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生死关头

  一路忐忑,终于到达少林寺。

  想那初时,北魏孝文帝为天竺高僧跋陀尊者敕建“少林精舍”于少室山阴,公给衣供。跋陀入则闭门谢客,潜心静坐,修“安般念定”;出则翻经说法,普度群迷,传“三藏心禅”。“四念处”、“五停心”的止观禅法风行中原,天下各地息心修禅者莫不慕名而聚至少林。五乳峰下顿时梵音袅袅,法门龙象,诸佛云集。这建寺才不过25年,众僧已经开始离散……

  “资云法师现在怎么样了?”王道一刚看到小沙弥童木就急急地问道。

  “阿弥陀佛!道一大法师您回来了。”童木并没有回答问题,而是先合掌行礼,缓缓地道。

  “嗯!资云法师现在在哪?”王道一一着急,也忘了还礼,再次问问道。|

  “在静心堂静养。”童木恭敬地答道。

  来不及跟灵儿道别,王道一就往静心堂奔去。

  静心堂是少林寺十二个院落中最小的一个,在寺院的最西北角。本来是孝文帝特意给跋陀尊者修建的,总共三间房子,正中一间是佛堂,左边一间是禅房,右边一间是僧房。等于,是为了方便跋陀尊者修行,将他的个人起居都安排在了这个院子。

  来到静心堂,王道一傻眼了。中间佛堂,上面供着东方净琉璃世界教主大医王药师佛、中央娑婆世界教主释迦牟尼佛、西方极乐世界教主阿弥陀佛。下面则跪有一僧,而且是长跪不起。他就是有着“葱岭以东,禅学之最”赫赫威名的僧稠禅师。

  “僧稠禅师——僧稠禅师——”王道一观察了一会儿,不见他有起身的意思,就走到他身旁,轻声喊道。

  没有回答。没有睁眼。没有动静。甚至连心跳都没有听到。

  “僧稠禅师……,您这是怎么了?”王道一加大了声音。

  没有回答。没有睁眼。没有动静。甚至连心跳都没有听到。

  王道一本能地将手伸出,不过又缩回。如此反复几次之后,终于还是忍不住地用手推了推跪在地上的僧稠禅师。

  没有回答。没有睁眼。没有动静。甚至连心跳都没有听到。

  左边禅房内,是专心和尚在蒲团上静坐。不过,他可不是自己在那静坐,而是被摆成了静坐的姿势,然后身体靠了在墙上。王道一跟他不是太熟,又感觉这个姿势怎么看,怎么觉得诡异,就没敢上前,就退了出来。

  右边僧房内,是资云法师,躺在床上,死人一般。

  “资云法师——资云法师——”王道一趴在他的耳边旁轻轻地喊。怎么可能会有动静。可是明知道没有反应,王道一还是不停地轻轻地喊。因为之前,他在新闻上看到过有关植物人的介绍,知道他们虽然不能说话,但是他们可以通过日复一日地交流,说不定哪件事,哪句话就能把他们唤醒。

  “阿弥陀佛!道一大法师,没用的,神智已失,怕是唤不醒了。”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王道一吓了一跳,差点惊叫出:“谁?”是跋陀尊者的徒弟,之前也曾是僧稠师父的道房禅师。

  “道房法师,这……这都怎么回事啊?”王道一立马高声问道。

  道房法师没有“嘘”,打断不让说了,而是双手合十,向前躬身一拜,然后用眼神告诉王道一,出去再说。

  出去了。僧房先问起了王道一:“专心、资云二位法师,究竟是被何人所伤,为何伤势如此古怪?”

  “这……这……”王道一哪里说的清楚。是啊,智者国师跟清扬道长大战,他们怎么都死了?这是什么道理?原理何在?天理何在?

  “反正,当时比较混乱,智者国师跟清扬道长都是一出手,就放出最强攻击阵法。他们应该是误伤的,然后他们被冲击到了九级浮图的塔基之上。最后,缘起和尚见资云法师还有气在,给他喂过药……”王道一努力地回忆着每一个细节,可是没用,他根本不知道,也说不清楚其中的道道。

  “僧稠禅师,怎么回事?怎么是……是……那个姿势?”王道一说了一会儿也不说了,接着问僧稠。他想问,为啥是跪着,但又觉得这问题好笑,拜佛不都是跪着吗?但是呢,僧稠禅师这跪的,总让人感觉哪不对劲儿。

  “此事说来话长。稠禅师,之前是儒家之人……”

  “什么?稠禅师是儒家的人?”道房禅师刚开口就爆出了这么一记猛料,王道一实在是没忍住,就惊叫了起来,佛门大德,是儒家的人,开什么玩笑?风马牛不相及啊!然后,看见道房禅师一脸的迷茫,王道一赶紧调整状态,然后催道:“继续!您继续讲!”

  “他自幼即以忠、孝闻于乡里。学业更为天下道,全通五经和文史。二十五岁便被被征为太学博士。从事讲解经籍要典,才能和声望盖压群臣。可是就在朝廷准备委以重任之时,他出家了,这是为何?”道房禅师问王道一。

  “听刘腾说,他因情随事迁,产生厌世心理,为解除烦闷,开始阅读大量佛教经典,以求从中解脱。”王道一幸亏平时注重收集信息,此时才能答上话来。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稠禅师虽已入佛门多年,但是早年所学儒家之术,如何能够尽忘?”道房法师这话有些费解。

  “什么意思?您是说他,因为同时修炼佛家和儒家的东西,运功走火入魔了?”王道一自我感觉归纳的很到位。

  “这倒不是,大道都是相通的,只要如理如法,都能修成正果。只是,现在稠禅师两条路都未能彻底走通,并且因为早年种下的恶因,现在又有人从中作梗,已是到了生死关头。”道房禅师的话更听不懂了。

  又一次听到僧稠禅师已到了“生死关头”,王道一实在是不解:“到底怎么了?”

  “道一大法师,您听!”说着道房法师开始用手有节奏地拍起来。

  王道一侧耳倾听,一开始听到的只是拍手的声音,可是随着拍手的节奏越来越乱,听到的声音也越来越乱。有风声、鸟鸣声、尖叫声、嘈杂声,乱七八糟一团浆糊地汇在一起响。

  “孙——溪——”

  “孙——溪——”

  “孙——溪——”

  “杀人者,死!死——死!”

  “杀人者,死!死——死!”

  “杀人者,死!死——死!”

  听见了,声音越来越清,越来越急!跟喊魂似的,却比喊魂恐怖多了。

  “僧稠禅师之前杀过人?”王道一明白了点儿。

  “是!”僧房禅师答。

  “这是谁在喊魂?”

  “法家的人。”

  “法家的?不是黑白无常啥的?”王道一问完又欣慰地说道:“法家的人?是人就好!是人就好!”道房法师没有吭声。

  “那他们在哪鬼叫呢?不让他们叫了,僧稠禅师不就好了?”王道一接着问。

  “他们在京都洛阳城内呼唤,想要稠禅师主动前去领罪……”

  “什么?”王道一又差点跳了起来。

  这真是:男主要走,又遇僧稠。生死关头,旧恨新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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