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五百年前是一家

  一辆银灰的宾利在艳阳下疾驰着,谢一鸣坐在驾驶座上,罗墨坐在副驾驶上。罗墨穿着白衬衣黑西装,而且还打了一条深红色的领带。

  “男人总要有一件拿得出手的衣服。”谷雨将这身西装丢给罗墨的时候是这么说的。

  虽然是谷雨直接买回来丢给他的,但这件衣服穿在罗墨身上却极为合身,不宽不窄,为本来相貌只能算得上是平庸的罗墨加分不少。

  只不过这件衣服一直都是放在罗墨柜子中的摆设,他从没有遇到过庄重到需要穿西装打领带的场合,这还是这身衣服还是第一次发挥了作用,罗墨想自己这么一去没准能碰到两个同行所以最起码要打扮的人模狗样才好。

  罗墨本来是想要打车去的,可谢一鸣却执意要亲自来接罗墨,看谢一鸣如此坚持罗墨也就没有在这些小事上与他斤斤计较,但罗墨一上车看到谢一鸣连续三次起步失败他就后悔了。

  “你没驾照?”罗墨有些狐疑的看着谢一鸣。

  “没满十八岁哪里来的驾照?”谢一鸣用看白痴的眼光看着罗墨。

  “那你经常开车?”

  “一年要开好几次呢!”谢一鸣骄傲的说到。

  “好几次!”谢一鸣的话让罗墨感到胸受到了重重的一击。他不动声色的系好安全带,但是心中还是有些七上八下。

  “众良市有宾利的检修站?”罗墨问到。

  “这车刚出厂,哪用的着检修?”

  罗墨这时才松了口气,刚出厂的车,安全气囊最起码不会有事吧。

  “车不错。”罗墨夸奖道。

  “那可是,纯手工的!”将罗墨夸奖他的品味,谢一鸣得意洋洋的说到。

  罗墨看着谢一鸣得意洋洋的笑脸将嘴边的那句“尽显暴发户的嘴脸”咽了下去。

  宾利穿过初春那稀疏而斑驳的树影,车座的真皮座椅很软,坐在上面罗墨就感觉到有一种昏昏欲睡的冲动。

  罗墨度过一篇文章,上面说睡眠是会传染的,如果人看到别人熟睡的表情也会在心理上产生疲惫感,为了让谢一鸣开车时候有足够的精力,罗墨只有强忍着睡意,最终在半山腰上一个别墅前停下的时候罗墨心头甚至升起了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罗墨扭动了一下自己有些僵硬的身体,他现在心底暗暗吐槽了一下谢一鸣那糟糕的车技,他坐在这辆车上感觉自己就像是山崖上的蒲公英,只有英系车辆的那还算厚实的铁皮和足够优秀的安全性能能给罗墨带来丝丝的安全感。

  “你每天上学放学都会绕这么大圈子吗?”谢一鸣将车锁打开之后罗墨问到。

  “当然不是,我平日间也是住在市区的,我也只是偶尔周末回来这里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今天之所以带你来是因为你想要看的那些小东西都堆在这里。”

  罗墨敏锐的觉察到了谢一鸣用了堆这个字。

  谢家的这栋房子与其说是别墅,不如说是庄园更加贴切一些,这是一套依山而建的西式建筑,白色的墙壁上爬满了碧绿的藤蔓,琉璃色的房顶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谢一鸣的家里着实不小,可能是谢父之前生意起起落落,所以深谙富贵当还乡,锦衣莫夜行的人生哲理,虽然这座庄园的设计者格调高雅,集聚品味,但在罗墨眼中,这里还是有遮掩不住的那股暴发户所独有的铜臭味。

  且不说其他牛嚼牡丹的行为,仅仅是挂在谢一鸣家门口的那个上书“谢府”二字的牌匾,就让罗墨感觉有些不伦不类。

  “怎么样?气派不?”眼见罗墨的眼盯着门上的那个牌匾谢一鸣吹嘘到。

  “气派倒是挺气派,就是看起来旧了点。”罗墨实话实说到。

  “这可是个老物件了。”谢一鸣得意洋洋的说道。“专家鉴定过说这是唐朝时候传下来的。”

  “这种东西挂在门口你也不怕丢?”罗墨忍不住问到。

  “监控器和报警器都安得好好地。”谢一鸣指了指那块牌匾说到。“我家二十四小时都有守卫巡逻的,谁那么不长眼敢来我家门口偷东西?”

  罗墨闻言心中一沉,他本来还想如果有看顺眼但谢一鸣不愿割爱的东西的话他就会趁着月黑风高边演一次梁上君子的,但是想不到谢一鸣家居然防备如此严密。

  在谢一鸣眼中罗墨是被自家的财富给震惊到了,于是他得意洋洋的继续问到:“那你猜猜这个物件有什么出处?”

  “你家这东西还有点来头不成?这我可猜不出来!”罗墨笑道。

  谢家并不是什么大家,那种耳熟能详的历史人物满打满算其实也就那么几个。不过虽然姓谢的名人虽然不多,但是凭借罗墨的那一塌糊涂的历史水平也无从解答。

  “这可是大诗人谢朓家用过的东西!“谢一鸣看见罗墨摇头他顿时更得意了。

  “谢朓你知道是谁吗?”

  “蓬莱文章建安骨,中间小谢又清发的那个?”罗墨虽然历史学的极差但是还是知道这个名叫谢朓的人的,他在语文考试的填空题中没有答出,结果被罚抄了三遍,所以对谢朓这个人倒还略知一二。据说那人写的一手好文章,是个赫赫有名的大诗人,连一向以诗仙李白都是他的粉丝。

  “你还有点见识!”看到罗墨惊讶的表情谢一鸣颇为受用。

  看着谢一鸣得意的表情罗墨有些哭笑不得,因为谢朓是南北朝的诗人,而谢一鸣之前说过这是唐代的老物件,所以这个牌匾怎么可能是谢朓府上用过的呢?谢父买了假货还不自知,反而堂而皇之的将他挂了起来,这不是贻笑大方吗?

  罗墨原以为谢父是个精明的生意人,现在看来倒也不过如此。可罗墨这次来毕竟是有所图,若是此时将这层窗户纸攻破反而不美,所以罗墨干脆就装糊涂。

  “看不出来你们家没准过去还是书香世家呢!”罗墨昧着良心恭维到。

  “大家都姓谢,五百年前自然是一家!”

  “还五百年前是一家呢!”罗墨心中感叹道。“若是你谢一鸣真的沾了半点大诗人的灵气也不至于沦落到考试要靠作弊才能勉强有一份拿得出手的成绩的地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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