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8 感情,最不值钱
琉颐明显有点适应不来逸王爷和青衣的态度。
这会贵妃娘娘特地命她们前来，王爷应该知道怎么回事，贵妃娘娘是打算让她们伺候王爷的。
以王爷和贵妃娘娘的交情，断不该如此漠视她们。
琉珂瞥了琉颐一眼，平静道：“王爷素来如此，无须多虑，跟随他们便是。”
她不是第一次见风辰夜，但琉颐不一样，她还是头一回与逸王爷接触，凤盟女子在皇城权贵眼里都是竞相追逐的对象，琉颐已经习惯了在男子面前傲气，如今碰了逸王的钉子，心里不高兴也是情有可原。
“这世上，孤傲难应付的男子多的是，你还要好好学学如何在人前低眉顺眼才是。”琉珂瞅了她一眼，浅浅一笑，回到马儿跟前一跃上马，仪态万千。
“会低眉顺眼的就不是凤盟的人了。”琉颐撇了撇嘴，与她一般跃到马背上。
琉珂瞅着她，言语里含了几许责备：“逸王和一般男子不一样，你最好别惹毛他，否则，就是贵妃娘娘也保你不住，明白么？”
琉颐未曾在男子面前吃过亏，有些道理还是得要与她说清楚才是。
琉颐只是抿唇，不再说话，视线越过人群，忽然锁定在一抹素白身影上，乍一看，她眉眼一亮，讶异道：“姐姐，那位……那位便是西楚战神么？”
这么俊的人儿，简直秀色可餐。
琉珂美目顾盼，也是盯着战倾城，唇边的笑意既浅又淡，多一分嫌太媚，少一份嫌太冷，恰到好处：“你若是能把战神俘虏下来，娘娘一定会很开心。”
琉颐的目光紧锁在战倾城身上，唇角眉梢尽是自信满满的笑意：“姐姐放心，这个战神便交给妹妹，妹妹一定有办法把他治得服服贴贴。”
两人相视一笑，策马来到风辰夜的马车旁，静候着车队启程。
战倾城抬头看了看天色，站起来向九音伸出手：“回车上吧，大家很快会启程了。”
九音的视线从琉珂琉颐身上收回，小手搭在倾城掌中，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灰，与他一同举步往马车返回，依然还会忍不住偷偷向风辰夜马车旁的美人儿身上瞄去几眼：
“知道那两个是什么人吗？”
“凤盟的人。”战倾城高大的身躯走在她的身侧，顿时又显得她特别娇小，他垂眸看了她一眼，淡言道：“以后多吃点，长这么瘦弱，只怕将来不利于生产。”
九音一怔，小脸顿时飞红。
哪怕明知道自己和他没有将来，可这般听着，心里还是暖暖的：“在你眼里，女子就只能用来暖床和生孩子么？”
本来只是想随意抱怨两句，活络一下气氛，却不想战倾城认真思索了片刻，回道：“该是如此。”
她不知道该觉得可笑还是可气，听他的语气，刚才所说的话竟是出于真心的，在他心里，女子无才便是德，他战神娶妻，也不过是为了找个女人为他延续香火繁衍后代而已。
怪不得人家国师说她适合，他便要了。
这男人，究竟是太大男人主义，还是太寡情？爱情，大概这辈子都难以在他身上找到了。
根本想象不出来他为爱疯狂的模样。
“凤盟是什么组织？”不想与他在这种“政见不合”的事情上纠缠，她忽然问道。
战倾城扶着她上了马，两人回到马车上坐下，他静坐一旁，才看着她淡言回道：“凤盟是东楚容贵妃在民间组织的联盟，里头大多是年轻貌美的女子，基本上都是达官贵人家中女眷，要么就是特别出色的平民女子。”
九音睁了睁明亮的眼眸，爬到他身旁靠着他坐下，没想到他对东楚的事情也是如此了解：“容贵妃是谁？风辰夜的母妃？”
想想又觉得不可能，那夜她得知风辰夜和战倾城的关系后，得出来的结论是两人是同母异父的兄弟，既然这般，那个容贵妃应该不是风辰夜的母妃，否则倾城在提到她的时候也不至于如此淡漠。
战倾城只是微微抿唇，便道：“是七王爷的母妃。”
“看来那个七王爷和风辰夜关系不错。”至少风辰夜对七王爷的紧张，比起对他这个弟弟要多太多。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比亲兄弟还要深。”
“你们常年打仗，也要关注他国公主皇子们私下的交情么？”换言之，似乎挺八卦的，“算了，你还是再跟我说说凤盟的事吧，凤盟的女子都是做什么的？”
她以为后宫的妃子都是不能参与民间这些组织活动的，却不想这个容贵妃竟然明目张胆弄一个凤盟出来。
明明在她所读过的史书上都有记录，皇帝最不喜欢臣子皇子妃子们拉帮结派，容贵妃就不怕皇帝不高兴？
