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贡橘

  其实在李元婴第一次下江南抵达扬州的时候。杭州刺史炮小就已经动员全州的官员胥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毕竟当时李元婴已经到了扬州,只要走江南运河这条路,不须数日就能抵达杭州。潘求仁出任杭州刺史这些年,虽不敢说政绩斐然,但官声也还算不错,唯一欠缺的就是这个上达天听的机会。

  虽然因为隋焰帝开凿疏通江南运河,使得杭州日益繁荣,直追江北,但是相对于京师来说,杭州还是太偏僻了些,现在这个机会终于来了,潘求仁当然不想将其错过。

  却没想到李元婴并没有按照常理走江南运河这条水路,反而转道去了大江,更没想到的是,李元婴中途还返回京师停留了好几个月的时间。这让潘求仁以及杭州上下都白忙活了一场。不过一心想着要升迁的潘求仁可没敢懈怠,谁也不知道李元婴会不会突然什么时候折返就到他们杭州来了。

  潘求仁不敢懈怠,那杭州下属五县的官员当然就更不敢懈怠了,结果这一等,就等了一年的时间,才把李元婴他们给盼到杭州来。

  虽然因为李治的缘故,李元婴在钱塘县多呆了几天,并在潘求仁等杭州官员的陪同下,将钱塘湖、灵隐寺、葛岭等诸多杭州名胜都游览过一遍,但是急着赶回扬州去的李元婴还是雷厉风行地命阎立本黜涉余杭、于潜两县,而刘仁轨则黜侈盐官、富阳两县。

  看到阎立本和刘仁轨分赴各县,潘求仁心里也紧张不已,虽然已经准备了一年的时间,但是谁知道会不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现什么始料未及的突事件。不过心急归心急,潘求仁还要留在钱塘陪着李元婴和李治这两位殿下,也就只能在灵隐寺求求佛,去葛岭拜拜抱朴子葛洪,请各路神仙保估千万不要出现什么批漏。

  阎立本和刘仁轨都分派出去了,李元婴自己当然也不能闲着,在陪着李治游遍杭州名胜的同时,他也顺便对钱塘县作了一番了解。从葛岭回来后,阎立本和刘仁轨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李元婴心想盐官和富阳两县分属钱塘县两侧,刘仁轨如今去了盐官县,要折返富阳县恐怕还要几天的时间,既然钱塘已经无事,于是他便带着李治、薛仁贵等亲自去了富阳县,反正富阳县城位于淅江北岸,从钱塘到富阳只要乘船走淅江水道就成,也方便得很。淅江。即钱塘江的古称。

  站在船头,李元婴放眼过击。淅江两岸几乎全被果园所占据,一排排郁郁葱葱的果树上,枝头全都挂满了白里透黄的花儿。虽然李元婴还在江心中,但依旧能够从轻轻拂面而过的江风里闻到两岸那些花儿散出来的阵阵清香,不由惊愕道:“潘使君,难道这些都是插子园?”

  这些白里透黄的花儿李元婴沿途在越州、明州等地也都曾见过,晓得那些应该都是楠子树,不过却没想到这小小的一个富阳县竟然如此大规模地种植接子树,而且他这一路行来,几乎就没有见到一片像样的稻田,连淅江两岸土地如此肥沃。灌溉如此便利的地方也都是一望无垠的搞子园,实在是匪夷所思!

  漆求仁笑眯眯地拱手道:“滕王殿下说的不错,富阳县淅江两岸确实几乎都是楠子园。特别是在富阳的王洲一带。说到这突然停了一下,转而对旁边的录事参军事问道:“这里应该就是王洲了吧?”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潘求仁一脸骄傲地继续道:“这杭州富阳县王洲一带的楠子,被称为是“江东之最”即使太湖洞庭山的“洞庭楠,与卑官这里的“富阳楠。相比,亦稍显不如,自从武德七年,平定辅公裙叛乱,复置杭州后,“富阳楠,就已经被高祖大武皇帝钦定为贡插了!”

  李治也不禁赞道:“原来这里就是“富阳插,的产地,好一片青让绿水啊!这“富阳插,某在京师的时候也曾尝过,插生淮南则为插,生于淮北则为积,想来也只有这一方水土才能培育出如此香甜的“富阳楠,”。

  “晋王殿下过誉了!”听到李治的赞扬,潘求仁心里更是喜滋滋的。毕竟天下贡品不胜枚举,但是能被晋王殿下记住的,那可就不多了。

  不过郝处俊却惊奇地问道:“现在正值插花盛开的时节,这满眼楠花也算是富阳一景了!只是处俊依稀记得早年游历四方,路经富阳的时候。在淅江两岸好像并没有如此多的插子园吧?”

