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愤怒的老周

  还好是艳阳天,不然换成半夜,一阵风吹来,徐响都得感觉自己凉透了。

  身后陈鱼不解的望着他,两只白如脂玉的手捂了下唇,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他看不到庄园上空的文字,也不在乎徐响在做什么,他只是想待在这里。

  以前陵墓那边只有周朝,现在庄园里有徐响。

  对比起来,陈鱼更喜欢徐响。

  三只小鹅嘎嘎路过,白天还新鲜着草地,到了中午,干巴巴的地面让小鹅们踩着不舒服,对环境又稍微不太满意了。

  “山下村庄缺水,就要造一条贯穿华夏的母亲河,确实有点夸张。”徐响想到这里,也觉得不太现实,庄园的判断是对的,李白的诗写的就是黄河实景,他想要整一条黄河过来,就已经不是养活山下一个村庄的事了。

  不过回过神来,这座古诗文庄园也挺让他震惊的,它居然连黄河都能制造出来吗?

  也不一定,可能会是缩小版的!

  毕竟在整个华夏版图造一条黄河,这其中的伟力不可想象,区区五百万震惊值,徐响现在一想,都有点少。

  “必须划分一定的地域性,比如只局限在这个山上和山下的范围内,但也要有源源不绝的水流……”徐响并没有挫折感,他蹲在原地思考了一阵,忽然双眼一亮:“有了!”

  ——

  山下。

  烈阳高照。

  张村村长和一群孩子们迎了出来,却只见到扛着锄头灰扑扑的归来者。

  “阿妈!”张绿豆扑上去,抱住了一位戴头巾的妇女,后者正是对徐响讲述草地吸干了水井的那位婶子。

  “阿妈取水来了吗?”他好奇的问。

  他阿妈摇了摇头。

  “没得水咧!”随后跟上的男人拍了下张绿豆的小肩膀:“山上那座庄园里的井,也干枯啦,豆儿,现在知道水多难得了,让你成日不好好喝水。”

  张绿豆吐了吐小舌头。

  “早说了嘛,那座庄园废弃好久了,咋可能出水嘛,都是座荒园了……真没料到还有人继承了那里,还要去那边住的。”

  留在村中的村民摇了摇头,“十多年前不是有个孩子过去看过吗,也说是住不了人才去了城里租房。”

  “那就是现在这位?”

  “不是,先前来了一帮子新星的记者你忘记了?我听他们谈话,就讲现在庄园这位,是顶替了之前那位的身份,在新星一个大家族做了十多年的小少爷,贵气的很呢!”

  对于张村这边的人来说,这种孩子被换掉的梗,也只能当做和时事新闻一样的饭后闲谈,根本不会设身处地去想,去代入,大家还没那么闲。

  眼下提起来,也不会说同情被顶替了身份的孩子,反倒对徐响的经历羡慕的不得了。

  毕竟在场的人,又有哪个能踏足新星?恐怕连一张飞船票都买不起。

  “新星人里都有名气的小少爷!”

  “难怪今天瞧着那么干净,说话也有礼貌,给人的感觉特别好!”

  “你昨天不还说男人都是臭的吗?”

  “徐先生不一样,哎你不懂,他今天还说能求水呢,祖上传下来的本事,我都想当场请他出手了,谁知这群男人不识好歹,还拒绝人家徐先生的好意!”另一名戴头巾的妇女据理力争。

  “……不是不识好歹,这谁敢信向天求水这种事?你们女人能不能从理性出发,课堂上都讲过要消除迷信。”

  说话的男人话音刚落,大地突然震动了一下。

  “地震了?”

  “没事没事,这两天地震几次了,都是抖一下过去,有些人睡在屋里都感觉不到震动。”村长宽慰大家。

  另一边。

  张绿豆听着大人们的谈话,趴在妈妈身上。

  过了一会儿,他小手按着妈妈的肩膀,扭头去问她:“阿妈,什么是求水?”

