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生 生离死别
云雾山顶，寒风肆虐。
阵阵如刀寒风刮来，慧明整个身子都冻得瑟瑟发抖。不得已找了块大石头躲起来，口中不停的低声念诵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
天已经黑了下来，但山顶的积雪却分外清明。一轮明月高挂空中，显得愈发冷清。慧明又困又饿又又冷，仍然牢记师傅的话，绝没想到要离开。只是心想：师傅从来没有骗过我，但是师傅怎么还没有来呢？
为了不睡着，只好念师傅教的心经，快念到一百遍的时候，慧明听到了一个人踩在雪地上“吱吱”的声音！
悄悄从石头后面探出头来看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是师傅！
刚想站起来，发现自己的手脚不听使唤了，“噗通！”一声倒在地上，慢慢才挣扎着站起来。
元空形神可怖，双眼、嘴角都是血迹，在月光之下尤显诡异。他看到了慧明，却再也支撑不住，倒在雪地之上。慧明赶快扶着师傅坐了起来。
不大一会儿，元空睁开双眼，叹了一口气。
“师傅，您是怎么了？谁把您伤成这样子了”慧明关切的问道。
元空苦笑了一下，道：“小孩子不要多问，为师的大限到了，以后再不能陪伴你，但临终有几句话要交代，你好好听着。”
慧明盘膝而坐，虽然满心的疑问，但见师傅神情不对，恐怕立刻就要死去，只好静静的听着。
“切不可为师傅报仇，师傅的敌人太强大，你不是他的对手。况且人死如灯灭，即使报了仇，师傅也活不过来了，这都是劫数。为师往昔造孽过多，今日当有此报！”
“第二件事情便是替为师送一样东西，哎，冤孽。为师便是堕灵渊的人，俗名张承修，你今日在聚缘楼所听关于为师的故事，半真半假，世人有谁得知？你将这个交给绝情道姑！”说完从怀中掏出一块玉珏。入手尚有余温，显然在元空心中珍藏已久。
慧明听了，惊骇不已。没想到师傅竟然是魔道中人，可是却永远那么慈爱。心中悲痛，道：“师傅，咱们下山去找天盛神医，他一定有办法的!”
“没用的，大罗金仙来了也救不了。”
“为师要去了，你要善自珍重，千万不可堕了魔道。下山之后，不可再以出家人的身份行走于世，只怕我那对头还不肯善罢甘休。想当年你尚在襁褓之中，躺在一只木盆里，随波逐流，却跟随为师吃了这十几年的苦。你本就不是我空门中人，下山后就全靠你自己了！”说罢，已是泪如雨下，点点成冰。
慧明听了，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
“切莫悲伤，人总有这么一天到来，除非是神仙，才能长生不老。但那也没有什么意思。今后路途坎坷，为师赠你四句偈语：见龙而作，遇仙而堕，逢涅而止，望林而悟。”
慧明听得不甚了了，还想再问时，却见元空已经圆寂，天空突然飘起了雪花。
想着这些年来与师傅相依为命的时光，止不住悲从心来，泪水决堤。痴痴的望着师傅的遗体，想找个好点的地方让师傅入土为安。
不料刚碰到师傅的身体，却听得“嗤”的一声，只见元空整个肉体化作点点星光，满天飞舞，和着絮絮叨叨的雪花迎风飘扬，一直飞向远方。
慧明睁大了双眼，看着眼前的一切。双手合十，低声为师傅念诵往生咒。也许师傅是羽化成仙了吧！
只好将师傅的衣服拿起来放入怀中，却从衣服里掉出一枚流光四溢的圆珠，落在雪堆之上。片刻时光，那流光才渐渐熄灭，变成浅灰色。
慧明小心的捧起浅灰色圆珠，这必定是师傅的舍利了。传说有道高僧坐化之时，常常天现异象，且有舍利子流传后世。佛祖释迦摩尼圆寂后有八万多颗真身舍利。想必师傅也应该往生极乐了吧。想到此处，慧明的心里又好受了一点。小心翼翼的将舍利放于香囊之中。
