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假期

  一打眼就到了圣诞节。巧了,这天周五,下午上完一节现代文学史我带小荷来到铁柱提前定好的饭店包房,铁柱说圣诞节定个位置真比他妈女人生孩子都费劲。

  一进屋,张临铁柱和刘峰彬已经到了,看到小荷来了以后三个哥们真是给脸,一口一个弟妹一口一个嫂子的,叫得那个欢实,我跟小荷说这都是我寝室哥们。

  张临一坐下就开始没心没肺地白活:“图拉是我三哥,我得叫你嫂子了,以后有人欺负你就找小弟”

  小荷看了一眼张临,说:“这不是那天在图书馆装黑社会那个吗?”

  张临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中,啊呀,好尴尬。

  小荷笑笑,把手伸出去。

  我说这大胡子确实是好打架,他眼里一天除了打架就没有别的事能引起他的兴趣。张临瞪俩大眼珠子说“嫂子,图拉要是欺负你,你第一个找我,我帮你收儿拾他!”

  “我草,你个吃里爬外的大雁!”铁柱说。

  就在众人没琢磨明白过来时候,铁柱说你看大雁在天空自由自在的翱翔,一会排成S形,一会排成B形,那就是你。

  我照张临脑瓜子就一巴掌,说这个名字好,我看行!

  “行你个屁!”张临也跳起来给我一拳。

  我说别闹,把我媳妇吓着了。

  “图拉,这么快就开始护媳妇了?”刘峰彬又犯病了,他属于十年不说话,说话噎你十年。

  小荷在下边踹我一脚,我一笑,就不说话了。

  不一会球球推门进来了,人没进来,我先看着肚子了,我说一看这肚子就知道是你,球球刚要给我一拳看到小荷马上问“呀,这是弟妹呗?”

  我说不,这是你妈。

  这回球球一拳结结实实打在我肩膀上,我对小荷说这是你半个老乡,也是你们山东的,青岛人,是我寝老二,范禾是老大。小荷笑嘻嘻的点点头,俩人开始拿山东话唠上了,把我甩一边了。

  我一回头才发现球球后边大罗带着一个女孩站在身后,屋里这一帮牲口开始起哄。

  周念莹个子不算很高,跟一米八的大罗站一起一比,就像老爹带着女儿出来见这帮叔叔大爷似的。

  我说大罗这是你女儿啊?

  大罗说不,这是你妈。

  这回轮到我一拳甩过去,球球用爽死了的表情表示:“活该,让你挑衅。”

  张临看见周念莹还是有点尴尬的,但也捋着胡子点点头。

  倒是小荷看见大罗,又来了一句:“这不是上回叼着牙签装小弟那个吗?”

  大罗一脸的哈士奇。

  服务生问可以上菜了吗?

  “先上酒”张临喊道。

  “对了,告诉大家,张临改名了,叫大雁”铁柱还没说完,张临一把把铁柱按身子底下,说:“没事哥几个,你们吃好喝好。别溅你们一身血就行”

  我一看这不还有我呢吗,我问周念莹“弟妹,你看大雁一会排成S形,一会排成B形,像不像留胡子那位!”

  大家顿时觉得这个名字起的如此如火纯清却又清新脱俗,鼓掌拍桌子都有。周念莹也笑,问大罗他怎么留个大胡子,大罗一本正经地说“人家是大师,入佛门以前失恋一次就留一根作为纪念,这都是被爱情伤过的娃儿”。

  大雁很显然已经无语加冒泡了,再加上被大罗轻微揭了一下伤疤,便趴在桌子上大喊“酒怎么还不上啊!!!”我说本座今天赐你法号大雁了,戒酒了吧。球球说那不行,大雁是逢酒必喝,喝酒必疯。

  我们点头表示同意。

  喝酒的场面实在太血腥了,想象一下一群原形毕露的牲口是怎么个喝法,我觉得现在服务员应该给我们上一口大缸,到时候我还有上演一出砸缸救人的机会,要不你看大雁和球球频频举杯胳膊都举麻了,那小眼神都老妩媚了。

  小荷和周念莹不能喝酒,小姐俩也一口一果汁喝得吧唧吧唧的,我抽空转过身说小荷你别喝多了,结果小荷边吧唧嘴边丢过来一句“我这是美人鱼(与)酒,不懂欣赏,切!”

