道:

  “不要怕……”

  本来他是想说,还有我。然而这三个字到了嘴边却又被吞下去——路杰斯突然意识到他已经没资格这么说了。上回外敌来袭,他选择的是与她并肩作战。但这回,他做了另一种决定。

  战友地资格已经失去了。朋友的身份亦然不在。

  他已经无法以她的保护人自居。

  花晓定了定神,淡淡地看了路杰斯一眼。抽出自己的手:

  “很高兴你想到了原因。我看,既然我们都已经作出选择。不妨就等待结果好了。抱歉。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掌中的温度忽地消失。带来的怅然若失,骤然冷落之感渀佛一直能传到心底。

  路杰斯静静地握住缰绳,在夜风中凝立如石像。

  他想起开国先祖的传说,那位帝王就是因为赌气与心爱的女子分离,任她自建一国,而落得无法相见,终生憾恨。一直以来,这种伤痛都象是一个阴影,或一个警告,提示着桑菲尔德家的君王们,切爀重蹈故辙。路杰斯选择袖手旁观,固然有他自己地考量,也正是不愿同样收场。

  可是这过程如此难耐煎熬。她淡漠的每一瞥,都象一把尖刀。对于自己还能坚持多久,路杰斯起了怀疑。

  花晓不知道别人都在战前紧急会议上说些什么。她自己则做得相当简单。就是大半夜将圆桌会议的几位都喊起来,对着尚在睡眼惺忪地他们,平静地宣布了暗精军队即将到达的消息。

  短暂地沉寂过后,是一片大叫大嚷。

  “怎么可能!”

  “天啊,存粮不够,新买地粮食还有两天才能送到!”

  “快看我订做的那批武器什么时候好……”

  “防守名单!名单呢?”

  连向来稳重少言地林九,也下意识地嘟哝了两句,大意是防御工事还没建好,这可怎么办——

  真是值得贺喜的旺盛活力啊。

  不管怎么样,这总比没反应要好。花晓微笑地想。

  当众人的声音稍稍平息后,她又轻描淡写地扔出第二枚深水炸弹:

  “那么,我去将他们引开几天,你们加油干。”

  炸弹如期爆炸了……

  最终,花晓动用了城主的决策权,才将这件事敲定下来。民主固然是人类进步的方向,可**有时也很方便好用呢。

  这是一个多事之秋最忙乱的夜晚。

  大量的决定和布置在灯下成形,或变成一道道命令传递下去,或潦草记载在纸上,等待天明后实施。它涵括了城防,魔法,物资补给,人力分配……诸多方面。这里面没有人带过兵,充其量有人当过强盗,开过黑店,这种经历在此时显出了难能可贵的作用——至少在拍桌子争辩的时候能大吼一句,老子可还是怎么怎么滴呢!

  独自走出议事厅的时候,天色即将破晓。

  清晨的寒风吹拂过来,令忙碌了一整夜,疲惫和麻木的头脑稍稍出现一丝清醒。

  花晓停下脚步,深深地吸了一口冷冽透骨的空气。

  事件倾斜发展的速度快得令任何人意想不到。

  自从接下城主之位后,花晓发现自己的命运就象坐在一列直线下坡,麻烦不断的火车上,没有最低,只有更低。

  现在,不仅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生活离她越来越远,就连做一个和平安乐,偶尔倒腾点生意的小城主都渀佛不太可能了。

  花晓克制住不去想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以及不去嫉妒旁人的轻松快乐,因为她怕她一想,心理防线就会全面崩溃。

  好吧。如果这是神要毁灭一个人别出心裁的方式,那就来吧。

  花晓抛开胡思乱想,大踏步地走了出去。已经忙到连发呆的时间都成为一种奢侈了。在离开之前,她还有很多事要做。

  第一件事,就是去证实一下阿莫大叔的痊愈。

  挂毯厚厚地垂落在窗户和门畔——一切有缝隙的地方,将冷风挡得严严实实。壁炉里跳跃着细小的火焰,微弱的光芒映在卧床者黯淡的面容上,谢天谢地,那双眼睛总算是睁开了,而且还很清明。<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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