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谁失恋了
接下来的几天刘峰彬又消失了，大罗在医院的病床抱着个天线宝宝毛绒玩具恶狠狠地说：“这王八羔子的。”
铁柱问，是王八，还是狗？
下了晚自习，我回到寝室，铁柱一眼就看出来我的不对头，这兔崽子眼睛贼着呢。
“吵架了吧”
“嗯”
“哄哄就好了”
我没言语，过了好半晌，边整理床铺边说了一句“妈~逼。”
铁柱嗯了一声，下楼去买零食了。问我要带什么，我说一大瓶可乐，球球说图拉你不怕杀精以后不生孩子啊？
我说爱他妈生不生！死他妈裤裆里！
“咋了？小两口吵架了？”
我不想说话，从床底下抽出毛巾和洗面奶去水房洗脸。
事情是这样的。
上晚自习的时候体育部要开会，我对小荷说你自己看会书吧，我去去就来。开会是关于整顿课间操场逗留人员的问题，会后我和一个研究生学院的学姐一块回来，她问我去哪，我说回去上自习，学姐一边夸我一边帮我拍拍肩膀蹭上的水彩油，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在凳子靠背上画了对乳房，可是水彩未干，就在这时却和去厕所的小荷走了个正着……
回到座位上，小荷问我当时在干嘛，我说人家好心帮我。
“呀，你还替她说话是吧？”
于是我在如何解释都变得无济于事，最后我脾气也上来了，说了句你爱怎么的就怎么的吧，这下完蛋了，小荷拎包就回寝室了。走的时候把门使劲一摔，全班的女生都吓一激灵，抬头看一眼门，再不约而同地回头看我。
晚上我躺在床上，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
“分手吧”
小荷先给我发了短信，只有三个字。
完了，我瞬间觉得自己脸上被狠狠抽了几个巴掌，老子心里一阵伤感，哇呀呀呀。我是这么伤感的：我想，那天没有拦住刘峰彬，今天也没有留住小荷，是不是我这大学时光以后什么都留不住，一切的一切都这样被我无力的放走了，然后我能做的就是看着所有远离我的人的背影，就像今天看到小荷流泪的身影一样。
我疯了似的给小荷打电话，听到的是“您拨打的客户已关机”，我开始一遍一遍的重拨，拨到自己渐渐地睡着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手机还停留在重拨键上，早上我也没吃饭，熬到上课的时候我照常来到教室最后一排，这是我和小荷心照不宣的地方，但是等我坐下来看见小荷自己坐在了最前排，偶尔和周围的女生打打闹闹，哎呀和，这不是纯心当大家伙面给我脸色看呢，吗，那我这脾气能惯着她！于是我站起身来，整理整理衣服，就坐下来趴桌子上睡了整一节课。
睡醒了，该换教室了，我一个人拎着两本破书和耳机向英语楼走去，这节英语听力课。坐下后，我看小荷还是故意坐了离我很远的位置，我给小荷发了条短信问她昨天怎么了。
一直到下课，终于！她还是没回我。
我给铁柱兄发短信告诉他我和小荷分手了，结果铁柱回了两个字“别闹”，我说谁他妈跟你闹了，正经的。
“因为什么？”铁柱兄追问我。
结果这时耳机里传来听力对话那句“What＇swrongwithyou?”。擦，我也想问小荷，What＇swrongwithyou?
