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昆明

  飞机上的空姐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漂亮,应了那句歌词,童话里都是骗人的,也不知道是哪位大姐刚才瞎了眼还摸了铁柱的手,铁柱的手看上去冰冷而生硬,估计那空姐摸上去会觉得自己是摸到了一具尸体。

  窗外的云是我看到的最大的风景,从未这么近距离的与云朵相望,它们看上去就像天空的涂鸦。

  飞机在济南暂时降落,我们走出舱门坐在机场大厅的长椅上,我手里握着登机牌知道下一站就是云南了,杨兰就在那等我,突然脑子里蹦出几句话,那是刘德华《虹桥机场的咖啡厅》的歌词:“飞机一直下降十几万英里,也载着我的决定一起降落她的城市,一直到我们走到今天这般田地,才明白相爱也得注意保存日期”

  铁柱最近心情不错,不用说,一定是公司要给自己写歌的事,夏鑫鹏准备今年回去考个理财规划师,我说你以后可以从方丈变成大师了!相比铁柱的风光和老夏的实际,我的小文艺梦就显得事那么苍白和易碎了。

  然后我告诉自己好容易出来走走,不想这些了。

  晚上7点钟,飞机开始降落,比预计时间提前了十分钟。

  我知道自己走出昆明的机场大厅就会看见杨兰,铁柱和老夏像押犯人一样把我送上了刑场。我觉得自己的旅行包都突然沉重了,压得自己好难受,我说铁柱等会,我得喝口水,镇静一下。

  铁柱说我没出息,老夏说我无聊。

  突然老夏的电话响了,一定是杨兰,果不出所料,老夏把手机递到我面前,示意我自己接吧。

  我看了一眼手机上杨兰两个字,说还是你接吧。

  老夏白了我一眼。

  机场很吵,我听不到电话那头说什么,只能凭借着老夏变化来去的丰富表情去猜测。老夏放下电话说,图拉你解脱了,杨兰今天有事,说过几天来找我们,只要我们在昆明。铁柱说那就在昆明玩三天,然后再走。

  听说杨兰不来接我了,我没有像老夏说的那样解脱,反而心里有些失落,但我又确实不知道如何面对她,看来我得找个心理医生看一下,最近有一个相亲节目很火,叫非诚勿扰,我看那个一说话激恼的光头就行,估计他能治好我的病。

  铁柱说走吧,找一家宾馆住了。

  宾馆老板说没有三个男的住一起的,没有这样的房间,但是我看到老板的眼神很鄙夷地观察着我们仨,可能他觉得见过搞基的,没见过搞群基的啊!

  我说你俩住一个屋吧,我自己单独开一个,其实是没见到杨兰,我现在有些不想说话。

  刚走进屋子小荷就打电话过来,我说一路安全,放心吧。然后,小荷弱弱地问我,你们三个男的怎么睡的啊。我说放心吧老婆,我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的。

  昆明路窄车多,经常会堵车,夜生活像女人乳房一样丰满,十二点我已经洗完热水澡了,窗外还是人声嘈杂,我想所谓风土人情,不过如此。

  第二天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去尝尝正宗的过桥米线,结果失望了,我总觉得外地的过桥米线更好吃,在这片土地上,赝品有时才是正宗。但是云南的菜很香,这里的人做菜不会放很多作料,保留下来的是谷物的醇香,面食居多,大米很少,幸好我们东北人不挑食。

  昆明是一个有野草香的城市,这里有玉龙雪山的清凉和大理的悠扬,甚至会传来西藏的草原香。

  吃完饭的第一站是民族村,我拿相机拍下了每一张面孔,觉得这里很新奇,老夏买了一顶白族的帽子,铁柱说这叫头巾,我说怎么看上去和印度人很像,老夏和铁柱一起看看我,说就你长的这么黑,还是你带上比较像印度人。我无奈的说:“白天不懂爷的黑!”

