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幽冥地魔申公豹

  巨石碑砸下后,天空中鼓乐齐鸣,并传来一个清脆的唱喏声:“三游魂暂且退下,西域灵山幽冥城幽冥地君驾到!”

  三游魂、幽冥五鬼等一干人立即躬身下拜:“恭迎地君圣驾!”

  一飞冲天的南宫飞虎顺势飘落到麻袋旁边,趁机解开麻袋的封口,拔出塞在南宫箫史口中的布团。

  “父亲!我没事!”南宫箫史出麻袋后,拍了拍衣襟上的灰尘说。

  “你当然没事,我很放心!”南宫飞虎会心地拍拍儿子的肩头。

  三游魂、幽冥五鬼见南宫飞虎解救出南宫箫史,立即飞身过来拦截。

  “三游魂、幽冥五鬼退下!老夫申公豹在此,谁能奈我何?”半空中传来沙哑而苍劲的声音。

  半空中一行人凌空踏步而来,一名十二、三岁的白衣少年手提拂尘飘然前引,后面紧跟七名鼓乐妖艳美姬,接下来是四名壮汉抬着一架彩舆,彩舆上悠然坐着一位六旬开外、身材短小、蜂目豹首、须眉怒张的老者。

  “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幽冥地魔,什么时候改名为幽冥地君!”南宫箫史不禁卟哧大笑,“难不成幽冥天魔也改名为幽冥天君?”

  “小子大胆!”彩舆前面的白衣少年厉声叱道。

  “南宫飞虎的儿子也算是胆色过人,好啊!”彩舆着地刚停稳妥,幽冥地魔申公豹呵呵一笑说:“都没改名,幽冥二圣原本就称幽冥天君、幽冥地君,但江湖朋友们私下一直称为幽冥天魔、幽冥地魔,怎样称呼,我们也没太在意,只是自己人当然要称天君、地君,这样才显现尊重!”

  陈定公御寇紧紧盯着白衣少年说:“你父亲可是公子少西,你可是夏御叔贤侄?”

  “正是!小侄这厢见过叔父!”白衣少年夏御叔向陈定公御寇拱手行礼。

  “你怎么与这些人在一起?”陈定公问。

  夏御叔说:“我已经拜在幽冥地君门下,是地君的关门弟子!”

  幽冥地魔申公豹笑呵呵地对南宫箫史说:“小子,只要你父亲南宫飞虎归顺我灵山幽冥城,我也收你做弟子,如何?”

  南宫箫史不屑一顾:“只怕我没此福气承受!”

  陈定公御寇问幽冥地魔申公豹:“我陈国与西域灵山相距几千余里,向来风牛马不相及、秋毫无犯,今天如此相逼却是为何?”

  “却是为何?当然是无利不早起!你连这点道理都不懂!你这陈国国君当得也太稀里糊涂!我幽冥城不会无缘无故来劫持你陈国国君,当然有人想篡夺你的国君之位,我们是受人重金重诺所托而来,也是为名为利而来!”幽冥地魔申公豹说。

  “是谁想篡夺我的君位?”陈定公接着问。

  幽冥地魔似笑非笑地看着陈定公御寇:“这种问题你也问?你以为我会告诉你?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南宫飞虎问:“你们将犬子南宫箫史掠来,却是为何?”

  幽冥地魔申公豹微微一笑:“这个问题倒是值得一提!我不说,你们还会以为我们小题大做,其实我是用心良苦!我西域灵山幽冥城正当用人之际,求贤若渴,你南宫飞虎陈国第一勇士之名,名副其实,人才难得,我们是真心实意想将你招揽到我幽冥城麾下;我们将你儿子请来,是好让你父子团聚,也好让你安心归顺我灵山幽冥城。”

  “这分明是用儿子来要挟我!”南宫飞虎愤怒的表情难以抑制。

  “司马大人,不必激动!”幽冥地魔申公豹安抚南宫飞虎,“只要你归顺我幽冥城,你儿子的去留由你自己决定,这样总该可以了吧?”

  “不必再多啰嗦了,陈国君臣来此地不容易,我们也应略尽地主之谊!”幽冥地魔申公豹接着说,“七魅魄,为陈国君臣献上地魔七佾舞!”

  彩舆旁边的七位妖艳美姝领命而出,排成一行,快速舞动,一人幻化成七人,边歌边舞,歌声妙嫚,舞姿优美,举手投足处,红纱飘飘,衣裾飞扬,云蒸霞蔚,香风徐来,烟雾缥渺,更兼美目盼顾兮,巧笑倩然,令人目迷心乱、神魂颠倒!

