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 章 前行的信念

  东方,史达夫组织的岩壁堡垒内,艾路米达与多米安领着一批黑衣人,在组织首领列莫托的房间外等候,已经多时。

  这样的行为,在过去也绝对难得一见,毕竟这种放着固定会议时间不管,也不透过正式的管道通报消息,而是直接杀到首领房间外头要报告事项的举动,实在是有失规矩与礼节。不过,对现在的他们来说,实在是有不得不么做的理由。

  因为,列莫托自从一个星期前回来后,就未离开这房间一步。

  虽然从他的侍从口中,众人也得知首领是因为身体不适而暂时需要休息,但过去即便是类似的情况,艾路米达等地位较高的亲信,还是能多少与首领说上几句话,像这次完全避不见人的情形,倒是无论谁也没见过的。考虑到首领也有五十多岁,身体染上恶疾也是可能的事情,于是几个干部不免有些慌了起来,各自心中都有了算计,就看列莫托的身体究竟是如何。

  然而除了他们,这里还来了一个小小的访客,躲藏在走廊尽头的转角,只露出一双小小的眼睛朝房门口看过来。

  『拉芙缇拉!』多米安经其他黑衣人提醒,发现了角落的女孩,严厉的斥责道:『现在是训练的时间,妳来这里做什么?』

  『害怕。』拉芙缇拉小声地说道,从转角钻了出来。

  『妳说什么?害怕?』多米安问道,神色有些不耐。

  面对他的问题,女孩没有回答,只是朝着房间走近了几步,抬起她的小手指着门板。

  『这道门后面,有让人害怕的东西。』她十分平静地说道。

  『无礼的小鬼!妳知道里面是哪位大人吗?』一位离她最近的黑衣人生气地说道。他一把抓住拉芙缇拉的后领,将女孩用力拽了过来,心里想着要狠狠教训她一顿。

  然而,正当他要出手揍她时,那房门却呀呀地打开了,里面走出的正是列莫托本人,他穿着一袭旅人的衣装,手上还拿着一根红木手杖。

  『列莫托大人。』众黑衣人惊讶之余,还是在艾路米达的指示下,整齐划一地向首领行了礼,连拉芙缇拉也被压着头照做了。列莫托轻轻的点了头表示了一下,脸色却显得十分有精神,一点都不像有生病的样子。

  『有什么事吗?大干部艾路米达。』列莫托说道,他左右很快地扫视了一下眼前的部下,然后把焦点停在了黑衣人旁的小女孩。

  那女孩正盯着他,一双冰冷的眼神中透漏着某种敌意。

  『是有一些小事要报告,不过,大人的身体无恙,对于组织来说,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事情了。』艾路米达低着头、一如往常相当恭敬的回答道。

  想不到,他们首领的反应,却与平常有些不大一样。

  『是这样啊?有消息说深渊者露雪娜已死,你们不打算详细报告一下吗?』列莫托冷笑了一声,说道:『你们还真是可笑的生物,净说些虚假的关心,连轻重也不分了。』

  『这……』

  在场的人除了拉芙缇拉之外,包括艾路米达在内都感到了一丝寒意,许多人紧张的冷汗直流,但在首领面前,他们又不敢左扭右动,或是交头接耳。

  『算了,这次的对话我就当作没听过。露雪娜的死,想必会让北方与西方的家伙躁动不安,你们立即着手准备,别让我再说一遍了。』

  列莫托微微一笑,安抚了他们一下,似乎相当满意于他们的反应那样。接着他也不说什么,迈步从人群中穿过,步伐异常的轻快。

  众人又是一傻,愣在原地不知该作什么。多米安也呆了那么个几秒,然后赶紧对着首领离去的背影大声问道:『大人,您身体刚好,这是要出门去吗?』

  『这当然。』列莫托回过头来,笑说:『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我正要出去看看呢。』

  *

  *

  极南之地的海岸上,不可避免的决斗才正要进入重头戏。

  『原来如此……』拉花娜伸手摸了摸肩上浅浅的伤口,转过身面对女子说道:『妳是剑技派的,和妳拚剑很不明智呢。』

  『那么,妳要怎么做呢?』女子轻轻笑道,同时立即欺身到战士的身前,逼着她展开近距离的肉搏战。

  拉花娜很清楚,尽管自己透过妖力解放,拥有速度与力量等体能上的优势,但在非常近距离的大剑对战中,身体的素质并非太重要,更为关键的是剑技上的精细度,然而,就这一点来说,她是绝对比不上眼前的红发女子。也就是说,她并没有太多的选择,首先要做的,就是要拉开彼此的距离。

