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箫史弄玉初相识

  绵诸国兵马大元帅摩霍等人转身逃离之际,雪莲堡门楼大开,满脸皱纹如刀刻斧凿般沧桑的老桑君,鹤发童颜、神采奕奕的神医扁鹊,魁伟硕胖、袒露巨腹、脑阔首圆无须发的彭祖,体态轻盈婀娜、长发肌肤皆如冰雪的素女,在佝偻着身体的老槐君的前引之下,快步流星、飘然掠过门楼前长长的台阶,来迎接鬼谷先生王栩。

  未等众人一一介绍、寒喧完毕,神医扁鹊便开始查看南宫箫史和弄玉公主的伤势。

  “咦!他的奇经八脉注满先天真罡之气,心脉免遭狼首人毒的侵蚀,他的性命暂时无忧!”神医扁鹊一把南宫箫史的脉博,沉思片刻后自言自语,抬头不解地看着鬼谷先生王栩,“师兄,你为他耗费了整整十年的先天真罡之气!”

  “他只有十岁,只能承受十年的先天真罡之气!只要能救他性命,如果他能承受我所有先天真罡之气,我会全部输给他也在所不惜!”鬼谷先生王栩说,“他与我们的恩师伯阳羽父大有渊源,有些事你我以后再慢慢聊!你我拼了性命也要先救活南宫箫史这孩子!”

  神医扁鹊接着查看弄玉公主的伤势,摸了摸她通红的额头,把了把她的脉博,不禁紧皱眉头:“小公主被亲鸳蜂所蜇,高烧不退,她能坚持到现在已是个奇迹!但目前确是性命危在旦夕,老夫恐怕也是回天乏力!”

  “求神医一定要医好我妹妹弄玉公主!”秦国太子嬴罃卟嗵给神医扁鹊跪下,泪如雨下,“不然,我没法回去向家父家母交待!她可是家父家母的掌上明珠、心头肉哇,她若有一个三长两短,那肯定会要了家父家母的性命!”

  “太子没法交待,我等更是死也不足以向寡君复命!”子舆氏奄息三兄弟、孟明视、西乞术等人纷纷给神医扁鹊跪下。

  “各位请起,请放心,老夫当竭尽全力救治小公主弄玉!”扁鹊说,“容我再想想,有什么万全之法!”

  “狼首人毒性至阴,亲鸳蜂毒性至阳,两毒应该相生相克!”彭祖在旁提示扁鹊,“《黄帝导引心经》所记载的‘导引推宫过血术’,或许能解这两位小友的巨毒!”

  “彭祖前辈所言不虚!这种办法,我也想到过,只是以前没试过,也怕因思虑不周而出差错!”扁鹊对众人说,“但弄玉公主伤势严重,不容耽误时机,现在只能放手一搏,尚有六分把握救治她!各位有何异议?”

  “全凭神医您作主!我绝无异议!”秦国太子嬴罃说。

  老桑君说:“神医有何吩咐,直言无妨!”

  “请堡主您为我们安排一个静室,请彭祖、素女两位前辈以及师兄要帮我一帮,我想我们四人联手才有九分把握使用好‘导引推宫过血术’,这种解毒疗伤过程耗时至少两个时辰,而且不能容任何人打扰才行!”扁鹊说。

  老桑君立即答道:“神医您看我们四人参悟《黄帝引导心经》的密室如何?疗伤期间,密室外由我雪莲堡全力守护!”

  孟明视等人纷纷表示担任守护职责,素女、鬼谷先生王栩肯首赞许。

  “这样当然好!”神医扁鹊欣慰地说。

  彭祖催促道:“事不宜迟,大家各负其责,马上行动起来!”

