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窗外霓虹灯从玻璃窗映下来,光芒在陆湛的面孔缓缓流转。

  蒋柔心脏加速狂跳,睁大眼睛,想要伸手推开他。

  陆湛瘦了许多,但力气不减,单手轻松将她两只手扣住,另一只手按住她的后背,将柔弱的女孩整个人禁锢在怀里。

  他身上还有些雪花的湿,嘴唇略干,他吻着她,和过去的温柔、小心翼翼都不一样。

  粗鲁又迫切,一下下重重吮吸着她的唇瓣,舌尖在她的嘴唇舔来舔去,用力地抵在她唇缝间,想要往里探。

  蒋柔紧紧闭着嘴,身体颤栗又恐慌,为这陌生的地方,和掌控着她的——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只是她越挣扎,他越不满,沉闷又粗重的鼻息落在她鼻尖,透出强硬、蛮横、又绝望的意味。

  就像一头沾满鲜血、暴戾狂躁的野兽。

  蒋柔心脏缩紧,微微放松一些,双手环过他的脖子,试图让他冷静,可是当她一张开嘴唇,他的舌头就趁机钻进来,在她口腔中肆无忌惮的游走。

  津液交替,辗转碾磨。

  霎时,好像有电流顺着她肌肤往里钻,激起小小的颤抖。

  紧接着每个毛孔都舒展张开,有更多的电流密密麻麻涌过,刺得人头皮发麻,浑身发软。这个感觉说不上好与不好。

  大脑空空的,却又好像飘在高高的云端,云里雾气,身体发着抖。

  屋内的气温越来越高。

  陆湛一顿。

  他明显能感觉到怀里小姑娘的变化,她变得温柔、娇羞又可爱。他的动作慢慢放缓,吻得没那么激烈,搂在她后背的手,顺着往下,本能性地从毛衣下摆伸进去。

  并不是想象的软香玉怀。

  ……

  她里面居然还穿着绒绒的保暖衣。

  真厚。

  他停了一下,一声低嗤,手指从毛衣那层退了出来,顺着腰再往下一层。

  仍旧不是少女柔软光滑的肌肤,棉质的、薄薄的背心。

  陆湛:“……”

  衣服太厚,蒋柔这才有所发觉,清脆的“啪”一声,将他的猪蹄狠狠打掉,“你干什么?”

  “怎么穿那么厚。”陆湛手背霎时红了一片,疼痛让他放肆的念头压下去半分,他展开手,晃了晃手指,眉目淡淡,低声问:“你是有多怕冷?”

  蒋柔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喘着气,跌坐到旁边的床上,“你太过分了。”

  房间诡异得静了几秒。

  陆湛缓缓起身,高大的身型挡住明亮的灯光,阴影中,他的面孔显得阴沉沉的,走到床尾,双手抱臂,俯视看她。

  “你干什么?”

  蒋柔往后退了退。

  陆湛声音很哑,“你什么过生日?”

  她皱眉说:“三月。”

  “哦,不差那几天了。”他挑了下眉,活动着凸起的腕骨。

  “你要干什么——”

  蒋柔警惕往后挪,还没退回去,她的双手忽然被陆湛钳住,整个人往后倒,被摁在床上。

  她吓得惊声呼叫,陆湛迅速捂住她的嘴唇,修长结实的双腿分开,跪在她身体两侧,压着她。

  蒋柔一时被吓到,可又说不出话,眼睛眨巴眨巴。

  她想挣扎,可是越挣扎他越来劲,最后整个上身都和她贴在一起,紧实的胸肌压着她,脸颊离得很近很近。

  蒋柔眼神中透出惊恐和紧张。

  陆湛垂眸,定定地望着她。

  眼睛漆黑如深潭。

  她不想同他的眼眸对视,扭头,闭上眼睛。

  心脏要跃出胸口,惊慌紧张又害怕。

  过了几秒,又似乎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耳边突然一声淡淡的笑。

  虽然很轻,但很真实,是真的在笑。

  蒋柔身体僵硬,刚刚紧绷又压抑的气氛霎时散开,这才知道自己是被耍了,睁开眼睛。

  陆湛浅浅地勾了勾唇,这么一闹,看着她像小兔子般眼睛红红的可爱样子,仿佛回到从前。

  内心的痛楚压下去一些。

  ——原来生活里,还是有快乐的啊。

  他叹了口气,伸手刮了下她的鼻梁,放开她,身体一歪,躺到她身侧。

  蒋柔僵了半刻,撇过头,不理他。

  “生气了?”陆湛侧过脸,脸颊枕在乱乱的棉被中,看着她。

  蒋柔不语。

  “还不相信我?我怎么可能强迫你啊。”陆湛又叹口气,语气没那么冷,恢复几分熟悉的痞,说:“只是谈个恋爱,我又不想坐牢。”

  “……”

  陆湛说:“上个未成年人怕是三年起吧?”