一上午的课我昏昏沉沉地听下来，什么也没记住，中午放学我回到寝室放下书包的一刹那才感到从未有过的空虚，我是不是应该给小荷发短信告诉她媳妇该吃饭了？我正犹豫着，大罗和球球从外面一路杀进来，进屋看到我就冲过来抓着我两个肩膀。
“图拉，你和关小荷怎么分手了？因为什么啊？”一定是铁柱替我转告各位了。
我说没事啊！分了就分了呗！再找一个大不了！
但是，我自己知道，我说这话底气挺不足的。
“你这也太突然了，我正上课睡觉呢，铁柱一个短信把我整醒了，再看看内容，然后彻底醒了……”球球似乎还沉浸在睡觉的美好中。
我呵呵一笑，笑得胸口一紧，似乎被什么狠狠揪了一下。
我说我饿了，走吃饭去。
“铁柱呢？一块去，反正今天周三下午也没课了。”大罗看看铁柱的床。
正说着，铁柱给我打电话。
“图拉，你在哪呢？”
我说和大罗球球在寝室。
“过来，门口饺子馆，我在这点好菜了，你们都过来吧，吃点饭，给你空虚的灵魂添点粮食”
我佩服铁柱太懂我了，说话快的人做什么都快！
我潇洒地一扣手机盖，说走吧哥几个，有个傻~逼要请我们吃饭！
晚上铁柱要和杨思秀去医院看大雁，我说那你就少喝点吧，本来你喝酒就跟喝黄连似的。
铁柱说那这桌上的酒都给你留着。
我一拍铁柱肩膀说够意思，但我喝不下。球球从兜里拿出手机鼓捣半天弄出个女生照片让我看，我说干嘛？
“正点不这个？她让我给她在我们学校找个对象，跟我说好几次了，图拉你看合适不？送你了”
大罗和铁柱一把抢过来，说：“图拉这个行啊，比关小荷好看，我看你就从了吧，对了1球球你送一个再顺便给我搭一个呗！”
我说怎么整的我要慷慨就范了呢？你们一群嫖客娼妇！我不要这个，长的像罗玉凤。
铁柱说：“好了，不唠这个了，闹心扒拉的，喝酒喝酒”
大罗说都在酒里了，然后自己一饮而尽，球球说大罗喝的不是酒，是寂寞。
我说他寂寞个屁，有小媳妇儿陪着，没事上个垒，排空解虚。
大罗根本不听我们放屁。自己吃自己的，大罗爱吃排骨，听说在家的时候炖的排骨全让他吃了，骨头都不剩，给他家狗急的跟后屁股直叫唤。
老子这回是彻彻底底惆怅了，看着这几个兔崽子喝大酒，似乎还是能感觉到小荷还坐在我旁边吧唧吧唧喝果汁的样子，叼个吸管，小眼睛没事飘我一眼，想得我自己都笑自己。
哥失恋了！
晚上铁柱找杨思秀去医院，我和大罗球球回到宿舍，一进屋觉得冷清多了，以前哥几个把屋里搞得跟夜店似的，现在门后边还堆着好几箱酒瓶子，我发觉自己看什么都是死了的东西，原来我活在一群群尸体中间。
第二天是周四，满满的一天课，想一想就恶心，教室里又只有我一个男的，以前除了小荷我很少在教室和别人说话，抛个媚眼身边就是一顿狂锤乱揍，现在我可以肆意跟别的女生抛媚眼了，但是身边却没有狂锤乱揍了。
我正惆怅，铁柱给我打电话。
“啥事”我问
“来医院一趟，我在一楼大厅等你，别告诉大罗球球，你自己过来”
我看了一眼那二位，球球刚把电脑打开，大罗躺着翘着二郎腿，抿个大嘴似乎还回味刚才那酱香排骨呢。我说你不是和杨思秀去吗，我当嘛大灯泡子啊。
铁柱说你就过来吧，有事。
我一边答应一边往外走，刚才进屋就懒的连衣服都没脱。
大罗问我干嘛去啊，我顺口说和小荷出去，说完就觉得这理由太二逼了。
到了医院大厅我看到铁柱和杨思秀在对面的长椅上坐着，铁柱一脸铁青，跟十八铜人似的，杨思秀先看到了我，碰一下铁柱示意我来了。
“啥事？”
铁柱拿一双死鱼眼睛看着我，就是不放个响屁，吓得我心想我和杨思秀可是清白的啊，啥事我怕把你惹了？我说范哥你出个动静行不？
铁柱一指杨思秀说：“她刚才看到刘峰彬了”
我看看杨思秀说你认识刘峰彬吗？
“有一次铁柱用手给我指过，我就见过两面，第二次就是刚才我来的时候在车站，我在车上，他在那等车”
