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第十六章 雪月赤离两仪剑
雪莲堡上空，一轮皓月如悬镜，澄澈的月光照亮了雪莲堡每个角落，宛如白昼。
月光之下，熊熊篝火将沉浸于欢乐的人们的脸庞映得通红通红，将围着篝火边舞边歌的女人们、边蹈边奏竽笳的男人们散乱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南宫箫史、弄玉公主随着子舆氏三良奄息、仲行、鍼虎以及雪莲堡女弟子冰梅、雪兰、霜菊等一起，欢快、整齐地踏着灵动步伐、跳着摆手舞，兴致正酣畅淋漓之际，老桑群走了过来，轻轻拍了拍他俩的肩头说：“你们俩人跟我来！”
话音刚落，老桑君就飘然向雪莲堡东边飞驰而去。南宫箫史紧拉着弄玉公主的手，也纵身紧随其后。
“堡主，我们要到那儿去？”弄玉公主问。
“先别问，等一会儿自然就知道了！”老桑君飘行如飞，转眼之间已来到雪莲堡东边丹崖雪岭之下。
“翻过这这丹崖雪岭，就是丹凤崖，丹凤崖中央有一个较大的露天平台，我们就要到那儿去！”老桑君在丹崖雪岭脚下停顿片刻，一提气，纵身一跃，身影腾空直向丹崖雪岭高处飞去，“你们俩快跟上来！”
南宫箫史、弄玉公主立即运用踏雪追风的轻功，很快跟了上去。俩人到达丹崖雪岭主峰之上时，老桑君已站在那儿向雪岭外远处瞭望。
皎洁的月光之下，白雪皑皑的丹崖雪岭外侧，远处白雾萦绕，飘渺之间隐隐可见沟壑纵横、奇峰竞秀；近处则临万丈深渊，其间云雾蒸腾、深不可测。
老桑君回首看了看南宫箫史、弄玉公主，然后凝视着脚下的万丈深渊说：“这丹凤崖深有万丈，其半腰有一个突出的平台，我们紧贴着这垂直的崖壁而下可到达，你们俩敢不敢随老朽一起下去？”
“请堡主放心，只要箫史哥哥和我在一起，刀山火海我们也能过去！”弄玉公主笑着说。
南宫箫史胸有成竹地点了点头：“堡主尽管放心，这丝毫不会让我们感到害怕！”
“那就好，你们俩人伸手过来！我们用幻影移形步法，可以沿着绝壁走下去。”老桑君说道，“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啦！”南宫箫史和弄玉公主一起伸出手，齐声答道。
月光之下，老桑君一手拉着南宫箫史，一手拉着弄玉公主，三人沿着垂直的丹崖绝壁飞奔而下，不一会儿就下到绝壁中央突出的一个巨大、平整的石台之上。
平台靠近丹崖之处，有一个如石碑的巨石。
“我们来这里干嘛？”弄玉公主又问。
“公主再耐心等一会儿，堡主定会自有他的道理！”南宫箫史对弄玉公主轻轻地说。
老桑君走到巨石碑右侧，伸出双掌抵住石碑，用力一推，那石碑竟然向左侧移动，漏出绝壁上一个园形山洞，山洞内有一扉石门。那扉石门被老桑君推开之后，在月光之下，那山洞内透出蓝幽幽的清光。
南宫箫史携手弄玉公主，紧随老桑君进入山洞内，只见山洞内是一个较宽阔、精致的石殿，四角石台上各有一颗碗口粗的夜明珠，蓝幽幽的光芒四射，将石殿照得清清楚楚，尤其是两厢石壁上八组人物舞剑浮雕清晰可见，就连浮雕旁边注释的文字也十分醒目。当老桑君将石门关闭上之后，石殿内依然明亮如白昼。
“这是什么地方？”弄玉公主十分惊讶。
老桑君看了看石殿正面石壁上的几个大字说：“这是天心剑室，这里收藏了昆仑派高深剑法以及武功心法！也是我昆仑派的禁地，只有历代雪莲堡堡主才能来的地方，当然一般也只有历代堡主才知道这地方。”
“为什么这石殿叫天心剑室？”弄玉公主又问。