  周念莹一笑,说图拉你快喝你的吧,小荷刚才我俩都商量好了,我以后是她保姆,喝多了有俺照顾呢,哈哈。

  “对啊对啊,我已经不要你了,小图子,本宫要用膳了,你退下吧”小荷拿小眼睛飘我一眼。

  我转过身心里也特美,我发现小荷比从前更可爱了,身边还有这帮兄弟朋友,我图拉现在的生活已经不错了。

  人就是这样,别太牛逼过头了,要不容易乐极生悲,我拿起桌上一水杯一口扔肚儿里了,想顺顺喉咙里的菜,然后发现是白酒……

  球球喝酒“上脸”,沾点啤酒小胖脸就发红,现在这时候已经看不出脸什么色儿了,肥嘟嘟的正张牙舞爪地跟大罗俩人划拳呢。铁柱坐我旁边问我等会去唱歌,我说你定包房了吗,铁柱点点头。这王八蛋想问题比我周到得多,要么我正寻思这一帮人吃完饭没地儿去呢。

  刘峰彬喝得差不多了,自己开始低头玩手机,我冲铁柱一挤么眼,铁柱心领神会,问刘峰彬又给哪个美眉发黄色笑话呢,大罗也张开大嘴叉子问“你小子咋回事?天天不搭理人不说话的,老给小姑娘发什么玩意呢?”

  完,我知道有好戏看了。大罗这四岁智商要和刘峰彬斗法了,这是拼老命了。

  但大罗也算是问了一句我们都想问的话,在一起两个月谁都觉得刘峰彬很不好相处,小伙长得挺帅,就是太冷淡了,神龙见首不见尾,没人知道他一直在忙什么。

  大罗估计喝的有点多,大嗓门子没个遮拦。周念莹在下边踹了大罗一脚,可惜被我们全看到了。

  “草你妈的,我发短信碍着你什么事了!”

  这一下屋里的人谁都没料到,小荷都被吓傻了。我和铁柱都是一愣,球球那小红脸一下变白了,然后又变成铁青,后来又过渡到绿,整个一京剧脸谱。张临拿酒杯的手一颤,全洒那一撮大胡子上了,还吧嗒吧嗒直往下滴答。

  大罗酒还没醒,问刘峰彬说怎么的,你他妈一天天跟谁都不说话,有钱装你妈B,摔脸子给谁看的?一天天跟你说句话那个费劲,装你妈B清高啊,要不你他妈就出家去!

  这大罗可是一口气把我们全寝要说的话全说出来了,我暗说大罗你真牛比,回去说啥得给你佩朵小红花!

  “你再说一遍!”刘峰彬已经站起来了,我能看到他脸上肌肉微微有些颤动,这回不像是闹着玩的。

  我看大雁一眼,大雁马上一把把刘峰彬按在座上,喊了声都他娘的别闹了,都他妈喝多了,大罗你喝点水,少说话!

  铁柱说大罗你快喝点水,都别唠了啊,这事到此为止!

  屋里开始真的没人能说话了,小荷拉拉我的手,老老实实的趴在桌子上像个小哈巴狗。

  “走吧走吧,唱歌去”我站起来,二话没说就把大衣穿上了,铁柱也猛然想起来还有这事,我拉起小荷就往外走,球球和张临也一人一胳膊把大罗拖出门外,我一看这是要推到午门斩首啊。

  周念莹看了刘峰彬一眼,跟着我和小荷出了门。

  走到半路上我们发现刘峰彬没跟着来,范禾说他不来是最好,谁他妈也没让他来。

  大罗还要骂,我说你别像个精神病似的,这在大马路上再把警察招来了,刚才骂的挺过瘾了,四岁的孩子骂什么人,爸爸我平常怎么教育你的?

  大雁抓着大胡子就要冲回寝室揍刘峰彬,估计气得已经冒泡了,铁柱说算了,都等回去再说。

  小荷问我刘峰彬怎么回事,我说小屁孩别瞎问,结果小荷照我屁股就一脚,抬得还真高,后来才知道她小时候学过拉丁舞。

  在KYV里大罗酒醒的差不多了,现在正老老实实地和自己小媳妇玩过家家呢。球球那京剧脸谱也不见了,铁柱说大罗回去还是跟刘峰彬道个歉,一个寝室低头不见抬头见,大雁一听这话差点把麦克风摔地上。

  “放屁!我们给他道歉,铁柱你他妈脑袋被门挤了?”