  “呃?

  咋亢婴闻言也是愣。怀疑的目米又重新落在了杭州刺史暖…凶身上。

  “这个潘求仁的笑容顿时僵住,不由暗暗叫苦,从滕王殿下的目光中他可一点都摸不准滕王殿下现在的心里面在想些什么。想到这里就不禁暗骂,谁曾料到这个滕王友郝处俊竟然以前来过富阳,真是晦气。心里暗叹,也许在“富阳橘”这件事操上,自己是弄巧成拙了。

  期期艾艾了半天,潘求仁也知道他若是再犹豫下去只会加深滕王李元婴对他的反感,心里一横,只好尴尬地回道:“郝王友说的没错,这富阳县早前确实没有这么多楠子园,只是因为“富阳插。被钦定为贡楠后。需求量渐渐大了起来,为确保贡插按时足量地送到京师,其中最适合,富阳楠,生长的王洲一带,橘子园便渐渐地多了起来,到了卑官这一任,也就形成现在这样子的规模了!”

  潘求仁也聪明,他心里估计李元婴可能对富阳县种植贡楠过多这件事情多少有些不满意了,立刻就把这件事情往他的前任身上推。当然。倘若判断错误,滕王殿下其实是持赞赏态度的,那潘求仁也无所谓。他自信凭着他这几年守牧杭州政通人和、百废俱兴的政绩,只要滕王殿下此行不出什么不可弥补的纸漏,滕王殿下绝对会向圣人荐举他的。

  这种踢皮球的事情李元婴前世见的多了,他本来在钱塘县的时候对潘求仁的印象还是颇佳的,却没想到潘求仁也把责任往前任身上推的毛病,印象顿时就差了下来。皱眉道:“贡插固然重要,但是潘使君,“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本,衣食以农桑为本。也就是说国以农桑为本,这句话你也要切记啊”。

  “滕王殿下教诲的是,国以农桑为本,卑官一定谨记在心”。潘求仁连忙低着头,苦着脸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没想到滕王殿下果真是反感了,牵亏刚才留了个心眼。把事情全都推给前几任了。心里有些忐忑不安的潘求仁又快地偷偷瞄了李元婴一眼,现他的脸上好像并没有生气的样子,这才稍稍安下心。亏得他没有抱什么侥幸的心理。跟着滕王殿下过来了,否则的话若是关于他强制王州百姓种植“富阳橘。一事被人给告了,他都不知道是怎么惹得滕王殿下生气了。

  李元婴见潘求仁那样子就知道他不过是在敷衍自己而已,虽然“富阳橘”名声远播,但是远处那大片大片的丘陵地带种植“富阳插。足矣。将淅江两岸这些不仅肥沃,而且还灌溉方便的土地也充作桶子园,确实是太浪费了点。

  另外李元婴也怀疑,如此大规模的种植“富阳橘。”能够卖得出去吗?毕竟现在可是一千四百年前的大唐贞观年间,并不能进行农产品深加工。

  想到这里李元婴立刻就对薛仁贵道:“仁贵兄,你去通知一平张卿。马上靠岸,某想下船去看望一下那些果农!”

  李治也连忙赞同,看到这漫山遍野都是楠花的壮现场面,他早就想下船去了,只是因为这一路上都没有渡口,所以李治只好忍着想要下船的冲动。

  薛仁贵微微一怔,迟疑道:“殿下,这附近好像没有渡口!”

  潘求仁也连连点头道:“滕王殿下耍下船也不必急于一时。前面不远就是富阳县城了,殿下从富阳县城下船再到这些果园应该用不着多少时间的!”心里却在暗暗琢磨,到了富阳县城下船后立刻就让富阳县令安排妥当些。

  从才才李元婴的语气中,潘求仁不难听出李元婴对满城尽植楠子树并不认同,更难办的是那些果农基本上也都不认同。虽然潘求仁也知道有他这个杭州刺史站在李元婴的旁边,只要稍微亮一亮身份,那些没见过世面的泥腿子肯定不敢乱说什么,但是想归这么想,潘求仁却不敢把自己的前途压在这些不确定的泥腿子身上,最好还是事先通知富阳县令,让富阳县令做好安排。

  潘求仁并不担心富阳县令敢不尽力,因为如果在贡插这件事情上惹得滕王殿下不痛快了,那当其冲的人就是富阳县令。

  李元婴摇头微笑道:“这个潘使君就不必担忧了,这条船上应该有足够长的踏板,没有渡口一样能够靠岸的。既然经过这里了,那就不必再舍近求远,绕道县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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