  只是,她的对手也很清楚这一点。拉花娜才刚往后退一大步,女子就跟了上来,手中大剑咻咻地高速挥砍,光是声音就给人巨大的压迫感。所幸她的速度还是胜过对方的,因此两人之间还是拉出了一丝空隙出来。

  『确实是很犀利的攻击,但是没用的。』拉花娜冷静下来,运用空气中妖气的波动,准确地看清剑的来路后一一闪避,完美的没有受到一丝伤害。

  『真是精采,「妖气波动感应」我想这个招式,应该可以这样称呼吧。』

  『随妳便。』

  『但我很想知道这招的极限在哪里呢。』

  『有胆妳就再来试。』

  『那我来了。』

  女子说罢,再度欺身向前。这次的速度比上次更快,让拉花娜猝不及防,只能勉强的守住要害部位,身体的其他地方则受到了狂风般的斩击伺候,受了许多伤,衣服也被砍得乱七八糟。

  『这就是极限吗?看来妳只会说大话是吧?』女子嘲笑道。

  也许是有点得意了,她并没有看到拉花娜在大剑后,暗暗露出的冷笑。

  『哼哼。』

  拉花娜手中大剑忽然不顾防御,猛力的震开彼此,让她们再度出现了一个空隙。红发女子知道不对,重踩一步稳住身子想追上去,但在她大剑砍向战士的瞬间,她却赫然发现,对方已不在原地。

  而是在空中。

  『死吧。』拉花娜轻声地宣告。她整个人在空中前翻了几圈,越过了红发女子的头顶。

  当她落地时,女子的背后已多出了十字状的伤口,喷出大量的血来。

  『妳的剑法实在很强,虽然妳自称是下位战士,但却有上位……不……至少是No.2或No.3的实力,如果妳真的曾排名末位的话,这还真是叫人吃惊。』拉花娜背对着女子说道。自认分出胜负的她,其实还是没想要取走对方的性命,因此并未上前给予最后一击,毕竟女子还是对自己有些恩情。

  『妳走吧!我不杀妳。』她这样说道,然后往海蚀洞走了几步,想着要拿一件完整的衣服来换上。

  想不到的是,事情并未如她所想的那样发展。

  『喂!拉花娜,妳是不是……搞错了些什么啊?』

  听到女子若无其事的回话,拉花娜吃惊地回过身来。她这才发现,女子背后的伤口居然比想象中浅了许多,并没有对她造成太大的伤害。

  『啧!顽固的家伙。就算妳侥幸没受重伤,那又怎么样?妳的剑法对我是不起作用的。』

  『是这样吗?那妳应该不介意让我再试一次吧?』

  『要来便来。』

  女子果真来了第三趟,但和前面两次一样,都是单纯的直线逼近。

  『没用的!没用的!同样的攻击妳以为还会起作用吗?』

  这次,却轮到红发的女子冷笑了起来。拉花娜不敢大意,除了妖气波动感应外,也借着妖力感知来判断对方的动作,只是,这次却出现了她完全无法掌握的状况。

  那是,剑的暴风雨。

  女子将右手与大剑贴紧身体,在欺身前进的同时,用最小的动作、最快的速度,雨点落下般地连续突刺。由于速度实在太快,一剑接着一剑刺出,在拉花娜看来,就像是有几百把剑同时刺了过来,不要说闪避,就是连格挡都不可能。

  惶恐的拉花娜只能解放更多妖力来急退,但仍旧有些晚了,除了被大剑护住的躯干要害外,四肢与肩膀等都被剑尖刺入,浑身上下喷出的鲜血把四周的空气染得一片殷红。

  『嗯,还不错嘛。』战士退到攻击距离外后,女子也停下了剑,挖苦道:『但似乎这就是妳的极限了。』

  『呜……妳这家伙……要杀了我还早得很呢……』

  拉花娜没有什么犹豫,解放妖力到了百分之五十,暂时止住了失血。对她来说,尽管刚刚身陷危机之中,仍不能算是绝望,因为再强的剑也会有其乏力之处,再快的剑也会有开始与结束之点,只要能运用她较强的体能优势,消耗对手的体力、使其疲于奔命,那么要胜利也并非不可能的事。

  『还想打吗?我们的胜负应该很明显了。突刺的剑比挥砍的剑要快三倍以上,动作又很小,妳的妖气波动感应与妖力感知,在这剑法前是无用的。』红发女子说道。她站直了身体,稍微放松了握剑的手腕,让大剑自然下垂,显示她并没有非得要拚个你死我活的意思。

