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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大浪淘沙
第十一章食品厂（1）
我这话如在火药上扔了一个燃烧着的烟头，利马引的他爆了起来。只见他站起身来，用手指了我道：“你放屁。国家要没有你们这些蛀虫，我们至于这样吗？”
看他那白皙的脸上所带的那脱离愤怒的容颜，我悠然的点了烟，慢慢的吸一口，冷冷的笑道：“行，是个血性男儿。我他妈的就喜欢你这样的脾气，以后咱们打伙计一定能弄出点事儿来。但你这血性不该对我着发，有本事跟你们原先哪个厂长发去啊。要不是你们纵容他，厂子能混到今天这个地步吗？我不想我们之间的矛盾激化，所以我今天才找你过来，是想推心置腹的跟你谈一谈，了解一下你们的诉求，还有就是想听听你对这个厂子以后发展路数的见解。跟你说老实话吧，本来我是不想经营这个厂子的，只是想把它开发成地产，但纪委的同志几次三番的跟我谈，要我照顾你们的情绪，照顾你们的生活。俗话说，民不跟官斗，我也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了。但我不懂食品生意，所以，如果你们还想接着在厂子里干活，就要给我出主意。还有就是，你们要接着这样闹下去，那厂子还就是黄了。我可以告诉你，我在收购你们这个厂子的时候，没有一点过错，禁得起纪委查。你们闹来闹去，只能是劳民伤财，最终真成了无产阶级。”
那华主任不怒反笑道：“呵呵，别说的那么好听，你让厂子黄了，你有哪个本事吗？要不是纪委的同志压着你这么干，你能跟我谈？简直是扯淡。你不是问我的要求吗，那好，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的要求就是惩治打人凶手，挖出危害国家的蛀虫。”说着站起身来，瞧都不瞧我一眼的向外走去。
我坐在床上，用一只手拄着脸，冷笑着听，见他说完向外走，换成自然的姿势，拍手道：“对，好主意，一定要挖出那些把厂子蛀空了的蛀虫，还工人们一个公道。华主任，你的这身行头值六千多吧？挺阔绰的。纪委的同志要查，恐怕会从根子上查的，不知道你禁得住禁不住查呢？”
华主任回头冷漠的我对露了一个讥笑的笑容，拽开门子，向外走了去。
片刻后，胖子带着怒容摔门而进，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说道：“丁念然，你什么意思啊？”
我笑嘻嘻的走到他跟前，搂住他的肩膀说道：“呵呵，段哥，坐。你瞧你那脸，好象谁欠你钱似的，生什么气啊，我这不是真心想做这个厂子吗。”
胖子一挥手，把我的胳膊推开了道：“你少跟我来这一套，我告诉你，我们对你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我依旧是笑着说道：“段哥，你这可就是冤枉我了啊。我要是不想做这个厂子，何必再在语言上刺激他呢。我原先是打算跟他开诚布公的谈一谈，可没想到他的气儿还挺足，觉得有你们跟他撑腰，就可以蔑视一切了。我现在不是想骗他们，把话说说就算了，而是真想为你们，为国家出点力气，所以我必须先把他们的傲气给灭了，让我们大家站在一个平等的地位上说话。”
我一边说着一边观察胖子的脸色，见他由愤怒转为了思忖，于是接着说道：“段哥，我跟你们不一样，你们是执法机关，属于处理事情的一个部门，考虑的是怎么解决人民内部矛盾。可我呢？我是一个个体户，做事情就要考虑怎么做这个事情才能给我带来收益，如果没有收益，那我做他干嘛啊，你说是不是啊？所以我现在还需要你们配合我，咱们共同把工人已经浮躁了的心安下来，这样，我在接手这个厂子的时候，才能塌实。”
这些事情胖子显然是没想过，见我如是的一解释，表情上带出了心里的豁然，说道：“那也不能这样啊。你现在搞的我们下不来台，你知道吗？”
我坐回到床上，伸手打断他道：“给根烟，没烟了。”
胖子把他那盒烟扔了过来，接着说道：“我们该配合你，肯定会配合你的……”
我拾起烟盒点了一根，笑着说道：“段哥，打住了。不能因为我受了你一根烟的贿赂，就把自己的原则卖了吧，呵呵。你要真想让我尽快的接手这个厂子， 那也容易，先查一下这个华主任，我觉得他以前很有问题。而且他现在的要求明显不是他所说的那样，一定还有别的目的。有这个目的搀杂在其中，再加上他在工人中有一定的号召力，那就决定厂子无法恢复生产。你说呢？”
胖子有点不耐烦的说道：“我们的事情不需要你来操心。”
我笑道：“呵呵，那好，既然你们不想搀和进来，那我也只好按着我的思路办事了。”说着仰在床上，假寐起来。
胖子在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才说道：“其实安置他也不难，你只要保证他在厂子里的地位不变，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我依旧是闭着眼睛不说话。
胖子见我的姿态，猛的大声说道：“嗨，跟你说话呢，你听见没有？”
我懒洋洋的说道：“听见拉。你觉得可能吗？他跑了这么长时间，心里的期望值已经随着你们的介入而提高起来了，你要不查他，也可以，但你得让他失望，比如现在就告诉他，你们什么都没查出来，让他们觉得无路可走，这样，我再跟他们谈的时候，就容易多了。”
胖子摇头道：“你这不是扯淡吗，我们是想平息事儿，不是想挑起事端，我他妈的要这样告诉他们什么也没查出来，他们又把伤......