  我想了想,说铁柱说的对,这事算了吧。

  “图拉你俩怎么了,这么怕他啊?就你也算个爷们!”

  我说******妈大雁,我怕他个毛啊,他一天天阴森个脸跟黑白无常似的,你惹他意义何在?意义何在?意义!意义!我也喝多了,满嘴要意义。

  “你妈~逼!你处女座啊!”

  “我是啊!”

  ……我确实是。

  大雁不说话了,自己又去吧台要了六瓶扎啤。

  “来来来,唱歌,我先来了啊!”铁柱把大衣脱掉,伸胳膊挽袖子的我一看这铁柱是要玩真格的了,我还没听过小荷唱歌,说媳妇你来替我唱一首,小荷不唱,还踩我一脚。

  “我媳妇要唱了啊!”大罗美滋滋地拿两个小沙锤晃悠晃悠的,一脸的小滋润。一米八大个,拿俩沙锤,放胸口离远一看,以为红色小胸罩。

  “那个弟妹怎么不唱啊”球球捧着大肚子问。

  “图拉完蛋草,没魄力呗!”

  完,这句话把我噎住了,一听声就知道是铁柱那王八蛋喊的。结果小荷听完这句这话二话没说站起来直奔点歌机,岳飞在风波亭慷慨就义时那气势估计也不过如此。

  小荷和周念莹一开口,我们就开始打拍子。铁柱一边鼓掌一边拿眼睛飘我,笑得够淫~荡,我也忘了自己当时啥表情了,不过后来铁柱回忆我表情比他还淫~荡。

  小荷唱完蹦蹦哒哒的又坐回来了,我一把搂过来刚要夸她,结果小荷拿小眼睛都不吊我,悄悄来一句“老娘我给你长脸不?”

  我说长!必须长!小荷笑着用头撞我。

  正闹着,不知道谁把一大瓶扎啤递到我面前,我一抬头正看到一撮毛,不用想,是大雁。

  我随手拿起来撞了一下大雁手中的杯子,就算是对刚才争吵的和解了。

  “我现在真想把刘峰彬这三个字写裤衩里,然后放一屁崩死他!”大雁不知道从哪学的这句话。

  我说算了,他在拿个小棍捅你屁眼。

  “图拉,快过来,跟你媳妇合唱一个”又是铁柱这傻~逼起哄。

  妈的,你说他一光棍,老跟着起什么哄。真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我心想今天是躲不了了。我拉着小荷来到点歌机前,小荷说你点吧,我问《广岛之恋》你会吗?小荷不屑地说那都是唱剩下的了。

  老子发觉真的越来越喜欢小荷,哎呦喂,抱着小荷唱得那个美,我离不开她了……我离不开她了……我离不开…正抒发感情呢,铁柱来一句:“《广岛之恋》是一首一夜情的歌”。

  草他妹的。

  回到寝室以后我们看到刘峰彬躺在床上玩PSP,大罗过去拍了一下刘峰彬肩膀,刘峰彬抬头看了一眼大罗,什么也没说。我看这事算就到头了。

  圣诞过后期末复习差不多就开始了,这是我们上大学第一次考试,大雁躺床上问挂科以后能咋的,我说补考。

  “补考再不过呢?”大雁显然已经做好了补考的准备。

  铁柱说那就再补,一直补到大四毕业。

  大罗和球球一脸的不愿意,我说咋了你俩,大罗说心理学考试太难,老师划的范围几乎是把整个书背下来。

  相比之下汉语言专业的老师都宽容多了,今年教我班的女老师大都不超过40岁,让我们一口一个姐姐忽悠得差不多就把考试题给了。期末考试就是这样,多跟老师亲近,女老师会发挥她的发挥母性,男老师发挥他的兽性,保过。

  从此我和小荷开始每天加点上晚自习,都是上到十点半才回寝,因为小荷说想拿奖学金。自习室的人开始变得很多,你不提前几小时占座都没个下蛋的地儿,听说我班一女生就是因为大三的某痴情学长天天给她占上自习的座俩人就好上了,看来我们学校像我们这样的革命小战士多了去了,一筐一筐的。我跟小荷说你不会因为某男天天给占座就跟人家跑了吧?小荷想都没想来了句:看心情!我说那完了,看来明天我得准备个小绳把你栓上。小荷使劲一撞脑袋说你怎么不准备个铁环栓我鼻子上!我想了想说“媳妇,还是你玩的新鲜!”

