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追风少年

  夜色清冷,带着一丝寂寥,昔日熙熙攘攘的街道如今却空无一人。

  一辆黑色的宾利欧陆穿街而过,奋力溅起地上的积水,随意洒落到临街的墙上和路灯杆上。

  水珠很快从上往下滑落。从车留下的残影判断,其速度极快,好似有什么要紧的事儿。透过没有窗膜的玻璃往内看,车上坐有两人,其中一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在前排开车,西装革履,气度不凡,右手还带着一块价值不菲的OMG手表,腰间还系着一根棕色的古驰皮带。

  另外一人坐在后座,年龄约莫十九出头。他在车内一声未响。不过从那俊美的脸上看得出他有点生气。他双手把玩着手腕的佛珠,高昂的抬头望着窗外,小雨淅淅沥沥的下着,仿佛在宣泄着他的不满。

  “我们到哪儿了?”少年忽然开口问道。他的声音很低、很平,语速很慢,不过说话的时候眼睛依然死死的盯着窗外。“我们不回家了,老地方,走马街。”

  “不行。”司机通过后视镜望了一眼后座的少年,有点为难道:“少爷,老爷刚才特别嘱咐,不许你去酒吧,这还没过两小时,你又去,若是不小心让老爷知道,必定会动怒,那时可不止罚你一半的零花钱这么简单。”司机说话的时候很紧张,眼睛还时不时的往后瞥一眼,似乎有点害怕坐在身后的少年。

  “少废话。”少年转过头,望着前面的红灯,讥笑道:“他的眼里只有那三个愚蠢至极的哥哥,哪里有我,他不让我做的事情,我偏要做。”少年嘴角在空中扬起一个很自然的弧度,笑容看起来很鬼魅,让人捉摸不定。

  “这......”司机那张泛黄的脸有点扭曲,表情痛苦的说道:“老爷刚才吩咐了,若是少爷再去泡吧,必须要给他汇报,我若不如实禀告,倘若以后老爷得知此事,还不把我们从家撵出来。”想到那张岁月蹉跎布满痕迹的老脸,司机内心惴惴不安。

  红灯还亮着,指示牌显示还有两秒。少年合上嘴,未再说一句话。然后,他做了一个司机都没有想到的事情。

  他快速打开车门,迅速从车上走了下来。随后用力的带上车门,头也没回的说:“你现在可以打电话告诉那个老不死的了。”穿过马路,少年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

  望着渐渐走远的背影,中年司机下车长叹,掏出包里的手机给老爷打了一个电话。他说话的声音很缓,带点畏惧,相反,另外一个声音略显平静。然后只见司机频频点点头,最后挂了线。

  此时,冷清的街道又来了两辆跑车,一辆黄色的兰博基尼,还有一辆红色的法拉利。刚才消失在街头的少年又走了回来,一把将司机拽开,抢过他手里的钥匙,望着目瞪口呆的司机道:“你现在可以下班回家了,我自己开车回去。”少年轰的一声点燃发动机,发动机发出令人兴奋的咆哮声,身后的中年男子一直在说话。少年摇起了窗户,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他不想听,也听不清楚。

  他抬头通过后视镜看见司机又再打电话,然后他轻轻的笑了笑,油门一踩到底,跟着冲上来的两个跑车,伴随着发动机的轰鸣,一起消失在了原地。

  红色的法拉利发现了跟在身后的黑色宾利,减速摇下窗户,讥讽道:“傻小子,开一个破欧陆,也敢来飙车?还是乖乖把车还给老爷子吧。”法拉利少年说完话的时候还在空中比划了一个中指。

  副驾驶一位身材暴露、衣着妖艳的女子也跟着他比了中指。

  少年轻轻一笑,没有理会两人,将油门一踩到底,越过了他。这时,在前面的兰博基尼倏地停住,从车上走下来一位黄头发少年。少年长相很酷,穿着也很潮,他上半身穿了一件很时髦的皮衣,下半身穿了一条很流行的皮裤,一根银色的链子从皮带扣滑落到裤兜里。他下车的时候,红色法拉利少年和他身边的美女也一起下了车。