员抬到我们大院门口去了，上面的人要问起来，我们这工作不就白干了吗。”
我暗自的微笑，他这话里表露出来的情绪已经跟我靠近了。我坐起身来笑了笑说道：“所以啊，我觉得你们现在不能把目光仅仅的放在他们所告的人身上，应该来个全面的调查。俗话说的好啊，擒贼先擒王，这个华主任应该就是工人们的主心骨，要查出他的问题来了，那下面的工人会怎么想？再说了，工人们并不都是闹事的坯子，他们大部分人还是很怕事的，如果这个华主任倒了，我到时候再出面收拾残局，工人们有了饭吃，他还闹什么啊？你说是不是？”
胖子讥笑道：“行啊，你干我的工作得了。说的到是轻巧，把老华逮了，工人们要真的闹起来了怎么办，谁来跟他们沟通？行了，行了，我跟你说这些都是废话。这样吧，我先跟老华谈谈，然后你们再谈一次，我告诉你，你可不能再给我呛着干了。奶奶的，现在都成我求你丫的了。”
我站起身来，摆了一个阳光灿烂的笑脸着说道：“你要能让他跟我心平气和的谈，我就跟他谈，毕竟我的目的不是想整人，而是求财，你说对吧？”
胖子斜了我一眼，向外走去。
我看着他摔的发颤的房门，暗自的笑了。他今天跟我所说的话，不是一个监管者与被监管者该说的，而且也脱离了他本来的性格，这说明他在努力的与我拉近距离，想让尽快的帮他们解决他们现在面临的难题。
他们的难题可能是因为查的问题牵扯的面太广，不好再查下去；也可能是因为他们所查人的后台已经用上了力气，使得他们进退两难。如果真是这样，那我现在就是奇货可居，不跟他们要点条件，那就显得我太傻小子了。
可万一要不是这个情况呢？我用手揪着已经冒出来的胡子茬，想让这阵阵的疼痛唤醒脑子里的理性。
诚然，如果他们真是到了进退两难的地界，那我多点附加条件，他们也无可奈何，可如果我的猜测错误，那我就可能摔的很惨，用一句俗话，那就叫给你脸你不要脸，哪个时候，别说救大哥，我也得涮进去。从稳重的角度来讲，还是应该做个顺民，先把大哥的事情给解决了，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有了这一次的接触，不怕跟他们拉不上关系。
日光渐渐的西斜，饭一直没给送过来，大概他们也在磨我的锐气吧。我苦笑着等。现在也只能苦笑，因为我在他们哪儿还算是弱势群体。
大概过了两个多小时，胖子带了华主任又回来了。不知道胖子跟他说了点什么，他依旧是趾高气扬，对我不屑一顾。
他的姿态如此，我也没必要恭谦。大刺刺的躺在床上，慢慢的吐着烟圈。
胖子走到我身边，冲我的肚子上拍了一把道：“起来，起来。”说着指了指对面的床，很和气的对着华主任说道：“老华，你先坐。”说着也顺势的坐在了我的头旁。
我懒洋洋的盘腿坐在床上，虚无的盯着前方，不言语。
胖子并不理会我的无理，也忽视着华主任的傲慢，只是说着一些冠冕堂皇的套话，充分的肯定着我和华主任的人性，谈着国企改革的必然，声明了纪委打击违法案件的决心，并通报了一下案件的查处情况，在他谈案件的时候，没提到大哥，只是说了打人凶手，和他们原先厂长以及他们区经贸委的几个领导，除了对打人事件的有了明确的答复之外，其他的一概用还在调查，一抹而过。
我心里暗自的叹息，他这话怎么能让工人们安心呢？工人们接触最多的，和工人们了解最多的——厂长，都不能给他们拿下来，还怎么能让他们信服呢！或许这些话只是让我听呢，具体的通报已经在他们私下里接触的时候说过了。要不这个华主任也不会这么安静。我一边想着，一边撒着他们两个表情，都是木然的。
胖子最后提出了要求，无非就是让大家都从大局考虑，从稳定的角度考虑。以建立和谐社会为根本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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