“你们可曾记得《皇帝导引心经》中关于剑法的几句口诀：一剑天心分两仪，两仪乾坤成四象，四象威力归两仪，两仪颠倒宗天心。这天心剑室名称当然与此剑诀有关！”老桑君笑了笑说，“天心一剑是我昆仑派最精妙、最高境界剑法，威力无穷，有道是：天心一剑神鬼莫测，有崩天裂地、摧枯拉朽的神力。只可惜，我雪莲堡现在尚无人能修炼、领悟到天心一剑之境界！”
南宫箫史、弄玉公主俩人发现天心剑室内上前方的石龛上架有两柄宝剑，石龛上方的石壁上还有几行字，弄玉公主不禁大声读出来：“乾坤两仪剑：赤离雪月，双剑合璧，颠倒乾坤，天下莫敌；乾剑赤离八式，坤剑雪月八式，合璧三十二式，惊天地；颠倒三十二式，泣鬼神。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乾坤两仪剑总诀！你们俩人要记清楚才行！”老桑君说。
南宫箫史迟疑了一下问：“这天心剑室既是昆仑派禁地，堡主你为什么要带弄玉公主和我到这里来呢？”
“好，问得好！我正准备向你们俩人说明这一问题！”老桑君缓缓环视天心剑室一遍，“带你们来这里，简要地说有两个原因。一个原因是不能让天心剑室的秘密葬送在我老桑君手中，要尽快让雪莲堡弟子中有人知道这一秘密。说来惭愧，我这任堡主当得很不称职，雪莲堡在我手中不但没有得到发扬光大，反倒是人才凋敝、每况俞下、难以为继，长期没有一个合适的继任人选。如果那一天我突然死去，而没有说出、没有人知道这天心剑室的秘密，那我不但愧对雪莲保历代堡主、列祖列宗，而且是昆仑派不可饶恕的罪人。尤其是我已经与灵山幽冥城城主幽冥天魔申公龙邀约于今年中秋月圆之夜在雪莲堡雪豹岭决一雌雄，此役定然是一场艰苦、惨烈的生死之战，老朽生死难料，不能不提前说出这一秘密。好在有你们俩人作为我雪莲堡的传人，能让老朽了此心结！”
“八月中秋月圆之夜与幽冥天魔申公龙的决战十分凶险，堡主您没有必胜的把握吗，会因此而丧命吗？”弄玉公主不禁有些担心地问。
“哎！那灵山幽冥城与我雪莲堡同属昆仑派，本是同宗同源，渊源甚深，一言难尽！近些年来，在幽冥二魔苦心孤诣经营之下，灵山幽冥城声威、势力不断壮大，如三游魂、幽冥五鬼、七魅魄、九灵巫等一大批弟子在江湖上已经崭露头角、扬威立万，势力范围已经渗透到中原各诸侯国之中，实力不容小觑！而我雪莲堡人才凋敝、虚有其名，难有必胜把握，但老朽也只能豁出性命与他们拼上一拼，只能尽人事、听天命罢啦！”老桑君叹息地说。
“灵山幽冥城与雪莲堡既然大有渊源，能有什么深仇大恨，一定要以命相搏？”南宫箫史十分不解地问，“既是同宗同源，这天心剑室的武功秘密，幽冥城是否全都知晓？”
“说起来，幽冥城与雪莲堡的渊源可谓爱恨交织！灵山幽冥城开山祖师申月，与我的师祖尹离，本是一对神仙眷侣。当年，师祖尹离手持一柄赤离剑，申月紧握一柄雪月剑，两人珠联璧合，凭一套乾坤两仪剑行走江湖，天下无敌、威名远扬！那时昆仑派在江湖的地位被人敬若神灵，不在天山派之下！只可惜，申月是诸侯国申国的公主，是周幽王宫涅申王后的妹妹，也是周太子宜臼的姨母。当时周幽王宠幸袌姒，废申王后而立袌姒为王后，废宜臼而立袌姒所生的伯服为太子。为了捍卫家族利益，申月遵父亲申侯之命，帮助废太子宜臼、申国联合犬戎，攻入镐京，导致周幽王及新立太子伯服被犬戎所杀，并拥立宜臼登位为周平王！尹离则与好友伯阳羽父一道站在周王朝这边，镐京陷落周幽王溃逃途中丧命之后，遵周幽王遗命，拥立周携王与周平王争天下。于是尹离、申月夫妇两人一个护家、一个保周，各为其主而反目成仇、兵戎相见，最后势同水火、誓不两立、难共戴天！这也导致了申月离开雪莲堡，在灵山创立幽冥城而自立门派，老死不与师祖尹离来往！”老桑君娓娓道来，“幽冥城与雪莲堡现在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不至于要以命相博，但此次幽冥天魔有备而来、来者不善，老朽当誓死捍卫雪莲堡的声誉！至于天心剑室武功秘密，幽冥城是否全部知晓，老朽也不得而知，也是老朽有顾虑的地方，这也是老朽带两位小友来天心剑室的另一个原由！”