  少年这才发现眼前那个红色法拉利少年身后跟着的美女下半身穿了一条贴身裤,双眼狐媚地望着身边的少年。两人暧昧地走下车,美女紧贴着法拉利少年,有种恨不得将他立刻推到的冲动。像这样的女人,少年连多看两眼的兴趣都没有。

  “你个二百五,找死!”少年走上前去,指着兰博基尼上走下来的黄发少年道:“要是再让我看见你在这条路上飙车,以后一辈子都别想出门。”少年的笑容不止,伸开双手,准备拥抱迎面走来的黄发少年。

  “滚!”黄发少年嫌弃的望了少年一眼,笑着道:“你没有老头子的那股气势。”黄发少年最后还是和少年拥抱了下。两秒钟后,两人松开手,黄发少年道:“李志远,你有种,我冯钊这辈子没佩服过什么人,以后,你算一个。”

  黄发少年说话的时候还很激动,仿佛回到了当晚的场景。那一晚,他在酒吧喝的烂醉如泥,临走的时候,看上了一位在舞池中跳舞的女孩。女孩一个人在舞池中跳舞,他走上去牵着女孩的手直接塞给女孩一万块现金,让女孩跟着他走。女孩晚上和他睡在了一起。第二天早上醒来,就听见房间内传来女孩嘤嘤的哭声,然后从房门外冲进来两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要告他强奸。他打电话告诉李志远,李志远一个人单枪匹马,带了一把西瓜刀来将两人刺成重伤住院。女孩将此事闹到警察局,李志远也被警察局扣押,还好李志远的老爷子王德新出面才将他救了出来。

  王德新刚才就是在训斥李志远,说还好两人没死,要是两人中死了一个,他也回天乏术,救不了人。然而李志远心里清楚,老爷子有通天的本事。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要是没点本事,也不可能在江湖上混的有模有样。

  老王一共有四个儿子,另外三个儿子都在他的企业工作,被委以重任,而唯有私生子李志远受到了区别待遇。他随母姓,这点本来王德新开始执意要改,后来若不是李志远以死相逼,说不定现在他已经更名为王志远。不过从此以后,他就遭到了区别对待,也被人们误以为是一个扶不起来的阿斗。

  在家族内,也是经常被人们看扁。不过他觉得无所谓,做事情,只要自己喜欢就好,干嘛要循规蹈矩。三位哥哥经常奚落他,有些跟随老爷子多年的佣人对他也很不屑,不过他我行我素惯了,只要这些人不惹自己,就没必要和这些无聊的人生气。

  法拉利少年走过来致歉道:“对不起,志远哥,刚才我不知道是你。”他说话的时候,手还停留在那个女子的身上,眼神也飘忽不定。嘴唇轻轻在美女耳边咬了一口,笑着道:“远哥,走马街?”

  冯钊白了法拉利少年一眼,眉头微皱道:“不好意思,志远,这小子就是这样不懂事,你不要介意。”双手搭在李志远的肩膀上,李志远在他的腰上掐了一下,冯钊继续道:“走啦,走马街,听说今天店庆,老板专门出钱请了学生妹扎场子。”

  “老板娘在不在?”两人分开走,李志远开自己的宾利,刚才的兰博基尼少年也走上自己的车,关车门的时候黄发少年笑着道:“我就知道你惦记着别人那双大长腿。”

  坐上车,李志远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将车停在附近的地下车库,然后坐上那辆黄色的兰博基尼,扬长而去。兰博基尼速度很快,身后的法拉利少年跟着它不停的狂飙,一个漂移,两辆车一起停在了走马街酒吧的门口。