  『还没结束……即便妳已经知道了我的弱点,但战士从觉醒者的眼前落荒而逃,这种事我绝不会让它发生的!』

  『即使那意味着要赔上性命?』

  『对我那就是绝对的!即使面对露雪娜,我也没有转身逃跑。』

  『看来我的眼光没有错呢。』

  女子重新摆起战斗的架式,拉花娜也采取了适合移动的防御姿势,两人再度对峙起来,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唯有缓慢的绕着圈子,有这么几秒,她们只是任凭海风吹拂在脸颊上。

  然后,果然还是红发的女子这边,先发动了攻势。她一起步,就几乎加到了她最高的速度,毫无迂回的直冲战士的所在。拉花娜当然不可能再任凭她欺身,她抓准了时机,几乎是同时间向后一蹬,减少两人间的相对速度,以来仔细观察对方的动向。

  正如预测一般,又是那暴风雨之剑。

  拉花娜巧妙的控制住速度,由于她已经知道女子的最快移动速度,她就让自己的速度保持与她保持一致,这样一来,无论暴雨之剑再怎么凶猛,也不可能接近自己。

  可是,这一次她还是算错了。

  原本因为速度一样,而看起来就像原地攻击一般的突刺,在瞬息之间突然追到了拉花娜的眼前,让她连反应过来的时间都没有,只能凭着战士的本能,砍出数十道高速的横斩来硬拚。

  结果,什么也没砍到。女子的剑与身子,如同鬼魅一般穿过自己。

  拉花娜只感觉眼前一黑、头很痛,接着就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

  *

  两个小时后,拉花娜才醒了过来。

  潮湿的空气与冰凉的地面,让她冷得打了个哆嗦、赶快抱着腿坐了起来,利用战士能自我调节体温的能力,来驱散浑身快结成冰块的感觉。这时,她才发现她会感到这么冷不是没来由的。

  因为,她根本一丝不挂。

  惊吓过度的她,正在想是哪个混账趁昏迷侵犯她时,这才注意到了洞穴口的人影与营火。在那火上面,烤着一只幼鹿,旁边则是她的衣物。

  『喔,醒来了啊。』那人影说道。拉花娜听声音就知道,那并不是别人,就是那红发女子。

  『妳……都对我做了什么……』拉花娜止不住颤抖的问道。

  『做什么?』女子有些不知她在问什么,便反问回去,直到她又仔细看了看拉花娜用手遮着身体的窘样,才终于想起来,把营火旁的衣物丢给了她。

  『妳也真是不小心,把衣物放在这种潮湿的地方,连件干的都没有。』女子摊了摊手,有些无奈的苦笑道:『我也只能任妳躺在那里,等衣服先烤干了再说。』

  『那妳也不用把我扒光啊!』拉花娜抗议道。

  『又没关系……在组织的时候,训练生不都是一起洗澡的吗?旁边还有黑衣人……』

  『那个完全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连妳的胸部也跟十八年前一样,都是那种一手握起来十分饱胀的感觉……』女子一边说着,手上还不忘比了一下动作,具体的表达了那种大小。

  『妳连这个都知道!』拉花娜羞赧的大叫起来,后退了几步,突然想起自己还赤身裸体,便找了个石块后躲了起来,赶紧换上热烘烘的衣服。

  又过了几分钟,她才终于说服了自己,面对着那疑似夺走自己清白的女子,来到营火边坐下。

  『要吃吗?』女子问道,用匕首割下一块鹿肉,递给了对面的战士,尽管她看起来并没有很想要吃的样子。

  事实上确实也是这样,眼前的这一切对拉花娜来说,实在过度诡异了。光是觉醒者心平气和地坐在自己对面、还津津有味地吃着烤鹿肉,就让她难以接受了,更别说为何自己还活着、这女子的真实目的又是什么,这些问题都还没解答,她当然没什么食欲要解决饿肚子的麻烦。

  『咳咳!诶,我说呀……』拉花娜忍不住满腹的疑问,开口问道:『妳……就是法兰奇整天嚷嚷着要找的罗斯玛莉,对吧?』

  『唔,妳看出来了啊?』

  『稀有的红色头发、神乎其技的剑法,还有……那从希斯特丽亚身上学来的绝技「流丽」。』拉花娜停了几秒,补充说道:『最关键的是,妳认识法兰奇。这并不难猜。』

  『嗯,妳想得很对,但我有些失望……还以为妳会想起来,我是大妳一期的前辈呢。』罗斯玛莉手挨着头,轻叹了一声,自从离开了组织,她这些年来好像经常这样苦着脸,只因为别人不认得自己。虽然这倒也不是说她爱慕名声、羡慕那些名号传得震天响的战士,但是曾经当过两年多的组织No.1,她就是不喜欢人家总是看轻自己的实力。