  小荷开始每天给我做早餐,拿火腿菜叶和面包片做汉堡,还有模有样的,第一次给我的时候,我都舍不得吃,小荷非要我当她面吃完,还巴巴地说“我想看着你吃完”。我说好,咬一口,哭了……

  如果你认为我是感动的,错了。

  我大喊:“媳妇啊,你里面放的什么酱?”

  小荷拿过去一闻,还美滋滋地自言自语说:“我怎么把辣酱放里边了,哦,放错了……”

  贼淡定。

  小荷哼哼地问我:“怎么的,老娘做的你不爱吃?”我猛点头说爱吃爱吃,小荷不作声了,过了好一会说:“这是我第一次做汉堡”。

  我一看小丫头眼泪都要下来了,一把把小荷抱起来,使劲亲了一口……

  哎呦呦,这段描述得老子都不好意思啦。

  期末这段时间过得很快,小荷说她快回济宁了,我笑笑地问:“所以呢?”小荷瞪我一眼,其实我知道她的意思是让我多陪陪她。

  看来我大学第一个学期就要结束了,那天寝室要吃第一个散伙饭,球球提议就在寝室买点烧鸡和啤酒,我们一致认为这个想法好。刘峰彬这学期有一半的时间没去上课,导员差点取消他考试资格,这天正赶上导员找他谈话,所以聚餐他没来。

  吃饭的时候,铁柱问我假期学不学车票,他想趁早拿个驾照,我倒是想学很久了,我说行啊,大雁呢?大雁边啃烧鸡边说行,我也学。我说大雁告诉你一个事,大雁吃得正high,哪有工夫搭理我,拿眼睛往上一翻问我啥事,我说你啃的是鸡屁股…

  假期说来就来了,我和小荷在车站哭天喊地地抹眼泪送别之后就马不停蹄地回到家,汉语专业每年都是全校第一个放假,铁柱和大雁还要等半个月,我说我先回去了,洗干净在床上等你们,大爷你们快来啊!

  回到家之后我开始变得有些无所事事,甚至有点不爱讲话了,心想自己会不会得自闭症啊?当初刚去大学还不习惯集体的生活,从小就没出过远门,这上大学填报志愿也全报的是市内的,就连和别人一个屋睡觉也是活这么大头一遭,可现在回了家反倒不适应了,大早一睁眼睛就寻思咋这么冷清呢?还习惯性的喊铁柱球球起床了!

  我妈问我期末考试怎么样,我说就那样,还行,我妈说从小问你啥你都说还行,这都上大学了就不能变得有点主见,说出个猫猫狗狗的,我说:“还可以。”

  我妈端着小菜盆儿站那无语了……

  夏鑫鹏和唐维回来了。就是上次我说半夜放学陪我骑车然后亲眼目睹我空中优雅舞姿那俩高中王八蛋,没错,就是傻~逼A和傻~逼B。

  我看到夏鑫鹏照他屁股就給一脚,说你咋还没死呢,大鹏说我死了谁给你烧纸啊?我问在大连上大学怎么样,大鹏说就一个字,贵!买个碳素笔都得啄牙花子,唐维说那我他妈在上海咋办了,不也这么活过来了!

  唐维在上海学报关,大鹏在大连,专业是金融。

  我问金融学什么,大鹏老牛逼的样子了说学炒股票,会吗?我说我会炒栗子。

  大鹏说我台球技术见长啊,我说主要还是要强调球品的事,技不技术是次要的。唐维拿球杆照我屁股蛋子就一顿抽,说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我这有速效救心丸要不要吃。