  蒋柔:“……”

  她咬了咬唇,不知道回答什么,松了一大口气。

  这样的陆湛她很熟悉,没有那么阴鸷冷酷,蒋柔不会那么担心。可是想起他身上的侵略感,又感到紧张,脑子乱乱的,面庞涨红,一时不知道怎么反应。

  静了会,陆湛伸出手臂将她搂进自己怀里,以为她还为之前难受,说:“我也不知道怎么,最近就是很烦,真的不是对你。”

  蒋柔不想让他在提那件事,摸了摸他的脸,“嗯,我知道。”

  两人并肩躺在床上。

  床很大,真丝的床单,柔软又丝滑,一躺就会陷下一块,陆湛歪了歪头,将脑袋搁到她的肩膀上。

  蒋柔抬起头,望着天花板。

  水晶吊灯华丽璀璨,看久了,折射出许多道光线,细细碎碎的光散在空间里。

  房间里有暖气,但是陆湛还是怕她冷,打开了空调,热烘烘的风一拨一拨吹了过来。

  时间一点点慢下来。

  许久,蒋柔平静不少,说:“好了,陆湛,我也看过了,我要回去了。”

  陆湛不想让她走,伸手想攥住她手腕,蒋柔匆匆下了床,也没看清地上,好像踩到什么东西,“啊”地叫了一声。

  她皱起眉低下头。

  一罐啤酒躺在地上,里面还没有喝完,液体顺着撒出来,淌了一地。

  “天哪。”

  蒋柔拧眉惊呼。

  陆湛急急忙忙下床,略有点尴尬,将啤酒罐捡起来。

  “你怎么这么……”

  蒋柔找不出形容词,胸腔起伏,“算了,我去下卫生间清洗下。”

  蒋柔将袜子脱下来,用淋浴头将脚背冲洗干净。她踩着拖鞋,眉头紧紧锁起,半刻才走了出来。

  陆湛已经收拾完地面,正蹲在杂乱的行李箱中给她找新袜子,埋头翻找半天,终于看见一双没有开过封的篮球袜,“你穿这个吧。”

  “陆湛。”

  蒋柔接过袜子,先没有穿,坐到椅子上,再度环视这个华丽却凌乱的房间。

  桌子下方是几只外卖塑料袋。

  门口还有泡面盒,许多垃圾食品,没喝完的可乐。更不用说大堆的烟蒂。

  “嗯?”

  “我有话对你说。”

  “你说。”

  蒋柔犹豫了一下,说:“你这样子不行,你看你也不洗衣服,也不会做饭,天天这么乱,马上就体育单招,还有高考…你这样糟糕的生活会得病的,到时候你怎么能考得好。”

  “怎么不能了?”陆湛无所谓说。

  “高考很重要的,你必须要有个好的环境学习…”

  陆湛打断她,声音又透出自嘲,“怎么有个好环境?你过来陪我?”

  “我不可能陪你。”蒋柔沉默一会,说:“但是,嗯…就是…”

  “什么?”

  “你可以暂时住在我家。”

  陆湛呆住,豁然抬起眼睛。

  “你说什么?”

  蒋柔认真地说:“其实前阵子,我爸妈就说过,你要是觉得一个人难受,可以暂时来我们家的。你…你不要想太多啊,就是类似于寄宿,或者借住?我们家有一个客房,也算是书房。”

  蒋柔说得有些乱。

  不过她没有撒谎。

  出事那几天蒋海国就一直说,陆湛唯一的舅舅也走了,这孩子孤苦伶仃的,如果陆湛需要的话,他们就是他的家人。高考是关键时刻,完全可以住在他们这,一起上学放学,也不麻烦。

  至于叶莺,她一直都很心疼陆湛,陆湛又救过自己女儿,早把他当半个儿子看。

  陆湛震惊又不敢置信,心底有暖流涌过,喉咙发涩,漆黑的瞳仁里,有一丝光。

  “你也不要想的太好,就是有早饭和夜宵,你有不懂可以问我,然后我们可以一起去学校,大部分还是在学校学习的。”

  见陆湛反应怪怪地,蒋柔说得愈发语无伦次。

  自从高三,她早出晚归,在家里也就是睡个觉。但是可以和家人说说话,喝杯热牛奶,吃个汤圆夜宵,是非常温暖的,肯定和一个人住在酒店完全不同。

  而且陆湛这种时候……

  他们真的很怕他会想不开。

  陆湛抓了抓头发,情绪一时难以收敛,背过身去。

  “我就当你是亲戚家的哥哥好了,真的。”蒋柔见陆湛迟迟不会应,迟疑问:“你看呢?”

  陆湛垂下肩膀。

  他对着窗户拍了拍脸,将滚烫炙热的情绪压下去,声音闷闷地:“好。”

  蒋柔笑了。

  他克制着声音里的期盼,还有怕落空后的忐忑,说:“你确定么?要不要再问问叔叔阿姨?”

  蒋柔点点头,“他们说过的,高考这么关键的时刻,没人在你身边不太好。”

  陆湛手心微微有汗,沉默一会:“那,什么时候能去?”

  “你要是不累的话,今天就可以啊,明天正好周日。”

  蒋柔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给蒋海国打了个电话。

  蒋海国正在出车,他之前一直担心着陆湛,以为他伤没好还在美国养病,听女儿说完后才放下心。

  蒋海国说:“那我一会去接你们吧,你们在哪?我让你妈把客房收拾下。”

  蒋柔说:“陆湛一个人住在假日酒店,我去帮他搬下行李,我们一会见。”

  “哎哟,酒店怎么能长住啊。”蒋海国絮叨了一句,说:“行,半个小时,我开车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河林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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