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乍起波澜
秃毛鹳惫赖地在地面上打滚，兀自大叫：“不吐，不吐！练个沸血丹还用本凰精血，妄你还称贺国第一丹师！况且本凰一月未进食，再失了精血，必会吐血身亡！”
殿内只有体型修长的紫衣青年，童月在场，见秃毛鹳不管不顾滚向一座燃烧的丹炉，连忙以手虚引，把丹炉移到一侧。
古丹岐粗重的呼吸声清晰可闻，银白色的长发披散，已然到了爆发的边缘：“好个妄称，好个泼皮无赖、牙尖嘴利！今日老夫夺了你的魂魄心智，看你吐还是不吐！”
秃毛鹳没有害怕之色，不屑大叫：“你且试试，像之前几次一样，看我会不会立刻身枯将死！也不想些新招数来要挟，呸呸呸！”
古丹岐脸色青黑，手指颤抖地指向秃毛鹳，童月见此，暗自咧嘴，担心师尊一冲动，真的将秃毛鹳毙于掌下，急忙道：“无凰师叔，这次情况特殊，沸血丹是为司家炼制，您也知道，自上次您……事件之后，聚丹峰对司家多有亏欠，自然力求尽善尽美。”
童月这次说错了话，秃毛鹳愣了一下，眼中闪过憎恨，变得前所未有的暴怒：“司家？绝无可能！当初司浩晨小儿先招惹我，图谋不轨、勾结外贼……”
古丹岐面色沉静，气息却如大海深渊，眼中酝酿着可怕的风暴，怒声道：“住口！万法山传承神碑，乃本门至秘圣地，哪里来得外贼！血无凰，你当真想承受勾魂夺魄的痛苦！”
秃毛鹳一震，与古丹岐对视片刻，慢慢低下了头去，瞳孔深处浮现深切的悲哀，许久，它收起神色，咯咯叫了两声，抬头叫道：“最多一滴，拿百斤美食来换，否则本凰宁死不从！”
古丹岐以手扶额，秃毛鹳虽做出让步，但它已将掉落的项人果吃个干净，成熟的都偷去一颗，从哪里找来它爱吃的食物？
童月心念一转，突然想起了什么，赶忙道：“鱼汤，不若我给师叔做些鱼汤可好？”
“呸，你除了乱加一堆仙草灵芝，会做吃的吗！”
童月尴尬一笑，对古丹岐道：“师尊，那个杂役弟子，两个月前的那个人……”
古丹岐目光一顿，想起了那个名为木枯的杂役弟子，沉吟道：“无凰，你看让他来做，可好？”
秃毛鹳心中一喜，其实自打吃了木枯一餐，它一直念念不忘，但碍于自身脸面地位，绝不会主动找那以下犯上的弟子，此时童月提起，秃毛鹳求之不得。
它假意犹豫许久，终于勉强道：“好吧，就把那小子找来，但至少百斤！”
古丹岐长出一口气，看向童月，想吩咐他去，但转头看到了秃毛鹳，实在不想面对它片刻，便道：“童月，为无凰取血。”
百丈高空中，古丹岐御风驾云，不一时到了万武遗峰上空，强大的神识瞬间覆盖了整座山峰，正在执行任务的众杂役弟子、三名管事弟子、所有风吹草动尽收脑海。
“没有。”
古丹岐略一皱眉，看了眼偷偷在灵竹林中心修炼的断眉青年，收了神识，一步迈下，已然到了山脚院落里，一名管事弟子正盘膝坐在台阶上闭目修炼。
古丹岐散出了一丝气息，台阶上的何中卫眉毛抖动，睁开了双眼。
“丹……丹岐峰主！”何中卫呆了足有十息，赶忙爬起来，大礼参见道：
“弟子何中卫，拜见丹岐峰主。”
古丹岐弹出一股力道，阻止何中卫继续拜下去，开口道：“不必多礼，老夫来此问你一些事。”
“请峰主明示。”何中卫第一次与峰主级的人物直接对话，聚丹峰峰主古丹岐更只是遥遥见过，心情极为紧张。
“万武遗峰可有一杂役弟子，名为木枯？”
“木枯！”
何中卫嘴巴微张，呆呆的看着古丹岐，仿佛听到了帝王在问一个乞丐的名字，一时半刻没有反应过来。
古丹岐皱眉，当日他注意到木枯的腰牌，上面正写着“万武遗峰”。
“峰上没有此人么？”
何中卫身上一震，回过神来：“有，有！但他今日前往末法殿报名，没有在山上。”
“奥？”
古丹岐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两月前木枯还是驱凡一境，一名九等资质的弟子，忽然到了驱凡三境，太奇怪了些。那粒项人果能发挥的作用，他比谁都清楚，木之卿的帮忙？更不可能，这不是她的性格。
“说说这木枯。”
何中卫心中震动不已，当初他们三名管事弟子听到了木枯的际遇，并不是特别在意，这样的事在万法门不是没有发生过，古丹岐都是顺手为之，若说就此攀上关系，实无可能。
现在看来机缘巧合，木枯引起了古丹岐的注意，当真撞了大运。