我说这王八羔子又出现了，但你为啥不让我告诉大罗和球球？
铁柱盯着我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因，为，周，念，莹，在，他，身，边！”
我想让周围空气的声音都安静一下，容我反应一会。
我说：“那……可能周念莹去替我们骂那孙子去了”，可一反省，这话明显是主观唯心主义啊。
“他俩都抱在一起了！”
“……”
此刻，老子内心潜台词是：哎呦呦，哎呀我去，哎呀****……
如果刚才我想让周围空气的声音都安静一下，那现在我恨不能活在真空里，能再让自己再多反应一会！过了许久我还是找不出我要反驳的理由，如果杨思秀看到的是真的，我还能说什么。
我可以理解铁柱刚才十八铜人般的脸，我现在照照镜子自己整个就一个唐三彩！我突然可怜起来大罗，但是看着自己哥们天天顶个大绿盖子活蹦乱跳的在自己面前，心里怎么也不是滋味。
我说那不告诉大罗？
“暂时别说。”
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直眼了。心里想极力把这几天遇到的事捋顺了。刘峰彬是不是往床上扔了个钱包周念莹就脱光了去洗澡。
“走吧，上楼一起看看大雁去”
我被铁柱从椅子上拎起来直奔住院部。
大雁身上骨裂的地方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就是头部还缠着绷带，看到我进来很是惊喜，大眼珠子瞪得跟俩大佛珠似的，我说没事，好久没有闻到你的骚气了，来闻闻。
“你媳妇小荷没来呢？”
哪壶不开提哪壶，要不是看在这兔崽子轻微脑震荡的份上，我早就一个猛子扑过去了。
我说黄了。
“什么黄了？”
我说：“草，就是分手了呗”
这回大雁眼珠子瞪得不是佛珠了，变七龙珠了！刚要安慰我，我一挥手说哥们现在不缺女人，天天忙着约炮呢，那小丫头一个一个地往身上扑，说完看到坐在旁边的大雁的父母，一脸的错愕，我心想完了，我这流氓形象算是被树立得永垂不朽了！
“你和你对象分手了？”杨思秀问我。
我看看铁柱，说铁柱你没告诉她？
铁柱拿鼻子嗯了一声，表示默认。
我说这寝室原本三对小夫妻现在就剩你俩了，你可得……
“怎么就剩一对了？大罗和姓周那小丫头呢？”大雁正剥桔子，突然把大胡子的脸抬起来问我。
我看大雁的父母在一边，拿眼睛示意大雁不要问。
大雁似乎简单的认为大罗和周念莹也像我和小荷一样和平分手，就低头继续吃桔子，他要是知道周念莹和刘峰彬有这么一出，还不得从床上飞出去把这对奸夫淫~妇掐死！铁柱被我这泄密的一句吓出一身汗，他抬头看着我，那意思你这孙子可以走了！杨思秀在一边偷笑，我反倒感觉这姑娘挺懂我们铁柱的！心里暗暗羡慕铁柱的幸福，想想自己，算了，活不明白了
晚上回到寝室的时候，一进屋大罗就蹦过来给我一指地上新买的一大箱方便面，康师傅红烧牛肉味的。
我问谁买的，球球说大罗买的。
大罗说这以后咱寝就不用老下楼了，把这些都吃完再说。
我再次看到大罗还蒙在鼓里，恨不得抽自己俩嘴巴，四岁智商的这个老男人现在在我眼里有点可怜，他可能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一直引以为傲的女朋友扣了一个结结实实的大绿盖子！平常在我们面前三句话离不开媳妇，我现在真不知道说什么。
我一拍大罗肩膀说：“够意思”
大罗嘎嘎一笑，我突然感觉大罗比他妈谁都善良！
一股怒气从胸腔子里差点喷出来，我想了想还是没说，但是我知道这个秘密如果我和铁柱一起憋着，会憋死。
我给小荷发了条信息，问她干嘛呢。
“看书呢”回的同样是三个字。
