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惊心的意外
也许顽皮是男孩子的天性，也许正是这样的天性，男孩子才学会了勇敢机敏强悍等男人才具有的品格。
有一次意外事故让东方刻骨铭心。
生产队里有一台打面机，负责打面的是一个五保户，四十多岁的男人，叫小有。他一脸的小疙瘩，短头发，中等个，是个好吃懒做的家伙，爱吸烟赌博。
有时别人打面，到处找不到他，不是偷懒睡觉去了，就是躲到哪赌博去了。
那天东方陪着父亲拉着麦子去打面，问了半天没找到小有，还有两家也在等着打面。实在没法了，父亲说：“我开机子打吧，指望不上他了。”
当时父亲也学过打面，也能打，只是生产队把打面机包给小有了，供他吃穿给他拿钱，就让他负责给村民打面。一般情况谁还自己弄打面机呀，不是自己找白活干吗？村民也不是傻子，每次打面找不到人，就得好一会儿骂他，什么时找到他来，他也是牙一呲，嘿嘿一笑，在大家的笑骂声里开始粗手毛脚地干起来。
今天好在碰到父亲，他是个热心肠的人，不能白白在这傻等。父亲摇开了柴油机。当时电不正常，多数时间停电，晚上才有电照明。很多人家往往是趁有电时才去打面的。
开了机子，父亲先给那两家打完面，然后才打自家的。当时父亲忙着打面，他们大人忙他们的，东方就在那院里自己跑着玩。
院子里有三间仓库，里边放的全是生产队的劳动工具，什么犁子，铁钯，扫帚，木铣，叉子，牛耕子，牛笼嘴子，总之乱七八糟，全放满了东西。东方也不知再哪儿找了一根牛鞭绳，到处甩着玩。
在磨房前有一台废旧的紫油机，歪斜着立在那里。刚巧东方能坐到上面当牛骑。举着鞭子正得意，“哗”地一下机子倒了，右腿被机子压住，抽不出来。
东方吓的拼命地哭喊，可打面机和柴油机的轰鸣声早把他的哭喊声淹没了，父亲根本听不到。
东方只好边哭边抓地上的砖头块扔向磨房，其实废旧的柴油机离父亲打面的磨房也不过十来米距离。父亲打面时也能看见他，刚见玩的好好的，一转眼没见人了。
砖头滚到屋里，父亲才发现东方被压在柴油机下，慌忙停了打面机子。搬开柴油机，抱着东方向医院跑去。
鲜血顺腿往下流，父亲一手抱着，一手捂住他流血的腿。飞奔过一片庄稼地，跨过一道干沟坎，直接操近道从小路把东方送进乡卫生医。
东方最怕打针和看见穿白大褂的，见他们手里拿着一个小长盒，里边放着种剪刀和钳子，更怕了歇斯底里大哭大叫。那种惨状真有点像一头猪，被送上屠宰场，要被杀了一样。
医生也不顾东方哭了，消完毒，打上麻针，很快缝好，又包扎好。疼痛减轻了，东方的哭声也渐渐小下来。看看腿只是被白纱布包着，并没截下来，才稍稍放些心。
“没事，没砸到骨头，只是被挤个大口子，十来天就能好。”医生安慰着。
父亲对医生千恩万谢，又忙去交了医药费。
“以后再玩可要小心，不然砸断腿，你这辈子就完蛋了，以后连老婆也取不上。”那些看病的人当中一位妇女冲东方如是说。吓的东方也不敢哭了，只是愣愣地看着他们，无话可说。
等父亲回来又背上他回家，这时东方才发现父亲浑身衣服汗透了，头发像水洗过一样。顿觉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后悔莫及。
回到家东方就成了一个伤员，虽然妈妈给他做好吃的，但终没逃脱妈妈的一顿数落。课也耽误了两个月。本来说十来天能好，因为天热，又捂发炎了。于是再次消毒打针，不再捂那么严了，整日地伸着腿坐在外边凉蓆上。直到换了药，拆完线，好了以后才去上学。
不过腿上从此留下一个巴痕，直到现在还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快乐在孩子们身边，其实危险离的也不远，因此照看孩子时，大人要时刻留心观察，在呵护中，让孩子远离危险。
东方家的后园子里，有一段墙是供销社的围墙，围墙下有一座小拱桥，拱桥连着后园子里的小沟和供销社院里一个水塘。
每年夏天，拱桥附近总会有许多癞蛤蟆，因为其貌太丑，小伙伴们都不喜欢它们，更害怕在玩耍时蹦到自己脚上，因此常常找来砖头砸死它们。
这些可怜的家伙成了小伙伴们的笑料和出气筒。看着它们翻着白肚皮，伸着四条腿的惨状，东方还是有点于心不忍。
有大人说：“以后不能打了，打死它们，它们会上天告状的，以后会生病的。”
小伙伴们都怕了，以后很少再打。
有一次堂弟头上长了几个小疮，医生让用癞蛤蟆皮来治，你别说还挺管用，几天就好了，从此小朋友们对这些小家伙更加刮目相看了。听说它们还捉蚊子之类的害虫，以后再没人打它们了。
乡下的孩子星期天也去不了公园、动物园，只能找自己喜欢的事去做。
夏天的雨后，沟满河平，大家还有自己的玩法。找一根细长竹杆，一头绑上个铁锥子，或用铁条拧成鱼叉状，铁条被磨得尖尖的。到田间地头的水沟边扎青蛙，然后回来做烧烤吃。
一次东方和堂兄弟几人一起到沟边，分两边走，前后隔五六米远。青蛙挺机灵，有点声音或人影它们就跳到水里。
大家都猫着腰，手拿竹叉，看到一只就悄悄的把竹杆放入水里，瞅准后猛地一刺就能扎到，然后捉住放到大塑料瓶里。
有一次东方正捉的入迷，一个没留神，一头扎到水里，因为不会浮水，乱扑腾，那水深也不打底。好在堂兄年龄大，跳到水里把他拉上来，喝了几口水，衣服全湿了，不敢让大人知道，偷偷回去自己换衣服洗。
捉几只他们回去就在煤油灯上烤青蛙腿吃，等东方换好衣服去看时，他们正吃的津津有味呢。
大哥递给东方一个烤好的蛙腿说：“快尝尝，挺香的，很好吃。”
东方瞅瞅黑乎乎的，看着就让人想吐。忙摆着手说：“你们吃吧，我不敢吃。”大家都哈哈地笑起来。
后来在语文课本里知道，青蛙是庄稼卫士，专吃害虫，以后也就不再捉它们了。
现在回想起来，对待那些小生灵真是一种造孽，那种儿时的无知的确是一种罪过。现在的孩子早懂事，接触小动物也少了，自然不会像东方那样长大后有种负罪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