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第207章 童鸣的问题
童鸣给父亲洗了一下脸，父亲童大河这才清醒了一些。
随后童鸣问道：“爸爸，厂里面到底怎么样了？”
童大河叹了一口气，道：“还能怎么样？要死不活的呗……”
自从市里面给三江摩配厂下了最后通牒之后，厂里面的压力就很大，从林厂长以下，无不如坐针毡，而普通的职工们，也或多或少的知道了这个消息，他们以讹传讹，将这件事情传得面目全非。
现在，虽然摩配厂依旧在生产，但是整个厂却已经死气沉沉的了，管理者们都认为摩配厂即将倒闭，开始自谋出路，而工人们，也都在无奈的等着厂垮的那一天！
童大河再也看不下去了，只好请了两天假，在家里面借酒消愁起来。
如果单论对摩配厂的感情的话，大概没有人比得上童大河了，毕竟他已经在厂里面干了几十年了，童大河从未想过三江摩配厂会垮，也从未想过厂垮了之后，自己会怎样？
见父亲有些沮丧，童鸣忙安慰道：“爸爸，你先不要心灰意冷，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无论什么样的困难，只要大家去面对，又怎么会化解不了呢？而且现在的你，也和以前不一样了，现在的你，是市级的劳模，是全厂的标杆，你应该作为全厂职工的表率，千万不能自暴自弃，不然的话，那些以你马首是瞻的职工们，也会灰心丧气的！”
在童鸣的劝慰下，童大河稍稍的打起了精神。
“爸爸，这几天我公司那边没什么事情，依我看，我陪你一起去厂里面逛逛吧！”
童鸣如此的建议，令童大河有些错愕。
“小鸣，那毕竟不是你上班的地方，你又何必去呢？再说，你一直不到公司去上班，真的没有关系吗？”
童大河为童鸣担心，但是他心里面，却是希望童鸣跟着自己一起去厂里面看看的。
自己的这个儿子，在某些方面，的确有些本事，上一次，他单枪匹马化解了职工们的群体性事件，这一次，说不定他也能够找到替摩配厂出头的方法！
“放心吧，爸爸，我就这几天旷工而已，没有什么关系的。”
童鸣乐呵呵的答道，童大河自然也同意了。
于是第二天，童大河就带着童鸣去了三江摩配厂。
果然如料想中的一样，三江摩配厂一片萧条的景象，虽然在厂房里面听得见设备的声音，但是却和以往的时候大相径庭。
童大河苦笑道：“现在摩配厂，每制造出一台摩托车，再卖出去，就会亏损1000元，所以，厂里面决定只使用一条生产线，另外一条生产线就这么歇着。”
难怪声音比以往的时候听起来要单调一些，从童大河的话里面，童鸣也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地方，只是童鸣并未深究，有些话，还是留在以后的时候说吧——毕竟，国有企业和私营企业比起来，有许多的价值观是不同的。
“爸爸，我要去厂长办公室。”
一来到摩配厂，就要求去见厂长，童鸣的口气倒是挺大的，而童大河，也并不感到意外。
“只是不知道厂长在不在，我这就带你上去。”
童大河将童鸣带上了厂办大楼，厂长办公室，就在顶楼。
问了厂长秘书，林厂长正好在办公室里面，不过他此时已经焦头烂额，心情似乎不太好。
童大河犹豫着该不该现在带童鸣去见林厂长，但是童鸣却不管那些，径直敲响了厂长办公室的门。
“请进！”
门里面传来了林厂长的声音，童鸣立即推门而入，童大河便跟在儿子的身后。
对于童大河父子，林东厂长有些印象，便一改脸上的愁眉，笑脸相迎。
“童师傅，你来了？这一次，怎么有空将儿子带来？”
林厂长自然以为是童大河找自己有事，不过童大河却笑了笑，道：“林厂长，这一次你倒是猜错了，是我的儿子找你有事，我只是当一个带路人，将他带过来。”
林东厂长立即看向童鸣，稀奇道：“小伙子，你怎么有空来看我这个即将破产的企业的厂长？”
在话语中，林厂长也难免自嘲，而此时的童鸣，则是一脸的严肃。
“林厂长，刚才我听爸爸讲，这厂里面制造出来的摩托，每卖出去一辆，就会亏损1000多元，那么既然如此，你们厂又为什么要生产呢？”
——这就是从刚才开始，童鸣就像要询问的话，若是询问自己的父亲，只怕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所以童鸣便径直询问厂长。
林东厂长也颇为诧异，没想到童劳模的儿子，一来到厂长办公室，就询问如此尴尬的问题。
其实这也是国有企业的通病，林厂长本不愿意回答的，但见童鸣一脸的严肃，他便娓娓说道：“小伙子，有些事情，不能够单单以数字来判断的，三江摩配厂虽然生产成本和销售价格出现了倒挂的情况，但是我们却是不能不生产的，其一，是不能将这么多的工人放回家休息，这是厂作为国有企业的社会责任；其二，我们也不能因为成本过高，而放弃了那些客户，我们亏本买卖，也是为了留住客户。”
从林东的角度出发，这两个理由，足够解释童鸣的问题了，可是对于童鸣来说，这样的解释，却显得有些站不住脚了。
“林厂长，我是体制外的人，所以有些事情，不是太懂，但是我也是知道的，整个社会、整个市场，都是优胜劣汰的，如果一种产品生产出来会亏损，那么一般的企业就会停止生产，不会因为想要维持客户而去硬着头皮生产，因为我觉得，这是有悖于市场规律的。
所谓市场经济，就是让市场作为调节的机制，摩配厂的产品卖出去亏损，那就是证明，当前的市场已经不需要再生产更多的摩托车了，可是你们却硬着头皮生产，亏着本卖产品，这不是明显和市场规律唱反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