  雪莲堡内一个隐密的石室内,南宫箫史与弄玉公主盘膝对面而坐,两人双目紧闭、双掌相抵。彭祖、素女两位盘膝坐在弄玉公主背后左右两侧,分别用右、左掌心抵住弄玉的天宗穴位;鬼谷先生王栩、神医扁鹊也分别用手掌心抵住南宫箫史背部左右天宗穴位。

  四位世外高人一起运功,按照《黄帝导引心经》所载“导引推宫过血术”,用深厚内力导引南宫箫史体内血液从右掌劳宫穴,平缓地输入弄玉公主体内,弄玉公主体内血液也从右掌劳宫穴输入南宫箫史体内,血液在两人身体内静静地循环流转。

  像在炙热的沙漠中独自长途跋涉的弄玉公主,仿佛发现天空酷阳突然隐去,一阵阵春风携着凉爽酥骨的春雨,从左手掌开始滑过左臂,继尔拂遍全身,酷暑顿消,通体酥软舒畅,心绪畅快淋漓,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不觉慢慢睁开明眸,这才发觉自己盘膝坐在一间石室内,双掌与对面一位陌生而英俊的男孩紧紧相抵,也感觉到自己体内血液与面对男孩在缓缓循环流淌,也立即明白正是这样才救了自己的生命,不禁怔怔地看着对面这位双目依然紧闭的英俊男孩,内心蓦然升起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异样情愫。

  头脑昏昏沉沉、身体如在冰窖内的南宫箫史,感觉像有一缕温暖的阳光从左手掌透入体内,不久阳光遍布全身,四周冰雪渐渐消融,春暖花开,不久百花一齐怒放,芳香沁人心脾,他不禁也缓缓睁开双眼,发现双掌与对面陌生而无比秀丽的女孩紧紧相抵,那双怔怔看着自己的明眸,幽深而清澈,似惊鸿一瞥、天光乍现,不觉让他心旌动摇、神不守舍。

  “两位小友,请都闭上眼睛,屏息静气,抛除一切杂念!”神医扁鹊缓声吩咐道,“不然会前功尽弃、伤害双方!”

  南宫箫史、弄玉公主两人连忙闭上双眸,凝神静息。

  石室外,雪莲堡内,各处守护森严、鸦雀无声。

  在雪莲堡内最高处的瞭望台之上,老桑君率领老槐君、老榆君、老杉君,警惕地四处察看。

  廖阔的雪莲堡上空,蓝蓝的天空只有白云在飘荡。

  蓦然,一大片“乌云”从西边雪峰边际升起,迅速向雪莲堡翻涌而来,继而传来“隆隆”如潮水涌动的鸟噪声、振翼声,紧接着就是黑茫茫一大片乌鸦,如海啸般铺天盖地涌向雪莲堡。

  群鸦飞过后,半空中如祥云般飘来一块飞毯,有九名长带当风的飞天舞姬环绕在飞毯四周。

  老桑君等四人立即挥剑腾空而上:“尔等何人?快快离开雪莲堡!”

  “四个老匹夫,胆勇阻挡灵山幽冥城主幽冥天君的大驾!”几名飞天舞姬扬手向雪莲堡四位堡主撒出一片铁蒺藜。

  老桑君等四人一齐舞剑,一片剑光挡住激射而来的铁蒺藜,众多铁蒺藜顿时化为齑粉,如尘土飘落:“原来是幽冥天魔和手下飞天九灵巫,今天来我雪莲堡有何指教?”

  飞天九灵巫一起挺剑飞刺老桑君等四人,老桑君等四人立即分别守护东南西北四个方位进行阻击,在半空中激烈厮杀起来,显然是雪莲堡四老占有绝对优势。

  “雪莲堡四老,何必与九灵巫这帮后辈计较呢!”飞毯中间坐着一位颧骨高耸、吊眉如白发的老者,老者前面还摆放着一张精致古琴以及一个香烟袅袅的香炉,老者随手一拨琴弦,几道精光携带琴音如利剑纷纷射向老桑君等四人,“昆仑山雪莲堡与我灵山幽冥城,本是同宗同源,这不应是老桑君的待客之道!”