“堡主你是担心幽冥城有人会天心一剑，或是会乾坤两仪剑法，而雪莲堡现在还没人会乾坤两仪剑法，更不用说是天心一剑，是这样的吗？”弄玉公主又问。
“公主真是冰雪聪明！说得很对，我雪莲堡现在无人会乾坤两仪剑法，更不用说天心一剑，我雪莲堡四老充其量只会四象剑阵！所谓只知己、不知彼，胜败各一半！但老朽推测，幽冥城也不可能有人会天心一剑，至于是否有两人修炼好了乾坤两仪剑法，我不能肯定！毕竟幽冥城人多势众、人才济济，说不定有人适合修炼乾坤两仪剑法！”老桑君说，“乾坤两仪剑威力虽然不如天心一剑，但也能惊天地、泣鬼神，非常人能想象，但好在要找到两个心有灵犀能修炼乾坤两仪剑的人也非易事。如果幽冥城有人炼成了乾坤两仪剑法，今年中秋月圆之夜雪豹岭之役，我雪莲堡可就在劫难逃！惟一的办法，就是我雪莲堡也有两人能修炼成乾坤两仪剑法，方能化险为夷！”
“堡主的意思，箫史哥哥和我能炼成乾坤两仪剑法？”弄玉公主笑着又问。
“老朽正是这样认为的，不过炼成乾坤两仪剑也绝非易事！”老桑君说。
南宫箫史问：“堡主，炼成乾坤两仪剑很难吗？难在什么地方？”
“难就难在合炼的两人心意要随时高度默契，不能有半点差池，否则会危及两人性命，因为乾坤两仪剑法太快、威力太大，控制不好、毫厘差错就会伤害舞剑人自己！昆仑派自师祖尹离与申月之后，再没有两人合炼成乾坤两仪剑法。从你们俩人练习幻影移形的情形来看，你们俩人可以一试，但能不能炼成，老朽还不十分肯定，但至少可以试一试！”老桑君反复打量着南宫箫史、弄玉公主两人，“但愿老朽这次没看错你们俩人！”
“堡主您带箫史哥哥和我来到这天心剑室，另外一个原因，就是教我们俩人合炼乾坤两仪剑法？”弄玉公主又问。
老桑君笑了笑说：“老朽也不会，怎么能教你们合炼乾坤两仪剑法？不过，我们可以一起参悟，老朽可以从旁指点，你们可以先慢后快、循序渐进，或许能炼成！”
“乾坤两仪剑快的时候，能有多快？”南宫箫史问。
“能有多快？这么说吧，你们俩人学会的幻影移形，其实只不过是配合乾坤两仪剑移动的步法而已！挥动的剑，当然远比移动的脚步迅捷。幻影移形快如疾风，让人看不清楚；乾坤两仪剑的要旨在于人剑合一，剑在意中、意随剑走，快得连舞剑人自己也看不清自己手中的剑，当然，舞剑人根本无须看自己手中的剑！”老桑君说，“正因如此，合炼乾坤两仪剑很难，不能有半点差池！”
“不用两人合炼，一个人能独自修炼成乾坤两仪剑法吗？”南宫箫史问。
“这个问题也问得很好！一个人独自修炼，那就不是乾坤两仪剑，威力大打折扣！一人独自修炼，那就是四象剑法，四象剑法威力最大就是四人组成的四象剑阵，我雪莲堡四老炼的就是这种四象剑阵，威力远不及乾坤两仪剑！”老桑君解释道，“这就是所谓‘两仪乾坤成四象，四象威力归两仪’，乾坤两仪剑须两人合炼！”
弄玉公主忍不住也问：“合炼乾坤两仪剑，一定要用剑吗？”
“对！一定要用剑，而且要用好剑，一般的青铜剑不行，一般的青铜剑在会炼乾坤两仪剑两人手中，会化为齑粉，根本不管用！”老桑君说，“当年，师祖尹离手中的赤离剑，申月手中的雪月剑，据说是蚩尤利用火山喷发的能量将天外殒石冶炼而成的雌雄双剑，是上古流传下来的绝世名剑，与黄帝手中的轩辕剑齐名！只不过，这雪月、赤离雌雄双剑随着师祖尹离、申月夫妇一起失踪，这一百多年来在江湖上销声匿迹！”