“容贵妃的凤盟初时只是达官贵人女子家眷聚合的场所，但发展到现在，在朝中已经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女子不是不得干政么？”
战倾城垂眼看着她，淡言道：“她们不干政，但，他们中的人大多嫁入权贵名门，只要影响着自己的夫君，便也是间接参与了朝政。”
说到这里，九音已经明白了。
凤盟或许刚开始只是那些千金贵妇们消遣的地方，后来却因为容贵妃的某些私心，暗地里把凤盟壮大，又让凤盟女子嫁入不同大臣门第，以此来壮大自己的关系网。
联盟这种事，双方都是有利的，愿意和凤盟女子联姻的臣子，除了凤盟里头本身都是一些出色的女子之外，只怕想要和容贵妃攀关系也是占了重要一脉。
“只是，东楚皇帝难道就任由容贵妃和臣子们如此拉帮结派而不管不顾么？”历代以来，只怕没有任何一个皇帝会如此放心后宫干政吧。
“东楚皇帝……据闻是个是非不分的软柿子，无能之辈。”
九音唇角抽了抽，明显听得出他对东楚皇帝的不屑和怨恨。
好吧，只当是看不顺眼和自己父亲抢老婆的男人，不过，在这种封建年代，一女竟可以侍二夫，倒是闻所未闻。
战倾城别过脸，看窗外的景致，眼底复杂的情绪掩去，继续道：“后宫如今分三派，容贵妃一派，二王爷的母妃柔贵妃一派，最后一派便是太子一党。”
当然，这是势力旗鼓相当的三大派，至于其他小门小派还是多不胜数，历代后宫都是一样，只要势力不足的，都会归附势力强悍的派系，自己私下里的小心思，倒也不值一提。
“皇帝昏庸无能，也是怕后宫一人坐大，两方原因，便任由他们各自势力自己壮大，只要还能相互制衡，他倒是不会过问太多。”
九音又往他身上靠了靠，发现自己特别喜欢靠在他身边听他说现今大局，他对情情爱爱这种事看来是没什么兴趣了，但，对朝政以及沙场上的事，却像是兴趣不少。
“那么这次派人行刺风辰夜的，会不会就是太子一党或是柔贵妃一党的人？”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对了，风辰夜属于哪一派？容贵妃的人？”
战倾城摇了摇头，看着窗外，目光悠远：“他生性不羁，自成一派，但却无心争权，直到现在还是三派想要拉拢的对象。”
“但他却和七王爷感情很好……”
“只怕风慕瑾也不是愿意参与朝政的人。”
九音睁了睁眸子，垂眼看着他素白的衣角。
风慕瑾，大概就是那个七王爷的名字，倾城对他们的性情，倒是了解得不浅。
“容贵妃除了七王爷，还有其他儿子么？”
“没有。”
九音不解了，既然没有其他儿子，而七王爷又不愿争权，那她这般翻云弄雨的，又是图个什么？
女人就算本事再大，在这种年代也是没用，到头来，还是得要依靠丈夫和儿子。
这个丈夫看来是靠不上了，无奈儿子也不争气，那她争大半辈子，又有什么用？
“后宫的斗争，比起沙场上的腥风血雨还要可怕。”倾城的大掌忽然紧握，目光，也变得凌厉。
他薄唇紧抿，沉默了片刻，才道：“容贵妃若是不能有自己的势力，只怕这些年来，七王爷和风辰夜未必能安然度过年少时期。”
他说得平淡，九音却愣是听出了里头的风雨和血腥。
后宫，真是那么个可怕的地方，那些有资格继承皇位的皇子们，有多少人真可以平安顺利活到长大成人？
不过，容贵妃却连风辰夜也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想来如今的风辰夜对她也是敬重得很。
后宫里还能有这种感情，实属难能可贵，只怕也是因为风辰夜的母妃早早不在，容贵妃才能将他视如己出般照顾，否则……
不是她把人心想得这么坏，却只是，这世上，会无缘无故对别人好的人，真的不见得会有几人。
但容贵妃为了保护自己的儿子如此费心费力经营一切，这份母爱，至少是让人动容的。
“这么说，风辰夜是决不可能背叛容贵妃了，那么，其余两党何必还要对他寄予希望？”人家在容贵妃的保护下长大，算起来容贵妃就像是他的半个亲娘，哪有当儿子的背叛自己娘亲的？
战倾城收回凝望窗外的目光，垂眸看着她，眼底难得闪过几许柔和的光亮：“人心不足，谁又能肯定风辰夜不会背叛不打算扶持自己上位的容贵妃？宫里最不值钱的便是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你懂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