  “幽冥天魔申公龙,你带领飞天九灵巫偷偷摸摸地擅闯我雪莲堡,这也不是做客之道!”雪莲堡四老避开了精光,不再与飞天九灵巫纠缠。

  飞毯平稳地飘落在石室外的场地中间,飞天九灵巫环列其周围。

  “不知幽冥天魔大驾光临,到底有何赐教?”老桑君率领老槐君、老榆君、老杉君飞身挡在石室门前。

  原本在石室外守护的孟明视、西乞术、白乙丙、公孙枝以及子舆氏三良,都立即站在雪莲堡四老身后严阵以待。

  “老夫今天来此,是为了两桩闹心事!”幽冥天魔申公龙依然倨傲地坐在飞毯中间,手指轻慢地抚摸着香炉,目光一直盯着那只香炉,眼皮始终没有上抬瞟一下众人,慢条斯理地说,“第一桩是关于《黄帝导引心经》。《黄帝导引心经》本是我灵山镇山之宝,雪莲堡上任堡主神耆童从家父申侯乙手中借阅,至今未归还,本人今天代家父来雪莲堡讨一个说法。第二桩是关于我灵山与昆仑山在江湖上的排名。江湖上有‘三山’之说,即天下武功最高的是天山、昆仑山、灵山。天山派历来不问江湖事,老夫就不与他们理论,只是你昆仑山,凭什么会排在我灵山之前,老夫今天也要讨一个说法!”

  老桑君拱手回答道:“你说《黄帝导引心经》是家师神耆童从令尊申侯乙手中借来之事,老朽以前从未听家师说起过,今天是第一次听你这样说,这件事是真是假,老朽无从得知!至于说昆仑山、灵山在江湖上的排名,这是江湖人士的说法,我昆仑山雪莲堡与天山派一样也很少过问江湖事,这件事你还得一个一个去问江湖人士,与我昆仑山雪莲堡不相干!而且,老朽听到的是,江湖上有‘三山两岳一鬼谷’之说,即江湖格局是天山、昆仑山、灵山统辖西北,东岳泰山、南岳衡山统辖东南,鬼谷为中原翘首!”

  “老桑君见识如此之鄙陋!‘三山两岳一鬼谷’是一甲子前的说法,当今之世,泰山、衡山两派已沦落、不足为道,此两派即将归于我灵山幽冥城麾下,岂能与三山相提并论,当前江湖格局应为‘三山一鬼谷’足矣,多了老夫也懒得记!”幽冥天魔申公龙嗤之以鼻,继而微微一笑,“最好是‘两山一鬼谷’,昆仑山雪莲堡与我灵山幽冥城同宗同源,迟早也会归于我灵山一派!”

  “灵山幽冥城是我昆仑山雪莲堡的一个分支,什么时候辉煌超越过昆仑山?”老槐君在一旁忍不住大声嚷嚷道,“什么同宗同源,昆仑山才是灵山的宗、灵山的源!”

  “《黄帝导引心经》一定藏匿在这间石室内,不然你雪莲堡不会派这么多人在此严防死守!”幽冥天魔申公龙一抬头,右手一挥,一掌突然向石室的石门拍去,“是不是怕我进去抢夺《黄帝导引心经》?”

  老桑君随即斜向拍出一掌,掌力将幽冥天魔申公龙的掌力斜向引出几米之外,两股掌力猛烈相撞,轰然将一块巨石炸成碎片。

  就这一掌的较量来说,幽冥天魔申公龙明白自己没有占上风,不禁让他心头一惊,心想原来还是轻看了雪莲堡堡主老桑君的内功修为。

  “幽冥天魔申公龙阁下,有话慢慢说,请稍安勿躁!听老朽一言!阁下欲与我雪莲堡争江湖排名,想要《黄帝导引心经》,老朽有一提议,请阁下斟酌!”老桑君再次拱手说,“今天你就算战胜我雪莲堡所有人,江湖人士不知,这排名还是没变!不如来年中秋月圆之夜,我们请江湖知名人士来见证,你幽冥城与我雪莲堡在昆仑山雪豹岭决一雌雄,倘若你灵山幽冥城大获全胜,江湖排名自然就在我昆仑山雪莲堡之前,而且届时老朽也会双手将《黄帝引导心经》奉上,你看这样如何?”

  “为什么将决战地点定在昆仑山雪豹岭,而不是在这雪莲堡内,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飞天九灵巫之首申公飞燕问道。

  “雪莲堡能建成现在这样规模,凝聚了历代堡主心血,我不想因一场决战而让它满目疮痍,甚至毁于一旦,那样岂不是令人伤神!雪豹岭上地势开阔,决战不会毁坏其它东西,大家也无所顾忌!”老桑君昂首微微一笑,“阁下如果信不过老朽,这决战的时间、地点,请你幽冥城来选定,如何?”

