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在得与不得之间
倒是冢天觉得有人在背后看得他，便转头，见得是杜风筱一脸娇样，便笑道：“风筱找我可有事？”
杜风筱走上前，见他手里拿着一只步摇，“多么好看的步摇，师兄是打算送给……”
“这便送给你吧！”他手一伸，放在杜风筱手里。
受得如此一物相送，杜风筱满脸含春，“多谢师兄！”说着便自顾自地的带上了，还跑到溪边照之，“真是好看……”转头，却见冢天师兄早已不见人影。
远在暗处观望的青药师太与钟老者，见冢天低垂着头离了开，又见杜风筱楞楞的目送，此景，让青药师太看得恍惚，要不是钟老者一句话，“这杜风筱以前毒辣泼悍，没想到竟也栽在一个‘情’字上面。”
青药才收回表情，如此闻言心里一阵翻腾，衣袖一甩，怒看了一眼钟老者，“你懂什么？”将眼神又放回远处，“有时候俩者不可兼得，所承担的必须要承担，所放弃的必定会放弃。”
“师太说得对，这步棋算是走对了，将了冢天一军，他必须承担下雨乾的使命，放弃与那道不明说不清是师兄妹关系，还是那苟且的男女之爱，这绝对是一个好法子，让冢天去捉拿千紫涔，这一出戏就精彩了。”钟老者露着小眯眼如是说。
“哼－－”青药师太闷哼一身，将视线收了回来，“放个风声给冢天，让他前去猨翼之山。”
“听师太这一说，那稻草人的事儿是千紫涔干出来的？怎得有如此本事了？”钟老者疑惑，又问：“她救得那三十几个弟子，果真会去猨翼之山？”
青药师太笑然，“千算万算也只有她在乎那三十几具尸体，她需要证明，这便是弱者的唯一途径。”
“是！师太所言极是！”
“赶明天你请常殷来一趟，我有事找他。”说着端起身子向前走去。
钟老者尾随，“这常殷也不是个好家伙，找他做什么？”
青药师太停步，“如若想保得你的皮肉，就不要多废话。”
“是……是……小的多嘴了。”钟老者低头哈腰。
青药脸色又恢复原先的平静，一路未语，回了敛仙堂后便进了幽潭间，一袭黑发转见白发，满目苍容，望进镜子里的脸庞上落下几行泪，此泪是何泪？连她自己也道不出个所以然来。
一阵风过，望了关窗，青药师太起身欲关，忽得见一个胖乎乎的黑影一骨碌的飞了进来，她立马振作身姿，但却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还是被人瞧见了。
“你是谁？我的青药呢？”来者是金猴子，对着大喊一声，后发觉不对，眼睛仔细一瞧，“你……你……你是青药师妹？”
青药师太立马捂住脸庞，转过身子，“不……不是……你认错了人！”
“就算你化成灰我也认识，何况你只是变老丑了而已，”走近，一把抱住青药，“是了，是了，那细腰还是那么细，那身上的味道还是如是般。”
“你走开！”青药师太一把推开。
“哈……哈……”金猴子大笑，“你果真没有喝下那杯酒，你果真真……真真的没有忘记我，否则你怎么会容貌大变？”
青药师太身子一软，依身靠在紫檀木雕螭纹鱼桌上，叹息一道：“喝与不喝有何区别？我们终究不是一路，我做我该做的，与你无关。”
金猴子那粗悍的外表下，尽是一颗柔心，“回头好吗？跟我一道走，都三百年了，那相星仙娥早灰飞烟没，你不必怕她。”
“回头？”青药师太苦笑，随之又畅笑，“我回不了头了，我的心早那时候随着掌门而去，我没喝那杯解药，并不是为你，只是如若我喝下忘情水，会一并忘了錾焰，我做不到。”
金猴子大叫，“原来……原来……你……你一直在利用我对你的好。”
“我们不都一样吗？”青药缓缓的站起身子，“想当年你玉树临风，为了我也不喝解药，得了玉魂散的毒，纵然你解得，却容貌大变，我也一样，宁愿失了颜，也不喝用忘情水做的解药。”
“我跟你不一样，”金猴子来到窗口，望了一眼外面雾蒙蒙，“喜欢一个人可以放肆，但爱是克制，”随即言语一粗，说道：“我打听了雨乾门最近的大事，死了多名弟子，出了逆徒，可都是你一手安排？那叫千紫涔的小徒更是你要所追害的？”
青药犹豫一笑，走至屏风，手一挥，屏风一变色，可见一张人画像，“与你那天在重光塔所见女子可像？”
“这是霜旦仙子的画像，”金猴子眼角一皱，拍了自己一个巴掌，“确实长得与那千紫涔一摸一样，难道她就是……”金猴子在原地咆哮了一声，“不可能……不可能……”
“不管是，还不是，我都不能让她活，如果是，我便要取她的血！”青药冷冰冰一笑。
“不可……青药，不要再错下去，”金猴子劝说，但见无效，随即道：“我这便寻得那千紫涔去。”从窗口直飞而出，一下就去了远处。
可那千紫涔去了哪里？自与冢天师兄泪眼分别，她真是失了方向。人道山长水又断，萧萧微雨闻孤，像回不了家的孩子，一路走了很远。
见下了雨，夜已降，找得一个破草屋睡了一晚。直到了天放晴，已过了一天。
雨后晓寒轻，花外早莺啼歇。愁听隔溪残漏，正一声凄咽－－她伸了个懒腰，觉得自己身子不畅快，不知是愁闷故，还是那体内宝物在发作，忽觉得胸口一闷，疼痛四处而来，绞得她噗通一声倒地。
她双手紧紧嵌入进泥土地，抓得满地爪痕，实在疼痛难忍，不得不在地上翻滚，身子宛如火烧，使不出力，直觉得汗流浃背，如果再下去，她觉得自己就要被化掉。
“水……水……”她撕心裂肺的呐喊，却无人能回。
挣扎，她不断的挣扎，那种宛如被扔进炼炉里火烧般的痛楚，实在快要将她毁灭。最终，她眼睛一翻，身子一软又一挺，不再扭曲翻腾，只是像死尸般，躺着再也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