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章 一步两阵
云凡的神识较为强大，只微微一怔便惊醒，低吼道：“来！”
女子会意点头。
他们用一年时间推演过无数次古阵的破解方法，其中并不包括黑潮大军，说明这是幻象，用来掩盖古阵真正杀机的一层黑布，蒙蔽闯阵之人的眼睛。
古阵不含一丝元力，自然对闯阵人的实力没有要求，阵师或者圣者在这里都是一样的。
一元，两仪，三才，四象，五行，六合，七星，八卦，九宫。
越书子将九大古阵合为一阵。
他们要做的，就是在不被大军干扰的情况下准确无误找到九个生门，开启最后一道古阵，然后破之。
……
女子闭上眼睛，向前一小步。
天上乌云翻滚起来，古阵正式开启，
在她周围的士兵举着刀剑朝她挥砍而去，几把刀剑的锋刃几乎是贴着她的身体划过，但没有一把伤到她。
云凡深吸口气，向左侧一大步。
一脚踩在某个士兵的靴子脚背，那个士兵无声怒吼，消散无形。
两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然后不约而同踏出第三步，第四步……
如果此时从天上俯瞰，会发现他们走过的地方颜色很鲜明，就像有人在黑布上写字画图。
云凡忽然停了下来；女子提醒他如何走。
女子止住步伐；云凡出声提醒。
重复很多次。
数十万卷书，他们一人记了一部分，两人合起来才算完整。
好在随着每一步走出，两人并没有渐行渐远，一直都保持在很近的距离，甚至从声音判断，就在彼此身畔。
直到走了数十步。
云凡眉头深蹙，一把锋利的剑横在他的脖颈，一名军官从身侧冷冷看着他，眼中写满警告。
女子睁开双眼，长矛黑亮的寒光在她的眉心，一名军官侧马横在她的前方，满脸肃杀气息。
九宫阵的生门只差一步，两名军官不允许他们踏足。
两人的周围均围满士兵，只待军官一声令下，便会群起攻来。
他们看不到彼此，略一犹豫，迎着寒芒、不惧锋利，坚决踏出一步。
很不可思议的，周围的士兵尽数消失，两名军官也化为乌烟飘散。
他们明明隔着很远的距离，却在一步之后站在同一个地方，脚尖几乎顶在一起。
云凡愣了愣，脸颊绯红，他的神识再强大也难免失守。
女子神色坦然，正色说道：“生门有些小。”
云凡笑笑说道：“两个人嘛。”他心里却在一霎间生出另一个念头：如果再小一些会怎样？
答案不言而喻，当然会死。
不是美死羞死害臊死，而是真的死亡。
越书子在布阵时，抵御的是奇将殿数千人马，留下生门也为寒舍弟子能够进入获得传承。他想过很多人闯阵，想过一个人闯阵，却不会想到有两个人同时闯阵——有谁会把命运交到他人决定？即便最亲近的人，也很难做到吧，当然，所指是包括心意、决心、果断、智慧、悟性等等所有的信任。
两个人闯阵相对危险，但也快速。
以前成功过的五个人走完九宫阵花了一炷香时间，而他们只用了半柱香。
离得太近是很痛苦的事情，不能相拥和后退，很是拘束，彼此呼气都会被对方感知到，也很尴尬。
他早上的粥里放了盐，有味儿，好尴尬。
她偷偷放了几粒葱花儿，也好尴尬。
略一停顿，继续闯阵。
九宫之后是八卦，两人转身，沿着八卦阵的图路，背道而行。
八卦和九宫相对简单，一炷香时间已经完成。
漫天的黑云不知在何时已经消散，天空的蓝色和大军消散的浓烟被黑云带走，夜空中星辰璀璨。
两人犹豫起来，他们现在要做的是将夜空中最亮的七颗星辰连成一条线。
星辰无数，哪颗才是最亮？
拨开乌云，又如何能上天？
云凡看到耸立在夜空下最高的山峰，峰顶是唯一能拨开云雾触碰星辰的地方。