  “老夫今天就信你老桑君一次!”幽冥天魔申公龙一招手,飞毯蓦然腾空而起,飞天九灵巫也一跃而起,随着飞毯一起飘然飞向雪莲堡上空,“就此决定,明年中秋月圆之夜,昆仑山雪豹岭决一雌雄!”

  群鸦如乌云般又向雪莲堡铺天盖地翻涌而来,遮掩了飞毯及飞天九灵巫。

  群鸦飞过后,廖阔的雪莲堡上空,只有白云在飘荡,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大约半个时辰后,神医扁鹊等四人运用“导引推宫过血术”为南宫箫史、弄玉公主解毒疗伤完毕,石室石门打开,众人立即进石室探望,纷纷问候致谢。

  “妹妹,你感觉怎么样?”秦国太子嬴罃见弄玉公主脸色、神情恢复一如从前,不禁十分高兴,立即躬身给神医扁鹊等人行礼,“在下代家父家母向各位前辈高人表示诚挚敬意和万分感激之情!”

  “这次侥幸能成功解南宫箫史、弄玉公主身上巨毒,全靠彭祖、素女两位先辈以及师兄鼎力相助!”扁鹊向彭祖、素女致谢,接着对南宫箫史、弄玉公主说,“两位小友身上巨毒基本被消解,性命无忧,但体内还有一些残余之毒,须坚持服用老朽配制的汤药,至少还需要调理一年光景才能根除痊愈!”

  老槐君乐颠颠地笑着对南宫箫史、弄玉公主说:“这下可热闹啦,两位小友陪神医扁鹊在雪莲堡要居住一些时日,这将为雪莲堡增添更多乐趣!我们雪莲堡几乎十多年没有听到过小孩子欢笑、奔跑、嬉闹的声音啦!”

  众人问候致谢完毕,秦国太子嬴罃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函,躬身呈送给神医扁鹊说道:“这是左遮长百里奚、右遮长蹇叔托在下转呈给先生您的亲笔书函。秦国与绵诸国等西戎部落边境处,大量人畜感染瘟疫死亡,特请神医扁鹊下山救治,以解民于倒悬!”

  “二师伯,这是太子带领我们一行冒昧闹雪莲堡找您的主要原因!”孟明视也躬身向神医扁鹊行礼,“我们亲眼见到秦国、绵诸国边境不少村庄已经荒无人烟,村民、牧民和牲畜全部死掉,惨不忍睹!”

  神医扁鹊接过信函,拆开阅过后沉思良久:“高和、高缓,你兄弟俩上前来!”

  “师父,您老人家有何吩咐?”两位二十岁多岁的年青人来到神医扁鹊跟前躬身听命。

  “你们兄弟俩人跟随为师快二十年啦,已经尽得我医术衣钵,这次就代为师跟随秦国太子下山救人!”神医扁鹊对两位弟子说,“你们兄弟俩人本是秦国人,这次下山完成任务后就不必再回来,就在秦国成家立业,以后就效命于太子嬴罃!”

  高和、高缓兄弟俩一脸茫然,依依不舍,立即跪拜:“是,师父,弟子谨尊师命!”

  “太子,你看这样如何?”神医扁鹊回身询问秦国太子嬴罃。

  秦国太子嬴罃躬身行礼:“这样当然好!有神医两名高徒出山,一定能手到病除!我代表秦国黎民百姓向神医致以崇高敬意!”

  “你们准备什么时候下山?”扁鹊又问。

  “在下原来还担心妹妹弄玉公主的伤势,现在已不太担心!我们准备就此辞别各位先生!”秦国太子嬴罃说道,“妹妹弄玉公主还烦请神医照顾!在下请子舆氏三良奄息、仲行、鍼虎留下陪护她,待她痊愈后,请让奄息、仲行、鍼虎立即护送她回秦国国都雍城,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神医扁鹊答道:“如此甚好!”

  不久,秦国太子嬴罃带领高和、高缓、由余、伯乐,在孟明视、西乞术、白乙丙、公孙枝等人的簇拥下出了雪莲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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