  其时,幽冥地魔申公豹悠闲地掏出一个白玉埙吹凑起来,埙声一响起,阴风惨惨、迷雾四合,其音时缓时急、时高时低、时清时浊,七魅魄的地魔七佾舞应其节奏自然挥洒、浑然天成!

  大多数螳螂武士、黑衣蒙面人不禁目瞪口呆、心迷神醉,不知不觉丢掉了手中紧握的兵刃,开始有人随着七魅魄一起手舞足蹈!

  南宫飞虎立即对螳螂武士大声喊道:“大家请注意,这地魔七佾舞能摄人魂魄!各位快盘膝闭目静守!”

  陈定公御寇已经魂不守舍,闻南宫飞虎之言不沉一惊,立即随几名螳螂武士盘膝闭目静坐。

  “箫史,快盘膝坐下!”南宫飞虎对儿子说,随后他自己也盘膝坐在南宫箫史的身后,用双掌抵住箫史背部左右的魄门穴,“箫史凝神闭目,意守丹田!”

  此时,在陈国都城宛丘城宫室内,监国的上卿公子塑召集所有留守的公卿大夫议事。忽然有人呈上一份紧急探报,说大夫苇尹勾结江湖盗贼在昨天半夜里焚烧苇宅,焚死陈定公君臣一行。

  众公卿大夫们闻报不禁如闻晴天霹雳,大惊失色、方寸大乱、议论纷纷,有的惶恐不知所措,有的急得如热锅里的蚂蚁,宫室内顿时乱成一锅粥。

  忽又有一份紧急谍报呈进宫室内,说郑国太子姬子华以及其弟弟姬子臧已率领大军秘密驻扎在大陵,随时准备对陈国西北边陲发起突然袭击,陈国危在旦夕。这份谍报更是火上浇油,让陈国众公卿大夫乱得不可开交。

  “各位请静一静,大家静一静,听我来说几句话!”下卿公子少西从人群中走出来,大声说:“值此国家危难之际,我们不能夸夸其谈、坐而论道,更不能无所作为、错失时机。我认为当务之急,首要是先定国君,群龙不能无首,国家有君才能安稳!我提议,因定公御寇尚无子嗣,上卿公子塑是定公遮兄,而且德高望重、礼贤下士、勤政爱民,推举上卿公子塑继任我陈国国君,各位可有何异议?”

  众公卿大夫面面相觑片刻,几名平素与公子塑、公子少西关系较好的大夫袁涂轩等人首先表示赞同,随即不少人附和,并无一人表示反对。

  下卿公子少西接着说:“当前国难危急,定国君之事不能有片刻拖廷!这关系陈国国家安危,关系陈国百姓福祉!今天就在此举行国君继位之仪式,谁有异议?”

  袁涂轩等大夫又纷纷表示赞同。

  “我有异议,国君继位是大事,不可太草率!”大夫泄治站了出来,突然发现宫室两旁屏风内刀光剑影憧憧,不禁欲言又止,半晌才说:“国君登基,要按礼行事,要先祭祀太庙以及天地神灵,并报周王正名、诏告天下,这些礼仪不可少,今天恐怕是来不及!”

  “我何得何能,大家推举我公子塑继任陈国大位!”公子塑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背着双手、踱着方步:“然国家不可一日无主,尤其是在这国家危亡之际,我也不能只是爱惜自己的名誉、羽毛,只好暂代国君之职,等有更贤能之人出现,我当禅位与他!刚才大夫泄治说的很好,国君继位要按礼行事,不必急在今天!”

  “拜见主公!”公子少西率先以谒见国君之礼叩拜公子塑。众公卿大夫也随即跪下叩拜。

  “众爱卿平生!”公子塑说:“国家危难,众爱卿当同心协力、同舟共济、共渡时艰!有几件当务之急事,我先安排下去!第一件,公子少西擢上卿率百官,兼领司马之职,统掌陈国军队,立即调集人马,防卫郑国偷袭,并平苇尹叛乱之事,为陈定公御寇报仇雪恨!第二件,袁涂轩擢下卿,掌管都城宛丘城防务治安,严查各国商旅,严控各国谍报人士刺探情报!第三件,由大夫泄治出使周王城,报告我陈国君位更替之事!”