女子缓缓摇头，眼神阻止他。
云凡反应过来，收起攀峰的念头。
因为一旦那样做，会触发四象阵。四象分青龙、白虎、朱雀、玄武。青龙旋绕在山峰，白虎便是归然不动的磐石，朱雀的长尾横绕成极远方的桥，玄武的影子还未看见，准确的说，现在四大神兽都处于隐静状态，只等四象阵触发。
七星阵还未通过就触发四象阵，会让情况变得更糟糕。
女子自有主意，只见她抬起右手，五指晶莹剔透，如白玉般无暇，食指轻动，夜空中某颗明亮的星辰似有感应，夺目一闪，随着她指尖的方向缓缓移动，与另一颗相对明亮的星辰汇聚。
片刻间，五颗星辰连在一起，组成星空中最耀眼的美丽。
两人望着星空，像在专心欣赏壮丽美景，其实是在仔细寻找隐藏在乌云后的最后两颗。
星空再美看久了也会厌倦，尤其是身在古阵之中。
七星阵需要相当足够的耐心和眼力，足足等一个时辰，天上七星才终于汇聚在一起。
不多时，七颗星辰自行移动，围成一圈，同时映射出耀眼光芒，将地面映射出七团光亮，看着就像七轮圆月。
女子怔了怔，她知道七星已过，轮到六合阵。七轮圆月，哪一轮是多余的呢？
云凡犹豫了会儿，说道：“我想试试。”
女子点点头，嗯了一声。
她读的书里没有与此相关联的破解之法，那必然是在云凡所看的书里记载的。
她心想云凡说试试，是谦虚的表现。
云凡得到女子的同意，拉着她的袖子朝着七轮圆月走去，停在外围边缘。
他没有走进任何一轮圆月里，只是静看地面。
忽然间，一支火箭划破夜空，从两人身后射来……
与此同时，某轮圆月的中心喷射出三丈高的水柱……
女子神色一变，满脸惊容，侧头不可思议地看着云凡。
难道站的地方是死地？不然五行阵怎么会提前触发？
他到底怎么想的！
是失误？还是在赌？他说试试，难道真的只是试试？
云凡一脸凝重，这让女子更加心惊——他真的不懂！
在古阵杀机中，走错一步的后果是极为可怕的。
两人身旁突然出现一名中年将军，手持巨剑垂直落下，月光的剑影像一根巨柱，笼罩两人。
千钧一发！云凡神色凛然，拉着女子向前一步。
两人脚踩圆月，立在此处。
女子深吸一口，摇头叹息，她知道这一步完全是为了躲避火箭和巨剑，随意踏出的一步，即便是蒙对了六合阵，又怎能过五行阵呢？
古阵由九阵组成，以极为精妙的方式融合在一片圆原上，互相叠加重合，比单一的某个阵法凶险万倍。
比如九宫阵，容错率较高，如果走错一步反应极快的话还能重新奔着生门而去，但是加上了八卦阵，你在改错的同时必定会触发八卦阵，依然难逃一死。
这还只是两阵重叠的效果。
而此时九阵重合，一步错，不会步步错，因为没有那个机会。
女子读了数十万卷中的大部分书，破解了此阵大部分的生门，他比云凡更清楚古阵的可怕。
她自知无法逃生，何必徒劳挣扎，已闭上眼睛等待死亡降临。
一念间，她想到那棵树，两个称呼，嘴角微微扬了扬，手腕弯起，抓着云凡拉着她衣袖的手腕，如果还有更多时间的话，她想告诉他一个名字，她的名字。
云凡感受到手腕传来的温热，苦涩一笑，启了启唇，没说话。
夜空下，三丈高的水柱冲天而起，喷洒下来的弧度被地面月光映得很炫亮，两人站在水柱旁，滴水不沾。
火箭随着两人那一步，并未命中，斜插在一轮圆月中，瞬间燃起了熊熊烈焰，箭身随着火势蔓延，被烧掉半截，另一截落在一轮圆月中。
巨剑随着两人那一步，没有见血，落地在两轮圆月中，一轮被砍成两半，一轮消散无形。
金木水火土，在月中呈现。
七轮圆月，五轮已变，一轮被巨剑砍散，一轮被两人踩在脚下。
女子感受到火的温度、水的湿气，却没有等来死亡的降临。
她慢慢睁开眼，看到这一幕，竟不是想着关于生死的问题，而是出于女性天性在赞叹眼前美景。