慧明望着山顶的积雪，看着脚下的一大片云海，今日发生的一切犹如电光火石在脑海中放映。不知今夕何夕，也不知身处何地。师傅走后，只觉天大地大，再无容身之处，不禁四顾茫然。
突然之间，一阵锐风猛地吹了过来。慧明朝那风来之处望时，两团黑影在空中飞驰而来。山顶之上无处藏身，若是师傅的仇人，那里还有命在？不及细想，只得顺着北边的冰崖慢慢攀爬而下。山顶之冰异常寒冷，又滑不留手。慧明好不容易将双脚踩在冰岩上，身体趴伏在冰壁上，才勉强容身。
只听得两个人踩在雪地上莎莎作响，一个沉重而又杂乱，一个若不闻声。
“咦？老和尚到那里去了。刚才明明看到他朝这个方向来了，地上还有鲜血。”一个清脆的女孩说道。
“馨儿，咱们冒着得罪吞灵圣君的危险，本想来个渔翁得利，没想到这老和尚却自行坐化了！”一个中年女子的声音说道。
“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师傅怎么知道坐化了！”
“你修为尚浅，闻不到这空中的气味。细微的异香在空中仍有残留，只是你闻不到而已，看来老和尚是催动了圣教的归元解体功了。”
“师傅，什么是归元解体功？”
“那是我圣教中人在临死之前，强行将毕生修为凝结成珠，肉身没了精气神，便化作尘埃。这老和尚修为高深，就是为师催动这功法，也难以做到如此彻底。”
“师傅，这老和尚到底是什么人？”
慧明在悬崖之下听得真切，两人声音有点耳熟，但一时想不起。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支起两只耳朵细心的听着。
“他原是堕灵老人的首徒张承修，法力高强。当年纵横无忌，仙魔两道无不闻而色变。可惜啊，为了一个女人，堕落不堪。最近为师好不容易才打听到了他的消息，没想到还是一场空。看来这件事只好落在他徒弟身上了！”
“到底是什么事情，值得师傅冒这么大的险？”
“传说上古之时，仙魔两界和平相处，行事并无不同，只是在修炼功法上不同而已，最终目的都是脱却肉身，返归太虚，获得永生。
一本《天府遗册》记载着仙魔两道高深修炼方法，两教之人为争夺这无上至宝，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最终一分为二，一册由咱们圣教保管，一册由仙道保管。只是两百年前，江湖传言，失传已久的《天府遗册》魔教册被堕灵老人获得，与他的大徒弟噬灵圣君一起研习，堕灵老人死后，这书便不知所踪了。后来张承修因情变消失于江湖之中，没想到却入了空门。”
“师傅，那咱们现在怎么办呢？”
“他还有个小徒弟，总能找到些线索的。咱们走吧，只怕吞灵圣君马上便要来了。”说完，两人便腾空而起。
疾风过处，两道黑影朝西北方向飞去，慧明隐隐闻到风中，一股冷冷的香味，却是今天酒楼之中闻到的那种香气。原来这两人就是酒楼中的黑纱人！
慧明兀自回想今天中午在酒楼发生的种种，猛地感觉到山顶一震。
只听一人如枭鸟嘶叫一般：“两个臭婆娘，别落到我的手里，要不然有你们好看。师兄，你到底是死在了我的手里，我赢了，我赢了，哈哈哈！”
说完，一跺脚，冲天而起，化作一团火球腾空而去。
慧明在冰岩上几乎冻僵，听到这里，心中一阵怒火升起，真想探头去看看这山顶上的人，是何模样，竟将师傅杀死，却又不敢。
过了个把时辰，慧明觉得山顶上已无人。想腾出手爬上山顶，双手却不听使唤，已经牢牢的冻在了冰壁之上！
正在这时，他忽然听到了脚下冰岩断裂的“咔嚓”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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