  蟒山脚下,盘膝静息安坐的南宫飞虎,感觉父亲南宫飞虎掌心的热气源源不断地流进自己身体内,外界的嘈杂的声息好像离自己十分遥远幽,不禁微微睁开眼睛,顿觉幽冥地魔申公豹怪异的埙声十分噪耳,让他有些心猿意马,七魅魄的地魔七佾舞也使他有点眼花缭乱。除三游魂、幽冥五鬼及幽冥地魔周围的人尚能安之若素外,绝大多数螳螂武士与黑衣蒙面人,都随着七魅魄的舞蹈,和着幽冥地魔的埙声,着了魔似的疯狂摇头摆尾、手舞足蹈,不时有人舞着蹈着就口鼻流血,随后就瘫软萎缩在地上动弹不得。

  盘膝闭目而坐的陈定公御寇面部表情十分痛苦,难以自持,嘴唇不停地蠕动着并沁出丝丝血迹,最后只得顺势匍匐在地上。

  幽冥地魔申公豹见此情景,不觉停止吹埙,得意忘形地仰天哈哈大笑。

  笑声中,七魅魄立即收住七佾舞,那些着魔般舞蹈的螳螂武士和黑衣蒙面人则立即晃晃悠悠地萎缩倒地、动弹不得。

  南宫飞虎这时才停止运功保护儿子南宫箫史,缓缓收回双掌,继续盘膝闭目静坐。完好无损的南宫箫史不禁回首看父亲,只见南宫飞虎的嘴角也渗出丝丝血迹,不觉大惊:“父亲,您没事吧?”

  南宫飞虎略有些疲惫地睁开眼睛:“没事,我休息一会儿就没事!”

  匍匐在地上的陈定公御寇这时也挣扎着坐了起来。

  “与你陈国宫廷内的七佾舞相比,老夫这地魔七佾舞如何?”幽冥地魔申公豹对陈定公御寇说,“比过七佾舞,老夫想与你再比一比弈技,如何?听说陈定公御寇为世子时,弈技在陈国无人能及,老夫申公豹今天想在此讨教讨教!”

  陈定公御寇一听说对弈,便不觉有了几分自信:“当然可以!只是在这荒山野岭,哪有棋盘、棋子对弈?”

  “这个不用你操心!老夫已经安排好了。”幽冥地魔申公豹说完,伸出右手五指,隔空对着巨石碑不停挥动着,只见巨石碑上石屑纷纷落下,不会儿工夫,巨石碑上便十分明晰地呈现出一个巨大、工整的棋盘。

  陈定公御寇、南宫飞虎等见幽冥地魔露出这手惊世骇俗的功夫,不觉相顾失色、惊骇至极。

  幽冥地魔申公豹一招手,立即有两人搬来两筐碗口大小的黑白石棋子各一筐,分别倾倒在场地中央。

  “这棋盘、棋子如何?”幽冥地魔申公豹对陈定公御寇说,“这局棋,老夫要与你赌一赌。如果老夫赢了,这蟒山方圆100里以内就归我灵山幽冥城管辖,将成为灵山幽冥城的分舵;如果老夫输了,你们君臣可以安全离开这里,老夫就带领麾下立即返回西域灵山,永不涉足陈国之事。你看如何?”

  陈定公御寇挣扎着站立起来,半晌才说:“较量弈技而已,何必下如此重的赌注!”

  “这局棋,你赌也得赌,不赌也得赌!老夫远来是客,执黑子先弈!”幽冥地魔申公豹对着黑石棋子慢慢地挥动右手掌,只见一枚黑石棋子腾空而起,不急不徐、十分平稳地向巨石棋盘飞过去,牢牢地镶嵌在右上角的横3竖2位。

  陈定公御寇及南宫飞虎等人看傻了眼。南宫飞虎自忖没有如此功力能将白石棋子飞嵌到石棋盘上。

  “这棋我能奕,只是白石棋子没办法嵌到石棋盘上!”陈定公御寇说。

  “老夫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弄上去!如果弄不上去,就算弃子认输!”幽冥地魔申公豹说,“老夫不可能无限期等下去,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从现在开始,一炷香燃尽后,你们没有把白石棋子嵌上石棋盘,就算你们认输!”

  白衣少年夏御叔立即点燃一炷香,插在幽冥地魔申公豹面前。

  “父亲,用黄黏土作棋子试试,应该可行!”南宫箫史边提建议,边躬身用手去刨不远处的黄黏土,捏成一个泥球递给南宫飞虎。

  “主公,你说该奕在棋盘哪个位置?”南宫飞虎恭敬地问陈定公御寇,“我们就用黄黏土试试看!”

