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赌场
话不投机半句多，之后罗墨和杜嘉言两人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他们穿过丛林来到壹品仙境的正厅。
穿过些昏暗的长长的前廊，空气中弥漫着散不去的古龙水和香水的气息，蜡烛、廊灯巧妙的糅合一一起在地上撒下光和影，这里人影交错纵横，宝石的光芒闪耀着，晃花了人的眼，男人坚实有力的大手缠绕在女人的细腰上，灯影洒在女人的脸上让她们的眼里发着莫名的光。
这种景象奢华到让罗墨的脑袋有些发涨，他极力的保持着镇定但是却只能跟着杜嘉言一步步的往前走，罗墨从来都没有过如此奇妙的感受，若有若无的人声在他耳边回响着，仿佛有火焰轻吻着他的内心。
这对于罗墨来说是完全陌生的世界，他十六年的一切所学在这里都派不上用场，他就如同懵懂的婴儿那般睁开眼，整个世界对他来说都是无比的新奇，新奇到让他感觉隐隐有些恐惧。
在过去他对谷雨的行为感到不解和愤慨的时候，谷雨经常会用一句话来回答他：“你不懂，这是大人的世界。”
罗墨原以为那只是搪塞和敷衍。直到此时他站在这里他才猛然才发现，谷雨说的没错，大人的世界他确实不懂。
他一直都像一根幼苗，直到为他遮挡风雨的大树消失之后他才发现，这个世界是这般的陌生，也是这般的广阔。
罗墨的视野猛然开阔，光芒从四面八方照来，他觉得自己仿佛拉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恢弘的廊柱整齐的排列在四周，高大的金色的房顶宛如落下的苍穹，巨大的水晶吊灯将一切都照得透亮，墙壁是温热而妖娆的暗红，脚下绿色的羊毛地毯上画着诸神的楼阁，巨型檀木的桌椅整齐的摆放着，铜牌上的编号闪着耀耀金光。人群黑压压的挤在桌旁，仿佛待食的雏鸟。
那种浮华而庄严的气息让他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也激起了他心头的渴望。
“请随意。”杜嘉言对着罗墨做出了个请的手势。
罗墨慢慢的向前，他的脚步有些虚浮。他环顾左右，这时他才发现杜嘉言带他来的地方是一个巨大的赌场。
罗墨从来都不赌博，他平日间连纸牌都很少玩，那些娱乐会所更是一家都没有进过。但是他敢肯定，没有一个地方能够奢华至斯，他仿佛进入了所罗门的宝库，到处都是滚滚而来的财气。
罗墨回头，带他进来的杜嘉言已经不知所踪，他忽然有一种不知来路也不知归途的感觉。
他在人群中茫然的穿梭着，越行越远，没有人理睬他，他们都盯着自己眼前的或多或少的筹码，除了满耳的谎言之外他什么也听不到，除了麻木的向前之外他什么也做不了。罗墨感觉自己仿佛成为了一道游魂，在汪洋大海中游荡着。
这不是罗墨第一次被人无视，他也早就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他从不知何为寂寞，也不觉得独自一人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但是感受到这种如同遗世独立一般的感觉确是第一次。
罗墨觉得自己像一个断了线的风筝，随风摇曳着。直到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罗墨才被拽回了地面。
“新来的？”那人大力的拍着罗墨的肩膀，罗墨觉得他几乎是要将自己的肩胛骨按碎。
罗墨回过身去点了点头。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身边不知何时站着一个身着长礼服的女人，她的一头黑发高高的挽起，让肩膀比罗墨低一些的她看起来反而高了罗墨一头。
她之所以看起来好像比罗墨高并不是完全因为罗墨那挽起的秀发，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气势，她的气势完全的将罗墨压到，罗墨觉得她的眼睛里仿佛藏着一把刀，眼神凌厉的仿佛仅仅凭借余光就能杀死人，罗墨只能微微的错开自己的目光，但她耳垂上的镶钻项链一闪一闪的晃的罗墨感到有些头晕。
“怎么不玩两把？”那女人指了指赌桌。