“八月前，木枯来万武遗峰报到，正是弟子为他安排的诸事宜。他看上去比同龄人安静沉稳许多，但颇有胆色，第二天便与人起了冲突……”
“自两个月前与您偶遇，回来后他曾摘各种野果服用……”
何中卫把自己所知所见，全部讲了出来，古丹岐以手抚须平静的听着，看不出神色。待何中卫说完，他点点头，露出一丝笑意，手指弹动，一粒浑圆的丹药悬浮在何中卫面前，上面有三条神秘的纹路。
“三品破障丹！”何中卫手臂颤抖，激动得无法自制。
“你火候已到，仅差些机缘，管事弟子常年值守，少有机会外出寻找机缘，这粒破障丹能帮你一二。”
说完，古丹岐未做停留，没入高空不见。
末法殿中，木枯仔细听着张任的讲述，心中暗自揣测，当日如果没有秃毛鹳，丹岐在他心中的形象很可能和张任是一致的。可现在，木枯越听，秃毛鹳嚣张跋扈的形象越高大，远远超过了丹岐本人。
说话间，二人前面的人越来越少，身后又多了七八个等待之人，很快轮到了他们。
张任终于住了口，木枯微微一笑，伸手虚引，示意张任先请。
张任谦让一番后走上前去，向轮值的外门弟子尊敬地递过腰牌。盏茶以后，他接回腰牌，走向木枯：“木兄，就此别过，试炼之日再会。”
木枯与他作别，然后深深吸了口气，摘下腰牌到了轮值弟子近前，照之前看到的情景，主动把腰牌按在了一块黑石的凹槽上。腰牌发出蒙蒙血色，代表着木枯身份的真实。
轮值弟子略微满意，懒洋洋的看着腰牌，在一册卷宗上边写边问：“木枯，来自万武遗峰？”
木枯低声称是，轮值弟子写完，又问：“资质几等？在门中几载？”
木枯顿了一下，沉声回道：“资质最末，在门中将近一载。”
轮值弟子目光一闪，抬头看看木枯，嘴角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万法门所有弟子都要登记在册，记录着基本的信息，此刻的报名信息，还要与左殿的初始记录对比，相互吻合才算试炼报名成功。像资质不足，靠后台入门的弟子，直接记载“九等资质”太过难看，一般都含糊写为“最末资质”，这在万法门是心照不宣的秘密。
“九等资质……入门不足一年，估计入门前已修行多年。”
轮值弟子抖抖毫尖，正在写着，忽然门口处一阵骚动，他不满看去，待看清来人，眨眼换了一副洋溢的笑容，站起来迎接道：“司师兄，怎么得空来了这儿？”
木枯听到动静也回头，一个黑袍内门弟子负手走了进来，长剑眉深眼窝，嘴唇极薄，目光一转，一股鹰视狼顾之感顿时出现。
众杂役弟子不自觉为他让开了道路，敬畏的看着他。
司姓青年踱步而来，路过桌前的木枯时扫了一眼，木枯心中一凛，此人气势凌厉，给人十分危险的感觉。
“左殿存放的试炼报名信息已校对完成，我来取下一批宗卷。”司姓青年在桌前站定，信手拿起登记的簿册，淡淡说道。
轮值弟子着实愣了片刻，连忙说道：“是弟子疏忽，这等事何必司师兄亲自前来！师兄传音一声，我……”
“无妨，”司姓青年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目光在簿册上扫过，忽然皱起了眉头：“最末资质，入门一载……木枯。周烨，这名杂役的信息，你没记录错么？”
木枯听到自己的名字，当即心头微跳，情绪紧张了起来。周烨更是发愣，“木枯”的信息虽有些奇怪，但司师兄在左殿轮值多年，其中的猫腻不可能不懂啊……
周烨大脑齿轮疯狂转动，数息明白了过来，这木枯要倒霉了，不知他什么来历，得罪谁不好，居然得罪了司懿铭。自己可不能掺和进去，要尽快摘干净。
“禀师兄，我均如实记录，是否属实还不得而知。”周烨拱手抱拳，随即一指木枯，“此人便是木枯。”
司懿铭慢慢转过身来，凝视木枯的眼睛，利剑般的目光似要把木枯穿透：“你就是木枯？”
木枯心中发紧，危险的感觉愈发强烈，事情似乎变得不可预测起来，木枯提醒自己不要慌乱，沉静回道：“木枯见过司师兄。”
司懿铭扯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淡声说道：“最末资质，不足一年修至驱凡三境，着实让人难以相信。把手放在测灵晶上，全力催动灵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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