  『没认出来真是抱歉了。』

  『没关系,反正……』

  罗斯玛莉抱起了胸,突然正襟危坐了起来。

  『反正……什么?』拉花娜不解的问道。对于眼前女子的举动,她有了一点不祥的预感。

  『从今天开始,妳要替我做一件重要的事。』罗斯玛莉宣布道。

  拉花娜整个人愣了几秒,不知道从这女人口中说出的话语,到底有着怎样的含义。觉醒者拜托自己做事?她左思右想,仍旧一头雾水。

  『妳该不会有疑问吧?』罗斯玛莉皱起眉头,像是要宣示自己的优越那样,说道:『刚才的胜负不说,昨天我可是救了妳的性命,对吧?』

  『等等……』拉花娜越听越胡涂,只好先打断她,问道:『妳到底在说什么?完全意义不明啊?妳是觉醒者,而我是斩杀觉醒者的战士,为何妳要救我?现在……现在又要我帮妳做事……』

  她这句话一出,立刻惹来了对方的白眼。

  『哼,妳的反应还真够慢的。』罗斯玛莉抱怨了一下,然后问道:『妳喜欢法兰奇那个男人,对吧?』

  拉花娜听到吓了一跳,眼神四处飘移,脸颊马上胀红了起来。

  『突然之间……妳问这什么啊?我……怎么可能对那轻浮的男人……』

  『不用装了,谁也看得出来,就算妳否认也没用的。』

  『妳这……好啦!就算是……那又怎么样?』

  『但是妳要知道,爱着那男人的家伙,可不只妳一个。妳应该听他说过吧,我和他之间曾经有过的羁绊,所以啊……』

  罗斯玛莉像是要吊人胃口那样,讲到一半停了下来,拿起水罐喝了一口水,晾着一旁问号满脑子飞的拉花娜不管,让她着急的都想把水罐给抢过来。

  『所以呢?』拉花娜忍不住问道。

  『所以就这样,我要妳回到法兰奇身边,以妻子的身分保护他、照顾他。至于原因,我刚刚说过了……组织对他还有他身边那个小女孩的兴趣,远大于对讨伐妳的必要,妳不待在他身边,他是没办法抵抗战士的袭击的。』

  听到了她等待已久的答案,拉花娜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妳……』她小声地说道:『这是开甚么玩笑……』

  在她听起来,这方案简直就像是儿戏,居然要她回到法兰奇的身边,而且且还是以他妻子的身分?

  『怎么了?不喜欢我的提案吗?』罗斯玛莉没有温度的问道。

  『这是当然的吧!要我回去……可是……我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和那男人相处,我……』拉花娜低着头慢慢说道,她的身体像逐渐泄气的玩偶那样无力的垂着,声音则细若游丝一般,即便在寂静的山洞里,也显得苍白无力。

  『妳之前不是跟他旅行了一段时间吗?怎么这么说?』

  『那不一样的。的确我和他相处了有一段时间,但自从我开始发现我……』拉花娜突然停了下来,感到情绪开始涌上心头的这时,她试图暂停一下,好让自己冷静一些。

  过了一会,她继续说道,语气中却带着一种命定的调调,说:『我不想回去受苦。有这付半人半妖的身体,我终究不能和他在一起的,即使我好想陪着他、陪着琪莉亚,但只要妖魔血肉仍在我身体一天,我就不能确定何时会失去控制……这不就是半人半妖的结局吗?既然是这样,我宁愿在深陷其中之前就先逃出来,这样对我们都好。』

  『妳的心情我能够理解,但妳对「战士的极限」的观念很可能是错的,不,应该说受到组织训诫、全体半人半妖的战士对这件事的概念可能完全不正确。』

  『妳说什么?我们的观念……』拉花娜被话题的突然转变惊奇了一下,暂时还搞不清楚情况,不过她看到罗斯玛莉一副早就准备好要在这个话题上深究的模样,她也开始对这件事有些好奇了起来。

  『妖力解放到极限就会觉醒,这是我们都知道、也曾经碰过的的事实。但是,由于不断的使用妖力,而导致身体一步一步朝着「极限」靠近,最后到了某一天终于控制不住而觉醒……像这样的实例,妳有遇见过吗?拉花娜。』

  『妳这么说……确实……』

  经过罗斯玛莉的提醒,拉花娜也惊觉自己虽然待在组织长达数十年,但却从未亲眼看过,有哪个战士在自己的面前到达极限。但这意味着什么呢?