云凡侧头看着她，认真说道：“成功了。”
女子怔了怔，嘴唇微微张开，一脸惘然，随后震撼无言。
她想到那句“我想试试”，不是谦虚，不是不懂，而是自信，无比自信！
六合阵未破，就触发五行阵，一步破两阵！
步步九死一生，古往今来无数人丧生于此，就连唯一的破解之法也说明若走错一步，必死无疑……他竟敢胡来！当真狂妄自大！
自大和自信一字之差。
很显然，结果证明了一切。
不是侥幸，古阵中没有侥幸之说。
是精确计算，是实力！
然后女子想到了更多，他哪里来的实力？
三道题，他比自己晚了整整一天；学速记窍门，他比自己落后整整一年；读数万书卷，他只读了小部分……此刻，他怎么做到的？
刚才那样的情况，他所做的一切，是自己想都不曾想，或者说不敢想的冒险。
就一步成功了？
女子惘然之后，想明白了其中缘由，故而震撼无言。
是的，她很聪明，所以想通。
他答题答的不是答案，是本心，只有本心这种东西没有答案，需要花很长时间去思考顿悟。
他学速记窍门，不是学会，是融会贯通，是举一反三，是精。
他破古阵，不仅仅是知晓生门，同时也在研究每一步死门，思考应对死门。
她自问，若是自己要达到这样的程度，恐怕需要花更长时间，主要是她根本就不曾想过这样去做。
就好比熟透的苹果从树上掉下来，很少人会思考他为何会掉落，更少人会研究他掉落的原理，而十万人当中，恐怕也没有一人在第一念头就试图改变让苹果升上天。
当然，如果有那么一个人，在不具备思考和探清原理的情况下，就试图改变苹果上升，那人不是天才，而是傻子。
狂妄必须建立在实力之上，否则叫作死。
很多人以为云凡是白痴，但事实上他并不是，更不会作死。
他看书不光是背，是理解，是运用，是深思。
破阵，是真的破阵！
不仅仅是求生，而是破了古阵！
当然，他现在并没有完全成功，即便有笔记和数万书卷的学习，也需要再花费数十年时间。
他只是用行动证明了他的潜力。
……
女子想通这些，很是复杂无语。
云凡看着她的表情，也很无语。
女子想了想，觉得该说些什么，于是开口道：“你真是……”
天才？奇才？厉害？令人震惊？甚至粗鄙一点很夸张的说牛B？
“白痴！”
女子觉得只有这个词能表达她此刻的心情。
云凡听后很开心，他知道女子想表达的意思，笑道：“别人都这样说我。”
好不容易得到认可，所以骄傲了一把，感觉很好。
就在此时。
大地震颤起来，两人随着地震抖动升高，察觉到双手牵在一起，尴尬无比，却抓得更紧，因为不稳抓对方，就会被掀下地面，必有一人踏入死门，或者两人。
两人脚下的月光消失，布满微突的纹路，缓缓升起成一座小山丘，前端一颗椭圆石头延伸出来，两旁散着幽深绿芒。
他们竟是站在一只巨龟的壳上。
耸立天际的山峰上，两道黄光亮了起来，更多的青光缠绕在山峰周围。
归然不动的磐石动了，两道白光，全身斑驳的白光。
极远处的边缘石桥燃烧了起来，一条条红色尾翼晃动摇摆。
夜空中，忽现两团天火，黑夜燃烧起来，一只凤凰已然成形，与尾翼相连，发出一声嘹亮悠长的凤鸣！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
玄武就在脚下，与三大神兽对峙。
两人被三大神兽的威势震慑住，浑身颤栗，死咬牙关。
女子颤声说道：“玄武……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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