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话 信

  烟泡这东西最常见的地方就是在这种密林之中,枯枝烂叶常年的累积经过雨水的浸泡过后成为一个陷坑,但现在这情况还有所不同,这个地方常年没有人迹,覆盖在烟泡之上的腐叶看上去和正常的落叶没什么区别,要不是胖子来这么一手,恐怕再往前我们三个都得陷进去。

  坑越挖越深,一会儿的功夫,挖上来的淤泥就到了腰那么高,这才看到清澈的水流。

  胖子脸上沾满了臭泥,看到我和老沙都靠在一边,心中怒火直冒,骂道,“妈的,我在这驴脸淌汗的做劳力,你两个在那摆POSS,心中有愧不?”

  我看了看老沙,他也露出了颇为尴尬的表情,愣了一下,朝着胖子努了努嘴,“你挖这么个坑想把自己埋了?”

  胖子点了支烟,情绪显得有些低落,做出了一副老棒子的架势,大手一挥解释说,“看你们两个青钩子娃娃肉眼凡胎,今天胖爷就给你们上一课。”我和老沙对视一笑,任由胖子表演。

  胖子说这话的时候还是相当自信,我们只有洗耳恭听,胖子做事的目的性很强,他首先强调的是先逃出去,至于说洛沙镇和我身上发生的事儿不是现在要研究的课题,这话比较实用,我和老沙当即点头表示支持。

  “而现在,”他加重了语气之后看了看我和老沙,又说道:“咱们只关注如何离开这里,找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就可以了。”

  我看他一本正经,立即回应,“直接点,根据你的经验,咱们怎么以最快的方式离开这?”

  胖子掐掉了烟头,丢在挖的那个坑中,“就从这逃。”

  我长出了一口气,心想这不还是自掘坟墓么,这地下都是流沙陷坑,再说靠挖洞出去,那基本出去都换了一个世纪了,太不靠谱了,可看了看老沙,他丝毫没有觉得不靠谱的意思,而是探身朝那坑里看了一眼,说道:“以前听说在林子里迷了路,只要顺着溪流走基本就不会乱了方向,这水自东向西而流,说明这水源来自东面,跟咱们要去的方向没什么冲突。”

  胖子满意的点了点头,常言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老沙这句话使我觉得现在遇到的危险倒并不算是什么致命危险了,很可能这下面就有一条逃生的通道,想到这也就释然了。

  置之死地而后生这话挺玄的,可看着老沙和胖子联手掘开那越来越深的洞,就知道还有天无绝人之路这句话在等着。

  现在回想起来,我现在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与老沙胖子一路,绝对不能算是完全的巧合,诸多的疑点就在他们卖力的挖洞而我悠闲的休息时慢慢浮现出来,很多的事情从发生到发展再到产生结果,都需要各种匪夷所思的前提,而最终这些前提都汇集到一处,就不只是巧合那么简单了。

  “我勒个擦!”胖子惊嚎一声,吓了我一跳,警戒状态全开,只见胖子麻溜的躲在了老沙背后,我看到那半把瑞士军刀插在黑暗当中,用手电照了照,发现他们已经挖到了一处极深的位置,被树根交错乱盘的挡住了。

  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那树根之内裹着一具死尸,尸体形容枯槁的样子配合这环境的确渗人的很,那死尸的头部已经变了形,要不是树根缠绕着整个尸身,早就被水冲走了。

  胖子惊魂未定,见我和老沙没什么反应,知道自己有些丢脸,诟病了几句我和老沙的反应如何如何慢之后,就不出声了。

  我们三个蹲下来,看了看整个死尸的状态,同时瞪大了眼睛,都感觉这人难道是从那边逃过来?正与我们方向相反啊,他的姿势必然是一半身子潜在水中,然后向前游,不知突发了什么变故,竟然死在了这里。

  我虽然不会把某个人的生死放在心上,可一想到这条我们即将逃亡的路线看起来也不是那么太平,心中也就打起鼓来。

  “这种死法太惨,估计肠子都被夹烂了,啧啧啧!”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老沙一直盯着那具死尸,足足看了能有十分钟。