老桑君边说边走向石龛，指着石龛上架着的那两柄宝剑继续说：“这两柄剑虽是仿造赤离、雪月，但也是当世之名剑！家师神耆童走遍天山南北及大漠寻找到的天外玄铁，邀请好友当世铸剑大师欧阳冶神费时三十年、呕心沥血才铸造而成，剑成而铸剑大师欧阳冶神身亡！”
南宫箫史、弄玉公主不觉对这两柄剑肃然起敬。
“这两把剑叫什么名字？”弄玉公主问。
“也叫赤离、雪月！”老桑君说。
南宫箫史问：“有人使用过这两把赤离、雪月剑没有？”
“没有，当欧阳冶神将这两把剑交到家师神耆童手上之后，就再没有出过剑鞘！”老桑君说，“家师神耆童说过，只有能炼乾坤两仪剑的人才能将此赤离、雪月剑拔出剑鞘！”
南宫箫史、弄玉公主两个看了看那两把剑，然后相互对视了一眼。
老桑君笑着说：“红色剑柄的是赤离剑，白色剑柄的是雪月剑。你们俩人试一试，看与这剑是否有缘，能否拔出剑来？”
南宫箫史走上前，伸出左手拿下那柄赤离剑，右手紧握红色剑柄，轻轻一抽，剑身出鞘，一道强烈的霞光直眩三人目光。南宫箫史立即归剑入鞘，忍不住赞叹：“好剑，真是好剑！”
弄玉公主亦如南宫箫史，也拔出雪月剑，一道寒光刺目，让人不寒而栗。弄玉公主也由衷赞叹：“雪月剑，果然名不虚传！”
“你们俩人喜欢就好，看来你俩真是与这两把剑有缘！要好好珍惜这缘、这剑，不可轻易示人，更不可用剑轻易取人性命，只能用来替天行道、除暴安良，才不辜负家师神耆童和铸剑大师欧阳冶神为之付出的心血！”老桑君很满意地转过身，向天心剑室左边石壁的人物舞剑浮雕走过去，“有了剑，你们现在可以开始练习乾坤两仪剑！”
南宫箫史、弄玉公主立即也跟了过去。
“乾坤两仪剑共有八个基本剑式，双剑合璧有六十四式，又分为合璧三十二式，颠倒三十二式。这边四组浮雕显示的是四个基本剑式，即第一式‘朝霞满天’，第二式‘如日中天’，第三式‘日薄西山’，第四式‘日沉月升’；右边石壁上四组浮雕分别是第五式‘斗转星移’，第六式‘月朗星稀’，第七式‘月黑风高’，第八式‘众星拱月’等四个基本剑式。”老桑君依次指着左右石壁上的浮雕说，“你们俩人先从第一个基本剑式炼起。不过，要切记，在这天心剑室炼剑，你们不能运用内功，要缓慢修炼，不然这天心剑室就会被你们俩人毁于一旦！”
在老桑君的悉心指点下，南宫箫史、弄玉公主俩人一个一个地、反复、缓慢练习八个基本剑式。
待两人能较熟练地练习乾坤两仪剑八个基本剑式之时，老桑君说：“今天就到此为止，十天之后的晚上再来此学习修炼乾坤两仪剑合璧三十二式。这十天之内，你们俩人务必将这八个基本剑式炼得滚瓜乱熟，务必又快又准！”
当南宫箫史和弄玉公主背着宝剑，随老桑君走出天心剑室时，朝霞将丹凤崖照映得金碧辉煌，两只凤凰迎着霞光在不远处从容翱翔、啾啾鸣叫，几只山鹰在山崖高处不断盘旋。
当推动巨石碑封住天心剑室洞口后，老桑君对南宫箫、弄玉公主说：“你们先上丹崖雪岭，我随后就到。”
“好嘞！”南宫箫史、弄玉公主俩人相视一笑，同时腾空而起，双掌相抵，身体向上翻腾，十几个回会的“手足相抵”便径直上了丹凤崖高处。
老桑君看了看在山崖高处盘旋的一只山鹰，立即飞身而起，直奔那只山鹰而去，当老桑君掠过山鹰之际，左足在山鹰背上一点，身体直向丹崖雪岭顶峰飞射而去。
当南宫箫史、弄玉公主携手飘然降临丹崖雪岭之际，老桑君已经等待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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