  白族的女人坐在船边洗头,发丝的香气顺着水流淌着,我们租了一条船,艄公大爷问我们是哪里人,我说是东北沈阳,大爷一笑说知道知道,我的孙子和你们也差不多大了,我说他在哪里上学啊,艄公说在家在家做活,哪里还上学啊。

  我说你们这里的风俗很有趣,和我们那边差别很大。

  “那你们可得常来啊”

  我说以后一定,说完这话心里倒是有些温暖,现如今好客的人已经不多了,都说东北人豪放好客,但是我想现在的东北已经变了味,反倒是这大山的子孙拥有这份热情和豪气,出门在外遇见热心的人,哪怕一个,已实属大幸!

  我躺在船板上,这里和天空很近,不能说触手可及,但心里也会获得一份与天空接近的特权,我想这里和我们每日上学的地方太不一样,原来每天在课桌上埋头苦读却不知道这世间还有如此化境,比起上次和小荷去冰峪沟,这里更让我神往。

  我问艄公大爷这里还有什么好玩的。

  “大观楼”

  来时路线是老夏做的,他说大观楼不在计划之内,我说既然大爷这么推荐,我们去看一下吧,铁柱说行,那就下午去。

  离开白族村,我们来到附近的一家餐馆,这里每年接待游客上万人,餐饮业已日趋成熟,我说今天又得吃大白面了。

  果然,每桌上来六道菜,然后就是两盆大馒头。我们仨早晨的米线没吃饱,这会儿便甩开腮帮子开始造。我看到门口有卖穿民族服饰的小玩偶,买了一袋,这是给小荷的。

  下午坐上客车前往大观楼,取消了原本看滇池的计划,听说滇池现在已轮回于“污染”和“治理”了,所以没必要,回家上网看看图就行了。

  大观楼里对联实在太多,所以走出来之后只记得怀古廊的那句“望祭曾传王给谏,治功追慕赛平章”。大观楼并不高,只有三层,康熙年间横空问世,面临滇池,远望西山,我站在那著名的大长联下面,心里想的并不是这对仗平仄,而是想着谁这么闲得无聊能发明出这么长的对子:

  “五百里滇池,奔来眼底。披襟岸帻,喜茫茫空阔无边。看东骧神骏,西翥灵仪,北走蜿蜒,南翔缟素。高人韵士,何妨选胜登临。趁蟹屿螺洲,梳裹就风鬟雾鬓。更天苇地,点缀些翠羽丹霞。莫孤负:四周香稻,万顷晴沙,九夏芙蓉,三春杨柳。

  数千年往事,注到心头,把酒凌虚,叹滚滚英雄谁在?想汉习楼船,唐标铁柱,宋挥玉斧,元跨革囊。伟烈丰功,费尽移山心力。尽珠帘画栋,卷不及暮雨朝云。便断碣残碑,都付与苍烟落照。只赢得:几杵疏钟,半江渔火,两行秋雁,一枕清霜。”

  哎呀,啥叫博大精深!啥叫气贯长虹!我说这得多闲的蛋疼写这么老多,铁柱说你得多闲的蛋疼还能把它看完。

  昆明不下雪,也不冷。

  但我走出大观楼的大门却猛地倒吸一口凉气。

  原因是,杨兰就站在我的面前!

  铁柱和老夏似乎也感到丝丝凉意,屏住呼吸登俩大眼珠子看我。

  因为他们和我都看到了杨兰的身边同样站着一个高大的男子,****都会猜出来是她现在的男朋友,但我心底似乎还是希望那男生只是同学或路过的表哥。有时两个人分手后,嘴上说着希望你过得比我好,但心里想的都是反的。

  杨兰一笑,这一笑出其不意。

  我明明尴尬却佯装一见如故状地问“你怎么在这……”

  “是啊,我看到你们仨好久了,昨晚单位聚餐,我没法推辞,今天我来这是接人”。

  我想杨兰你不用如此委婉,昨晚就是陪这个男子了,你那么晚你陪着他……

  今天接人的理由我也不想问了,我分不清这话是真是假,但是老夏却毫不掩饰地问“接谁啊?”

  老夏一来作为高中同学也得见面打个招呼,其二是想替我揭穿这话背后的含义。

  “接他的妹妹”杨兰毫不紧张地一指身边的男人。

  我心想那就是你小姑子了,作为文艺男我告诉你这在古时叫作妯娌。

  我哦了一声,但脸上挂着灿烂的笑,我决定笑他个荡气回肠,笑他个出淤泥而不染!