  我并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但这人应该不是洛沙镇的人,至少我没有见过他。

  老沙拔出插在树根上的军刀,顺着尸体向下挑了挑,竟然把那死尸露在外面的一条胳膊挑了上来,那条胳膊已经浸泡的发白,足足有我小腿粗细,那巨大的胳膊上紧紧握着的拳头也有沙锤那么大,那人在做最后的挣扎时的样子,我不太敢继续想象。

  老沙用军刀像割鱼肉一样,划开了那死尸的手,能看到拳头里面竟然还有一个东西。

  老沙深通医理,我猜测经过他的分析,应该能够确定这人到底怎么死的,他一点点的攒出拳头中紧握的东西,竟然没有被水浸湿,倒是让我们有些兴奋。

  那是用一副牛皮纸包裹的信,牛皮纸本来隔绝水,里面的信自然也就没什么损坏,但不知在这么潮湿的地方字迹还能不能辨认,胖子催促着说道,“这人也算是信使中的雷锋了,为了一封信竟然贡献了小命!”

  老沙小心翼翼的摊开牛皮纸之后,眼神充满了一丝疑惑,看了看我。

  收信人的名字竟然是——毛小芳。

  我爷爷在世的时候,我从未见过他跟外界有书信往来,甚至仔细回想了一下,也没有什么线索,于是摇了摇头。

  老沙打开了那封信,信上的字还可以清晰辨认,可有些没头没尾,大概的内容是这样的:

  这应该是一封回信,信中人称我爷爷就一个毛字开头,记录了两件应该是我爷爷询问的事情。

  第一件事情是关于乩童的解释,这件事追溯到上古的靺鞨部落,说这个部落的最后一个王为桃李花,继承了王位之后由于兄弟相残,争夺王位,最终靺鞨部落分成了若干个部落,黑水部落的最后两位首领桃李花和胡独鹿的争夺产生了乩童这么个东西。

  桃李花善于用毒,是一位毒师,而胡独鹿是一位鬼译,应该是个能够沟通鬼神的人,历史上对两位的理解有误,说胡独鹿先继承了王位再传给桃李花,其实两个人明争暗斗了好多年,最终胡独鹿死在了桃李花前面。

  这乩童就是胡独鹿的独门秘术,胡独鹿出生时就被视作不祥之人,因为他额头拥有第三只眼睛,据说能够看破鬼道,到了成年,胡独鹿的作为怪异,常常睡在棺材里,抱着千年的古尸睡觉,应该是有些恋尸癖,直到有一次,胡独鹿穿越深山,找寻了一座上古幽州公主墓,打开棺材,发现里面的死尸竟然如同活物一般,稚嫩光鲜,与活人无异,作为极度的恋尸癖患者,胡独鹿决定将这具女尸搬回住所。

  这一睡就睡了三天三夜,胡独鹿十分享受这种感觉,也许是精虫上脑,夜里居然迷迷糊糊的把女尸给破了身,可谁知道又过了几个月,他发现这个女尸竟然怀了身孕。

  我听到这头皮屑都掉了一地,心说这也算艺高人胆大了,许仙日过蛇也算狠人了,这胡独鹿逼格也太高了点。

  我赶紧让老沙打住,胖子就不乐意了,听得兴起摸着下巴让我别打岔。

  后面就是胡独鹿多了这么个儿子的事,但是这个死娘胎中孕育出来的东西和胡独鹿后来发生了什么就没那么清晰的阐述,只是说由于胡独鹿本身是个阴人,就是阴时阴历出生的人,恰好这个女尸也是阴人,结合之后孕育出了这么个怪胎,胡独鹿称作‘乩童’。

  第二件事,信中提到了一个神秘的组织,但并没有详细介绍,只是说这个组织应该是胡独鹿的后代,我爷爷深陷其中很大程度上跟这个组织有一定的关系。

  末尾也没有署名,不知谁写给我爷爷的。

  胖子听了,摇了摇头,说:“听上去怎么这么扯,活人能跟死人生孩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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