  “也只好试试,奕在右上角横2竖3位!”陈定公御寇说。

  南宫飞虎平稳地掷出泥球,黄泥球飞出后也十分精准地黏在石棋盘右上角横2竖3位置上。

  “这样还算行!”幽冥地魔申公豹微微点头,表示认同这种方法。他随后再一挥手掌,又一枚黑石棋子平稳飞起,牢牢地镶嵌在石棋盘上。

  南宫飞虎再次接过南宫箫史递过来的泥球,按陈定公御寇指定的位置掷出。

  双方如此你来我往奕得难解难分,时间一晃就过去了两个时辰。正在此时,一只洁白的信鸽飞来,在彩舆上空盘旋两圈后,落在白衣少年夏御叔的手掌中,夏御叔从信鸽脚环内取出一小卷帛书,立即呈送给幽冥地魔申公豹。

  幽冥地魔申公豹展开帛书一看,又仰天哈哈大笑:“这盘棋老夫赢定了!”

  “这棋还没弈完,你怎么知道赢定了?”南宫飞虎反问道。

  “当然赢定了!”幽冥地魔申公豹猛一挥右掌,一枚黑石棋子快速腾空而起,呼啸着撞向石棋盘正中的天元位。黑石棋子深深嵌入天元位的同时,巨石碑突然晃动起来,那些棋盘上的黄泥棋子纷纷掉落下来。

  陈定公御寇不觉又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这分明是耍赖!”南宫飞虎无比气愤,提起镔铁棍猛然向石棋盘射去,镔铁棍去势很猛,轰然击中石棋盘正中的天元位,棍拆而石碑崩裂坍塌、碎片四溅。

  “南宫飞虎果然臂力惊人!”幽冥地魔申公豹不怒反笑,将手中的帛书扔给陈定公御寇,“你们自己看看这封秘信就知道了!对老夫来说,这局棋弈不弈,现在已经没有意义!公子塑曾向老夫许诺,如果老夫帮他成功篡夺君位,这蟒山方圆100里以内就归我灵山幽冥城。公子塑政变成功,已经继位为国君,公子少西擢上卿兼领司马之职!你姬御寇和南宫飞虎被陈国人认为已经死去啦!”

  陈定公御寇拾起帛书仔细一看,不禁喃喃自语:“怎么可能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呢?”

  南宫飞虎惊愕不已,双眉紧锁!

  “你不信,你可以回宛丘城看看便知晓!”幽冥地魔申公豹幸灾乐祸地说,“只不过,你是进得了宛丘城就出不了宛丘城,去了只有死路一条!而且,你在宛丘城内说你是陈定公御寇,别人一定会认为你是个疯子!就算有人认识你,也会装作不认识!”

  “怎么会这样呢?”陈定公御寇依然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当然会这样!公子塑对外宣扬你死去了,他才能继位国君之位!但他知道你不一定死去,会暗中派人调查你的行踪并置你于死地而后快,你姬御寇和南宫飞虎已经成为陈国上下追杀的对象。老夫如果没猜错的话,公子塑已经派人来蟒山追杀你们,你们的现在的处境十分危险,在陈国并无立锥之地!”

  “我们君臣可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南宫飞虎突然问。

  “有,当然有机会!我灵山幽冥城能帮公子塑成为陈国国君,当然也能帮姬御寇光复君位。这就要看你姬御寇、南宫飞虎想不想配合我灵山幽冥城。”幽冥地魔申公豹说,“与我幽冥城合作是一个双赢结果。对你们来说,有机会东山再起,还有一个安身立命之地,至少无性命之忧;对我灵山幽冥城来说,就不怕公子塑反悔而不割让蟒山,因陈定公还在我们这里。”

  “我们如何与你灵山幽冥城配合?”陈定公御寇问。

  “这很简单,只要你带领南宫飞虎及这几名螳螂武士到老夫这里作客就行了!”幽冥地魔申公豹说,“从此,我们就是一家人啦!”

  “那也只好如此了!”陈定公御寇说。

  “这么说,就是要我君臣归顺你灵山幽冥城?”南宫飞虎问道。

  幽冥地魔申公豹哈哈一笑:“你南宫飞虎果然是一个豪爽之人,这么说也可以,倒也干脆!这样反倒以后大家更容易相处。”

  “如果是这样,请放我兄弟南宫孟获和犬子南宫箫史离开这里!”南宫飞虎说。

  “三游魂,解开南宫孟获的穴道!放他们叔侄二人离开。”幽冥地魔向三游魂一摆手。

  三游魂立即一起上前解开了南宫孟获的穴道。

  南宫孟获带着南宫箫史拜别陈定公御寇和南宫飞虎后,立即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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