  “图拉,老夏,我先走了,明天我去找你们”

  老夏连着说好好,我说你要是麻烦就不用来了。

  “不麻烦,明天一定等我啊”杨兰笑得很开心,然后挽着那男生就走过了马路对面,那男子临走前也冲我们笑笑,操,笑的真磕碜!

  杨兰说让我们明天等她,想当初,哥还是纯情小处男的时候也这么对杨兰说过,我说毕业以后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你等我,结果,没等来。

  杨兰比起去年聚会时候胖了一点点,但其他的什么都没变,我几乎刚才想过去抱抱她,因为我恍恍惚惚觉得她还是高中时陪我整天坐在足球场的那个小女孩。

  老夏这王八犊子走过来,站在我们面前,面朝高山,也不看我,悠悠地说“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

  我说滚蛋,别添乱。

  铁柱在一边接话了“当初有一份真挚的感情摆在我的面前……”我转手就是一顿爆锤,铁柱这孙子又低头装可怜了。

  我说走吧,下一站是哪?

  老夏说是翠湖、云南陆军讲武堂、云南大学、西南联大旧址这条线,我说走着,一起感受一下朱德、叶剑英两位元帅的风光伟业,顺便领略一下杨振宁、李振道的童年足迹。

  第二天一早,杨兰就出现在我们宾馆的大厅里。

  她也背了一个好大的旅行包,说走吧,开始我们的旅行!

  我说“我们?”

  “是啊,从今天开始我跟你们一起玩,直到你们离开云南”

  这个决定让我们仨吓一跳,但是看着杨兰那兴高采烈的样子和身后的大背包,我找不出再质疑的理由。

  “今天去哪啊?”杨兰问。

  我说石林,晚上去丽江,明早登玉龙雪山。

  杨兰说,玉龙雪山是一定要去的。

  到了石林我发现这里其实在家里拿个石林的烟盒就可以了,满眼的大石块子,身边一个导游走过来问我们要不要和他们一起进去,门票8折,铁柱说会不会是骗人的,杨兰说放心吧,这里没有假票。

  我们跟着旅游团一路在石林里钻来钻去,老夏那魁梧的身躯比我还特么灵活,倒是我自己撞了脑袋,杨兰笑我这么瘦还如此笨拙,我说我活到现在所有的狼狈样都被你看到了。这次云南之行,杨兰自从见到我就说说笑笑,全无尴尬,或许她已经忘了三年前的我了。

  导游帅哥说在石林这里,男的叫阿黑哥女的叫阿侍玛。

  杨兰说那图拉你长的这么黑不溜溜的,你应该留在石林,我说留在这我就成化石了。

  “如果去了大理,男的叫阿鹏哥女的叫金花,而丽江就更逗了,男子是胖金哥女子叫胖金妹”导游帅哥一路向我们介绍。

  铁柱说是不是还有个地方叫中甸?

  “对,如果你们在中甸的话,记住男的叫扎西,女的是卓玛。”

  老夏说那敢情那个“扎西德勒”意思就是说“中甸的一个叫德嘞的老爷们了”

  我说那你那意思,那唱歌的叫才旦~卓玛的意思就是“一个叫才旦的老娘们的呗?”

  导游说扎西德勒是藏语,幸福吉祥的意思。估计现在导游心里琢磨着老夏和我这俩人咋这么三炮呢?

  正琢磨着,电话响了,我一看是社长王通。

  我说我在云南,王通很吃惊,但马上又说你张图拉太潇洒了!

  我一笑,说张哥什么事?

  “下学期开学,我想麻烦你个事,帮我们青鸟写一个剧本不知是否可以,因为明年是辛亥革命100周年,省里有一个红剧展演的活动,我想让你帮我们写一个,事成重谢!”

  我说张哥你见外了,谢什么谢啊!包我身上!

  张哥哈哈一笑,说图拉,就知道你是爽快人!你继续游山玩水吧!

  放下电话,心里乐开花了,这叫什么?“约稿”懂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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