  “就是和求雨一样,向上天祈求让我们有水喝。”他阿妈耐心的说。

  张绿豆似懂非懂的点头。

  他仰头看着天,前两天下雨的感觉他是知道的,脸上没有沾到雨水,都会感到湿漉漉,现在,他也一样有这种感觉了。

  “阿妈,好像下雨啦。”

  他阿妈愣了一下,没感觉下雨呀。

  可小孩子是不会说谎的,他阿妈只得仰头看向天空,晴空万里无云,依然是烈阳当日。

  这孩子……就在即将转头告诉张绿豆没有下雨时,女人突然愣住了。

  准确的说,是同样看向天的几个张村人都愣住了。

  他们目光定格在了同一方向——山头的位置,眼睁睁的看到在这场炎热的日光浴下,山头与另一处山头的断崖处,浮现出一道紫烟。

  那是非常淡、又格外唯美的颜色。

  在紫烟之下,是一条长布状的白色绢绸。

  众人惊了,都以为自己是烟花。

  “谁把布料织在了天上?”

  “那是块布吗?”

  “为什么在天上……是被吊在旁边那座高山上了吗?”

  从村民的角度,那块布并不近,因此只能看个大概,似乎是距离山上的庄园比较近。

  正纳罕时,张绿豆的声音欢快的传出:“阿妈,是雨!”

  他指着远处的紫烟白布,“好多好多雨!”

  这一刻,张村站在村外的这些人,才感觉到了空气中浓郁起来的湿润。

  张绿豆的阿妈想到了什么,目光一动,看向自家男人:“超子,你说……是不是庄园那位,求水了?”

  在下山之前,所有人都觉得,庄园主口中说的求水,是在开玩笑。

  可就在刚才,大家眼睁睁见到了,天上遥远的地方出现了紫烟和白布,其实不是没怀疑过,那种白银色的、流动着的,是从天而降的水源,可谁也说不出口,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惊人的事情。

  村庄缺水,天上就降了水。

  若是下雨还算了,还能说是运气好,凑巧遇到雨天。

  可天上直接下水!

  还是源源不断的、铺天盖地的水源,谁要说这是运气和巧合,就连年纪最大接受度最低的村长都要敲其脑袋了!

  张村的人面面相觑,最终决定还是一同绕过后山去看一眼。

  只是还没出发,村里留守的人就欢呼着出来了。

  “井水满了!”

  “咱不缺水了!”

  “就在刚才,干枯的井水突然涨满了,现在还在突突冒着水泡呢!”

  村长双眼泛光,“真的?”

  “千真万确!”传话的人给出肯定的答案。

  “这一定是徐先生去求水了,徐先生祖上显灵啊,给我们灌满了井水……”绿豆的阿妈激动疯了,她伸腿踹了一下自家男人:“还不快去烧水,洗洗你那脏泥巴衣服。”

  “徐先生真乃神人!”其他村民也是雀跃起来。

  没想到峰回路转,没能从庄园内打到水,回来之后自家村子里的水井竟然满了。

  村长看着欢呼的众人,拄着拐杖咳了两声,“刚才也都看到了,那条水源是凭空出现的,这说明山上那位庄园主是能人,人家还给了咱们水,往后不要得罪,尽量亲厚些!”

  村民自然满口答应,谁愿意去得罪一个能随口念咒语,就把天上的水源引流下来的庄园主呢?

  “阿妈,天上的水,为什么是银色的呢?”张绿豆跟着妈妈回村的时候,忍不住问出自己的疑问。

  “因为天上的水,是带着星星落下来的。”

  “顺着天水上去,可以摘到星星吗?”

  “……也许,但我们都上不去,阿妈也没去过。”

  “那谁上去过?”

  “山上那座庄园的徐先生,据说啊,他是从天外飞过来的。”

  “哇,好酷!”

  他从银河飞过来,一定是因为,这里的世界,比天上要好很多很多了。

  张绿豆第一次,因为自己是旧星人,感到了自豪。

  同一时间,山上的世纪陵墓前,老周正琢磨着锄草的是,今天村民过来,倒给了他一个不错的想法。

  草地生长是要水的,可如果没有水呢?

  那小草不就没了吗。

  所以只要他把小黑屋旁的那口井填上,不就好了?

  这就跟人没了水也活不下去一样!

  当然老周自己喝的水,也不是井里打上来的,是大城市那种进口桶装水。

  洋气不?

  进口桶装水,和普通桶装水又不一样了。

  前者是从新星运来的,据说是一种庞大的水生星兽从银河吸上来的水源,又经过消毒过滤后供人饮用,比旧星上绝大多数被污染的水源来的好。

  别看他天天灰头土脸的守陵墓,可实际上他属于公职人员,每隔一段时间,都有守墓协会的工作人员给他送物资。

  所以小黑屋旁的井填起来,对他没啥影响。

  何况从昨晚小草一夜疯长之后,小黑屋旁的那口井已经枯掉了,只要保证井水不再回来,这草就长不了!