我说呵呵，那你看吧，不打扰你了。
她再没回。
晚上睡觉前铁柱给我个任务，让我把消息想尽一切办法传达给球球，我说你就瞧好吧，想当年我也是在中央情报局工作过的人，铁柱说没工夫跟你扯。
看到球球睡不着正拿手机玩泡泡龙，我把被子盖过脑袋，掏出手机发了过去。
“球球，跟你说个事，看完别出任何动静”
球球给我回了五个字“呀卖嗲，宝贝说吧”
“刘峰彬今天下午出现了，在车站，身旁是大罗的媳妇周念莹，人俩抱在一起……”
然后我把脑袋伸出来，想看看球球的反应，结果人家呗儿镇定，嘛事没有，继续玩泡泡龙。
我说大罗现在不知道，你别声张。
“嗯，知道了”球球回给我。
我草，这都什么心理素质啊！这要是去联合国工作，还什么祖国两岸统一啊，什么恐~怖分子啊，球球在圆桌上一坐就全拿下！
可就在我准备昏昏欲睡的时候球球一个猛子扑过来，双手掐得我差点不省人事。
“图拉，你刚才说啥！怎么可能啊！我草！我草！我草！我草！我草！我草！……”
得，刚才一切的美好憧憬瞬间变成浮云了。球球啊球球，你太让我失望了。装逼有风险，崇拜需谨慎！
日子开始变得越来越无聊，刚入学的那股热乎劲正在一点点地被我们消磨掉。我每天还是照常给小荷发信息提醒她该吃饭了，晚上睡觉别着凉，来月经的时候给她买红糖，告诉她拿热水泡泡脚，晚上还是想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说晚安。我开始一个人上课，一个人踢球，一个人看电影。
我又开始写新剧本了，贴到网上，看着访问量跟小毛毛虫似的每天使劲往上爬，心里开始多少有了点安慰，看来我还可以活得很好。至于什么时候可以靠写剧本来赚钱我也不去想。我发现自己有时候是个很奇怪的人，以前每天都盼着信息栏里主编能给我签约的消息，现在却一点都不再去奢望，人如果变得没有了计较，那生命意义又何在，可是如果计较的东西是一辈子错误的坚持，那又该怎么样享受生命带给我们的这种痛苦。
也许生命不能依靠那么几点遥遥无期的希望活下来。
夏鑫鹏给我打电话问我最近怎么样，我说好的很，哥们是那种缺了老娘们就吃不下饭的主儿吗，大鹏啧啧赞叹，说你小子还知道爷们俩字咋写，我说必须的！
大鹏刚放电话唐维就给我打了过来，我说你俩是故意合计好的不？唐维说真心不是，这不都是哥们关心你吗，我说草，哥们是那种缺了老娘们就吃不下饭的主儿吗（又来一遍）。
唐维问我剧本写的咋样了，我说你就等着排大队要我签名吧，唐维说你他妈再吹牛逼我就挂电话了啊，我说过过嘴瘾，您老就当小鸡抓老鹰，我一说你一听。
放下电话我觉得心里还他妈挺温暖呢，看来我周围这帮孙子还是挺有孝敬之心，知道我什么时候需要找人说话，知道我最想要的是什么。
这天中午我和铁柱球球大罗在食堂吃饭。
“喂，啊，哦，好”大罗接个电话说了四个字就挂了。
球球问谁啊。
“我媳妇，等会过来和我一起吃饭，哈哈”大罗笑得满脸褶子。
唉，这个可怜蛋，我亲爱的大罗，我和铁柱球球一直闷着头低头吃饭，谁也不言语，心里盘算着等会那个小扫~货来了怎么对付。
两口饭还没吃下去，就看到周念莹端着餐盘从饭口走过来，我有一段时间没看到她了，但是今天见到她心情格外的不爽，我一扭头看到铁柱那脸又变成十八铜人了，球球那脸也黑得跟非洲难民似的。
“大家都在啊！”小骚~货向我们打招呼。
我看谁都没有反应，气氛难免尴尬，我冲她点点头，使劲挤出点笑容，估计拉屎时候便秘都没我这么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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