  有可能是误传。

  更有可能是黑衣人误导。

  但是也有可能就真的只是没人看到罢了。

  『战士到达极限,然后送出黑函,这件事……』

  『这件事是如此被传达的,对吧?但却没有人亲眼看过。因为我们战士大多数时间都是孤身一人,组队的机会一年不会有几次,一次也没有几天,我们对彼此的生活了解的太少,于是这件事就变得如此理所当然的被相信了。』罗斯玛莉提出了自己的推论,语气倒是十分的肯定。

  『难不成……妳认为我们战士没有所谓的「大限」之期?这一切都是组织捏造的?』拉花娜仍没被说服的质疑道:『妳到目前所说的,不过都是妳一厢情愿的说法,若是没有证据的话……』

  『证据我有……虽然不是很足够,但就是我本人。』

  『什么……』

  『六年前,正好是我遇见法兰奇的那之前,我不顾组织规定,多次向组织高层传达了与No.1迪妮莎决斗的要求。』罗斯玛莉静静述说着,望着营火的眼神模糊了起来,彷佛是要回到过去那样。

  急着想听答案,好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跟法兰奇他们在一起的拉花娜,发现这家伙又要絮絮叨叨地讲一堆,心中不免暗暗叫苦。话说法兰奇先前还常说罗斯玛莉惜字如金,怎知一解释起东西就没完没了的。

  「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啊?」拉花娜暗暗想着。

  『干嘛,妳那是什么表情?』注意到了拉花娜的苦闷表情,罗斯玛莉有些不悦地说道:『妳不想听的话,我可以不要讲。』

  『呼……妳快讲,别管我啦!』

  『好吧,那我就继续说下去……组织原本并不答应我的要求,但在我以离开组织做威胁后,艾路米达在法兰奇坠落圣城的隔天,把决斗的时间地点给了我,还另外附上了一瓶药。』

  『药?』

  听到了意外的发展,拉花娜重新集中了注意力,深怕漏掉了什么讯息。

  『艾路米达说是隐藏妖气的新药,但我在服下药物后,妖气仍持续向外释放,然后过了半天……我跟法兰奇正在旅店休息,我体内的妖力却开始暴走起来,在我还来不及反应前我就觉醒了。』

  『原来如此……所以妳认为是那药让妳觉醒的。』

  『另一个支持的证据是,迪妮莎跟我决斗时说收到了我的黑函,但我的黑函并没有寄出过,它现在仍躺在我的剑柄里面。所以,迪妮莎收到的黑函必定是别人送去的,而有能力搞出这一切的,很明显只有组织里的人。』

  罗斯玛莉的定语,虽不能说是证据充足,但确实也是很有力的说词了。不过听完这一切的拉花娜,并没有想象中那样甩开阴霾,反倒是用一种更加怀疑的眼神盯着罗斯玛莉看。

  『啧,我说了这么多,妳还不相信我吗?』红发的女人问道。

  『不,妳说得确实有理,法兰奇之前其实也说过同样的事,所以我听得出来妳没有说谎……但是!』

  『但是,妳还有两个疑问,对吧?』罗斯玛莉抢过话来,像是早就看穿了拉花娜的心思那样。

  『妳什么都知道呢。』

  『第一,是关于我觉醒者的身分。妳昨天也看到了,法兰奇用灵核暂时压抑住露雪娜的妖力,拉出她人类的意识。六年前,当我被迪妮莎打败而奄奄一息时,那男人也对我做过同样的事。』

  『但露雪娜没能像妳这样,她妖魔的部分仍在抵抗。』拉花娜回想当时,还是有些不解。

  『那大概是因为,露雪娜体内的妖魔血肉过强的缘故。讽刺的是,我经常为人诟病的低妖力总量,这时却救了我一把。』罗斯玛莉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继续说:『所以因为某种原因,我能以类似一般人的状态生活,而不会有想吃人类内脏的冲动。』

  『难怪,妳居然会烤鹿肉来吃,这点我就算相信妳了。』

  『嗯。而妳的第二个症结……』

  罗斯玛莉走到了拉花娜身前,伸手解开她上衣的钮扣,用纤细的手指轻抚着她身上那道手术的伤口,从胸口缓缓往下,直到对方害羞地抓住了她的手。

  『就是这个,这丑陋的印记,让少数曾鼓起勇气想接近战士的男儿们,最后打退堂鼓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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