  老周寻思,这些疯长的草,山下的一片草地显然是抽取的村庄里的井水,徐响那边庄园的草,应该也是用的他后院那口井里的水(不然何至于枯的那么严重)。

  他这边的草地,也就指望小黑屋这边的井水存活了。

  “挺好!”老周笑了花:“开干!”

  他扛起锄头,去陵墓那边坑了一篓子土,硬拖着、拽到了小黑屋前,这一顿忙活就去了半个时辰,他擦了把脸上的汗,气喘如牛。

  只要把这一篓子土倒下去,填空那口井,陵墓的草地就自然枯死了。

  这多读书还是好啊!

  老周心说,换个不懂变通的老实人来守墓,恐怕锄草,都要锄到下个月。

  他回屋寻了个铁锨,铲起了一锨土,刚打算埋进井口中。

  地上“轰”一下震,差点给他土震翻了。

  也就在这时,从天上闪过一道紫色霞光,紧接着,更加浩大的轰鸣声从老周身后显现。

  这一座山其实是很大的,虽然总共就徐响的庄园和老周的陵墓两处建筑,可这两处建筑占地面积极大,码满了整座山,徐响的庄园在山阳,老周的陵墓呢,在山阴。

  而山阴后还有一座细长的山崖,此时就是这细长山崖上,铺天盖地行下来一帘子的水,哗哗的往下涌。

  老周觉得,自己再往边上走走,说不定能被这帘子风暴一样的水给冲走。

  当然他这一瞬间,只是站在原地呆愣着,等到他回过神来,意识回笼后,低头一看:那井口涨满水了!

  特么的!

  老周几乎抓狂,他怎么会意识不到这种情况会是谁造成的?

  即使没证据、也觉得不可思议。

  可想到刚才徐响言之凿凿的跟众人说,他能求下水来!

  现在可不就是水吗,这都不是雨,这就是水!倾天大水!

  再加上那熟悉的地震,就是那小子,没错了!

  老周确定无疑!

  这小子他娘的是不是命里克我?

  老周瞪圆了眼,气得要命:

  “胖活儿!”

  老周拔腿就冲向了徐响的庄园,他人不年轻,但眼神不错,很快就注意到后院里那躺在草坪仰头望着天的胖少年。

  老周悄无声息贴近,刚要抬起脚,去踢一脚这家伙搞偷袭。

  耳边,就听到对方用那种很寂寥的语气在念着:

  “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同样的作者,这一首却物美价廉,可惜还是花了十万出去……直接秒变穷光蛋。”

  “也是值得的,乡亲们能喝上水就行。”

  “老周也能心安了。”

  徐响余光瞄着老周抬腿的动作,嘴巴里还在不停的说着:“我这要不是为了老周,看着都是老周带来的人,不想老周落了面子,都不会消耗那么多去换这个瀑布,唉,不过做邻居嘛,有什么都帮衬着点,我这样也是应该的。”

  老周倒是放下腿了,但也没多感动,他对着下方的人冷笑:“说这些话,是见着我来了?”

  徐响一咕噜滚起来:“哎呦,刚看见,这大中午头的,您老怎么又来了?”

  “那东西,叫瀑布?”

  “啊……对。”徐响愣了一下,老周学的还挺快。

  “水都天上的?”咋弄的?

  说不好奇是假的。

  听这小子的意思,这瀑布似乎是买来的,消耗了十万什么老周也不知道,就当是十万星元。

  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哪儿能呢,隔壁山上流下来的!”徐响就喜欢看老周这没见过世面,却还强装淡定的样子。

  “好像是这么回事儿……”老周眯起眼,仰着遥遥望去,嘴角一抽: “可我记得隔壁山没那么高来着,那只是一座小矮山,根本不是这样,现在这山得多高了……”

  记忆错乱都没这么乱的,那山都和昨天不一样了!

  “三千尺……”徐响也仰着脖子看。

  没办法,庄园具现诗句,只要有准确数字,似乎就真的按数字的数量来,说是飞流直下三千尺,徐响也没想到,为了完成具现,系统生生让旁边那座山拔高了两千多尺。

  真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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