  我一想他俩回来找我第一站就是这家台球社,果然如此。这家店我们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店长是三十多岁大哥,跟我们关系铁着呢,店里一排排的小服务员都得跟我们点头哈腰的。店长大哥问我们怎么有好一阵子没来了,我说上大学了,回来就少了。店长让大鹏来给他店里当陪练,一天30块钱,这可不止是大哥第一次有这个想法了,但大鹏每次都拒绝,我和唐维问为啥,大鹏说自己已经找好兼职工作了,先从保险业开始做,打台球当陪练只是个玩儿,没有锻炼价值。我说哎我草,没想到你还挺有远见卓识啊,这就开始为以后工作忙活上了。

  其实大鹏这样我能理解,大鹏家条件不算很好,虽说吃穿不愁,但今后绝对不可能托门子找工作,他现在不忙活,以后很难有好工作,不像我和唐维,家里都有个安排。

  大鹏问我和杨兰怎么样了,我说没联系了。两人都觉得很惊讶,问我为什么,我说不为什么,没联系就是没联系了!唐维把架杆的手拿起来问我你小子又处对象了吧?我才想到刚才小荷问我早上吃什么了我还没回短信呢,我说是啊,叫关晓荷,济宁人,说完按了发送。

  “你就是他妈有了新欢忘了旧爱的主儿”大鹏说完,黑八进洞,抢三这局完胜唐维。

  杨兰是不是也该放假了,我已经有半年没看到她了,她变成什么样了我都不知道,连个念想儿都没给我留,虽然QQ和校内都彼此还留着对对方的一个位置,但是谁也没主动和对方说过话,不知道她现在的相册里是不是贴满了和新男友的大头贴,留言版里也写满了祝福的话。是不是从此我和这个叫杨兰的女孩就一点关系也没有了?

  我又觉得自己这么瞎琢磨太对不起小荷。

  但能有罪恶感就让自己心里敞亮多了,这说明我还有良民一个,心想,图拉你他妈就是贱的。

  大鹏问我假期有什么打算,我说我要考个车票。

  “用不用我给你介绍一家,我二叔开的驾校,能给你便宜,正好这假期我也要学”

  我说那真巧了,但我还有两个大学同学也要和我一起学,大鹏说NOPROBLEM!

  范禾和大雁终于放假了,铁柱刚到家就给我来个电话,问我什么时候有空,我说哪天都行,你要干嘛?

  “陪我去一家录音公司”

  我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听错了,我说你要干嘛,范禾说想去找录音做一张自己翻唱的专辑。

  “我草,行啊!好事。”

  这天周三,一大早我就吃完饭坐车去找铁柱,下车发现铁柱和大雁都到了。大雁几天不见竟然把胡子刮了,我说你是怎么改邪归正痛下的杀手,大雁说开学再留,我说这回好,你以前都是吹胡子瞪眼,这回吹不了胡子了,只能瞪眼了。

  我问铁柱那家公司在哪,铁柱说离这不远,你就跟我后屁股走吧,我还能把你给卖了?

  我和大雁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没来过这种地方,铁柱倒是这的常客了,就像公子哥逛怡红院,公司迎宾一看进来三个小青年忙过来招呼。

  “请问您需要什么服务?”服务生问,果然怡红院。

  “我想录一张翻唱的精选集,送朋友。”

  服务员说了句您稍等就转身进去了。不大一会出来个中年男人,大背头梳得锃明瓦亮,一双大皮鞋走路跟踢正步似的,后边跟着一个长头发的小年轻,一下让我想到的我的“茶蛋妹”(此生难忘,茶蛋妹那曼妙的小蛮腰永远在我心里挥之不去了!),我对大雁说这肯定是录音师,大雁问为啥,我说不信你看。

  “我是录音师,你们谁有什么要求”那个大皮鞋男问我们,一双猥琐的目光询问我们谁是主角,我立马给了大雁一个呗儿牛逼的小眼神。

  “我想做张自己的翻唱专辑”铁柱一点头一哈腰,让我想起杨白劳了,而面前这个大皮鞋男应该就是那个千刀万剐的黄世仁。

  “那你跟我进来吧”长发小伙说完就进去了,铁柱看我一眼。

  我说去啊,咋的,还有点舍不得我啊,走啊!

  铁柱进去以后,我和大雁在大厅里找个沙发坐下了,大雁问我什么时候学车,我说对了,我正要和你说这事,正好我同学也要学,他介绍一家能便宜,大雁说在哪都无所谓。

  “你手指怎么了?”唠了这么久我突然发现大雁左手两根手指缠着绷带。

  “没事,前天被人打了”

  “和谁啊?”