“我没有筹码。”
“没有筹码为什么不去换？你这人挺有意思的，没带筹码怎么敢进赌场？难道你就不怕被人赶出去？店大欺客你没听说过吗？”
“我不是进来赌钱的，我是来找人的。”罗墨争辩道。
“我在这里有些年头了，但是找人找到壹品仙境中的你还是头一个！”女子笑道。“你找谁？说出名字来我看看我认识不？”
“我来找这里的管事！”
“你运气真好，普通人可是很难见到我的。”女子微微一笑。“我就是赌场的负责人，但是我好像不记得我认识你。”
罗墨用稍微惊讶的眼光打量着她，他原以为赌场的负责人应当是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或者是一个永远阴沉着脸的面瘫男才对，这种人浑身杀气将“生人勿近”几个字写在脸上才镇得住场子。
他万万没有想到是负责这么大的赌场的人居然是眼前这个千娇百媚的女人，虽然这个女人看起来又漂亮又强势，但是再精明能干的女子也不适合在这种场合工作，因为只要是女人在这里就难免会被人看低一眼。
“怎么不相信？”那女子笑容玩味。
“只是不敢相信姐姐你居然有如此的美貌。”
“小伙子嘴巴很甜啊！”那女子轻笑到。“说吧，你想要打听谁？”
“我来找一个叫做谷雨的人。”罗墨抬头盯着那个女子。
“哦，谷雨我当然认得，她一直冲我抱怨她有个扶不上墙的弟弟，那就是你吧？”那女子并不否认。
“对那就是我。”罗墨坦然承认到。“她的扶不上墙的弟弟。”
“原来是熟人。”那女子双手交叉在一起。“不过谷雨啊！她已经不在这儿了。”
“那她在哪儿？”罗墨追问到。
“我可不会告诉你。”看到罗墨微微难看的脸色她咯咯的笑了起来之后补充到：“除非你请我喝上一杯。”
……
壹品仙境内的酒水是免费的，这让囊中羞涩的罗墨着实松了口气，桌子上的酒品种类繁多，罗墨最后挑选了他自认为适合女性饮用的香槟。
“怪不得谷雨说你扶不上墙。”当罗墨端着香槟回去之后那女子用鄙夷的眼光看着罗墨。“男人居然喝女人酒？”
铩羽而归的罗墨只有回去将两杯香槟换成了伏特加。
罗墨端着酒杯和那女子来到了天台。
天台上的风一吹一直缭绕在罗墨左右的浮华之气好像被全部吹散了，这时罗墨才算是冷静了下来。
罗墨对着杯子轻轻抿了一口，火辣的味道沿着他的舌尖一直蔓延到舌根。他浑身打了个机灵然后就没有再喝，罗墨一直都不会饮酒，整日见多了谷雨在家中耍酒疯的他，对这种辛辣的饮料没有一丝的好感。
那女子显示出了与罗墨完全相反的豪迈，她端起酒杯如同长鲸吸水一饮而尽，中间连气都没换过一次，看的罗墨忍不住要翘起大拇指赞叹一声：“真豪杰”了。
一杯酒饮下之后那女子的面色略微有些酡红，她轻轻打了个饱嗝，那双后跟足足有一寸高的鞋子被甩在了一边，她顺着不高的窗栏一跃而上。罗墨抬头正好能看到她红艳艳长裙下若隐若现的一双玉足，她只要一抬腿就能将脚翘到罗墨的肩膀上，罗墨低下头往旁边悄悄的挪了挪。
见了罗墨这有些无所适从的表情那女子仿佛发现了珍稀之物一样，她再往罗墨身边坐了坐，罗墨只觉得一种和着酒气的香水味就扑鼻而来。罗墨忽然觉得有些伤感，因为这个女人和谷雨有些像。
一样的喜欢饮酒，一样的喜怒无常，这一秒她还在你眼前，下一秒没准她们就顺着暮色跳到月亮之上了。
她们浑身上下仿佛都笼罩在烟雾中，让人望不真切。
“你和谷雨一定不是亲姐弟！”那女子笑着说到。
“我们之间的确没有血缘关系。”罗墨承认到。“我并没有她那般美貌。”
“我不是说相貌。”她将自己头上的发夹取掉扔到远处，满头秀发随风飘扬。“而是如果我敢坐的比她高她一定会一脚将我踢下去。”
“的确她一直都很要强。”
“她比你强多了，最起码她喝酒从来不怂。”
罗墨终于找到了让谷雨每日都醉醺醺回去的罪魁祸首。
“我叫班伊薇，曾经是你姐姐的酒友。”那女子自我介绍到。
这时罗墨才知道她的名字。
“班小姐，你能不能回答我些问题呢？”
“当然可以。”班伊薇眼中调笑、冷漠、怜悯等复杂之色一闪而过。“不过你未必能够得到你想要的结果。”
罗墨的心跳个不停，那些困扰了他许久，让他陷入了疑虑、茫然与痛苦的谜底似乎终于要解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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