  夜晚的走马街,灯火通明,人声鼎沸。这里是蓉城夜生活的聚集区,热闹非凡、熙熙攘攘。不比刚才的龙潭寺,自从政府征地之后,那边就开始荒无人烟。

  兰博基尼和法拉利吸引了众人的眼球,几人自信的走下车,朝走马街酒吧快步走去。

  走马街酒吧门口,此时聚集了一伙人,老板娘于馨兰在门口与这伙人周旋,看起来颇为吃力。在她身边,还站着几个店经理,也在点头哈腰的给这伙人赔不是。

  四人还未到走到酒吧,不远处就听到一个很粗矿的声音说老板娘,只要你今晚让我睡了,这事儿就一笔勾销。说话的是一位胖子,胖子的眼神一直在盯着老板娘的大长腿还有那张漂亮的瓜子脸。一米七八的身材让很多男人都垂涎三尺,趋之若鹜。

  声音惊动了正在不远处的李志远,他推开人群,走到人群中央。老板娘是一个离过婚的女人,李志远第一次到走马街酒吧喝酒,老板娘就接待了他,那晚,老板娘喝醉了,说了很多话给他听。说自己十八岁就跟着前夫一起打天下,后来前夫成功了,身边的女人越来越多,最后和一个三线女明星搅在了一起,人老珠黄的自己就被抛弃。自己十年的青春全部给了这个混蛋,尽管如此,她也不后悔,起码当初一起吃泡面的感情是真实存在。

  听完她的话,喝得醉醺醺的李志远说从今天开始,你于馨兰就由我来保护。当时老板娘莞尔一笑,权把这话当作玩笑,说你一个小屁孩,懂什么。但是那一晚,李志远一辈子都记得。老板娘将他推倒在床上,疯狂的交织在了一起。他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真正的男人。

  那一晚,来来回回一共三次。自此之后,本以为可以发生一段不错的故事。然而却没想到老板娘对他忽冷忽热,两人之间再也没有发生过关系。至今,他也忘不了那一晚,她那白皙的皮肤,傲人的身材,还有那双大长腿。

  “她是我的女人。”李志远没有继续往前,而是转身望着身边的胖子,顺势抽出身上的苹果手机,极为愤怒的砸向这个笑容看起来肉都堆到了一起的矮胖子。“从现在开始,你要是胆敢再对她说一句脏话,我就让你下不了台。”

  顷刻间,四周陷入一片寂静。挨揍的胖子醒悟过来后并未动手,恶狠狠地盯着横空出现的毛头小子,厉声道:“你这是在找死。”他抢过小弟手里的钢管,在地上拖拽了两下,钢管发出铿锵的饥渴声。“我要让你知道,我三爷在道上的这些年可不是白混。”

  “慢着!”兰博基尼少年闯入人群中,快步走到李志远的身边,挡在他的身前,抬头望着眼前露出两排大黄牙的胖子,大声道:“他是王氏集团的太子爷,你敢动手?”王氏集团是蓉城数一数二的企业,涉猎多个行业,房地产、矿产、超市、商场等,这些都难免和社会上的人有所交集,在道上混的人大多数听到后都要礼让三分。

  然而,这位大胖子好像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所以他并没有将王氏集团放在眼里。“什么狗屁集团,老子没听过,滚开。”胖子用力推开了黄发少年,抡起一米长的空心钢管,砰的一声打在了李志远的脑门上。

  法拉利少年早已不知去向。黄发少年站在一边,担忧的望着地上的李志远,他拨打了警察的电话,对此,他也束手无策,只能祈祷事情到此为止。李志远的脑门上出了血,倒下的时候恰好又撞到了头,他那双勾人心魄的眼睛翻着白眼,整个人躺在地上抽搐,一直昏迷不醒。

  这时,刚才出手的胖子有位手下走到他的身边小声嘀咕了几句,起先还非常镇定的胖子脸色一变,露出讶然的神色,转而又是一种恐惧和害怕,不知为何,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就带着手下的人离开了原地。

  ;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