  “我朋友在北京让人揍了。”

  “你去北京了?”这事我可是一点都不知道,铁柱也没告诉我。

  “这不才回来吗”大雁看看自己手指说什么大不了的,过几天就好了。

  过了好半天大雁特较真地问我:“你要过小姑娘电话吗?”

  我一愣,这真把我问住了,我说还真没有!

  “我要过”

  “然后呢?”

  “人家不给”

  …………

  我说你问我干嘛?大雁悄悄凑到我的面前,说你看你身后的那个服务员小妹总盯着我,她是不是爱上我了?

  我回过头正和那丫头目光相对,我说你误会了,人家爱上的不是你,是我的背影。

  过了好一会铁柱从里边满面红光的出来了,说走吧,下周过来录,今天只能预定。

  三个人出来之后已经快到中午了,铁柱问我驾校的事,我说我朋友大鹏帮我们找驾校,铁柱一听说那敢情好,三个人一拍即合。

  “你现在把你那个同学叫出来吧,认识一下”大雁说。

  我给大鹏打电话的时候,这兔崽子正在被窝里睡大觉,我说你别睡了,有好事。

  “啥好事?”

  “请你吃饭”

  大鹏电话里老半天没说话,我撒泼尿的功夫他才反应过来。

  “这他妈敢情是好事啊,我这正睡大觉呢,醒了就有人请我吃饭”

  我说你快点给老子出来。

  “去哪?”

  我看了一眼铁柱,铁柱立马反应过来,说:“桥下那家的火锅自助”。

  三十分钟后,四个人坐在自助火锅餐厅里,大鹏和铁柱整个一自来熟,算上大雁三个人合着伙地挤兑我,铁柱给大鹏讲我大学里的二逼事,大鹏讲我高中时候的大二逼事,我说合计着我这二十年光二逼了是不是?这他妈把我扔一边了,结果人家哥仨脱口而出:“你哪凉快哪呆着去”

  我说你看你叫大鹏,那哥们叫大雁,都是带翅膀的,你们俩个鸟人!

  大鹏问我今天出来干吗来了,我说你不知道吧,你身边坐了一位今后中国华语乐坛的领军人物。

  “滚犊子,别扯”铁柱晃晃手里的小醋瓶。

  “你那剧本写的怎么样了?”(大鹏啊,你终于想起来关心我了,感谢你八辈祖宗!)

  “写个开头,接不下去了”我才想起来我已经有三天没碰Word文档了。

  “看来我现在是跟一帮才子吃饭啊,唱歌的唱歌,出书的出书。”

  “别别,还有我呢,像我这样狗屁能耐没有的你不也看到了吗!”大雁猛一抬头,似乎感觉与我们为伍都脸红。

  “大鹏,这你就更不知道了吧,人家可是个人物,练武术的,你看那手指头没?就是跟李连杰一起训练时候受伤的!去年北京奥运会拿个金牌你在电视上没看着吗?当时我哭的哇哇的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滚一边呆着去!”大雁撅个下巴瞪我。

  我说你撅什么你撅?胡子都没了!

  “行了行了,快吃”铁柱大嘴一张很有开学第一天吃手扒肉的风采。

  两个小时以后哥四个晃着小肚子出了饭店门。铁柱擦擦嘴上的油星儿说回去等我电话,学车的事定下来告诉他。

  我说大爷您就瞧好吧。

  回家我妈问我还饿不饿,我让老人家一摸我肚子,问妈你看我还饿不?

  “刚才你舅爷打电话来了,问你最近怎么样,说等你毕业让你去他那去,他给你安排工作”

  这话我妈跟我说过不下一百遍了(其实是我那舅爷跟我妈说过几百遍了,我妈只是负责向下一代传达一下美好愿望),我说行,给我留着位置就行。

  这舅爷要说是牛人那真不是盖的,一手遮天就是他的代名词,听说是地方朝廷的官员,从我上大学那天就开始说以后让我进机关,我一个劲的表决心,我说我一定会为了经济事业发展和实现弯道超越而奋斗终身,为祖国实现四个现代化抛头颅洒热血,绝不气馁、决不退缩、绝不动摇,向敌人的炮火前进前进再前进,做一个造反有理的好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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