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不可控
黑夜退去，阳光一点点洒出地平线。
一轮红日缓缓从海平面升起，整个海洋沐浴在淡淡暖阳中。
清瘦高挑的少年坐在床边，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床上睡得香甜的小奶团。
他暗暗期盼着，这一次醒来的是他的小嘤嘤。
因为看到她流泪，因为知道她还在。
她没有放弃！
他们都在坚持！
“小嘤嘤……”
一晚没睡的清隽少年守在床边，在想象中当小嘤嘤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他的欢喜模样。
她会像从前每次一样，快速爬起来然后一头扎进他怀里。
一边抱着他的脖子，一边在她耳边软萌萌地喊他。
“厉城哥哥！”
“厉城哥哥～”
甜软又奶唧唧的童音，让人的心软化成一团水。
想着想着，晏厉城忍不住轻轻笑出声。
太阳已经跃出海面，慢慢升高。
海面波光粼粼，从落地窗前看过去，海天一线，非常美丽而壮观。
小嘤嘤醒来后一定会抱着他催着她去海上，去找她的胖虎家人朋友们。
床上的小奶团睫毛颤了颤，晏厉城下意识放松呼吸，生怕声音一大吓着了他的小姑娘。
那双乌黑的葡萄眼一点点睁开，带着睡意初醒的朦胧和茫然。
如同小奶团每一次醒来一样，总是呆呆的傻乎乎的，头顶的小呆毛翘着，然后看到他冲他奶萌萌一笑。
跟着会一头扎进他怀里。
晏厉城已经准备好张开双臂等着他的小姑娘扑进他怀里。
当看到那双茫然朦胧的葡萄眼中的光芒一点点消失，在看到他后眼底闪过一丝瑟缩后，他好像大冬天被人从头到脚泼了一盆冰水，浇得人透心凉。
寒气入体，寸寸入骨，将所有期盼和欢喜冻成冰刀，狠狠刺入他心口。
“姜！茵！茵！”
姜茵茵眼底的瑟缩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知道晏厉城就算再厌恶她也不敢真的对她怎样的释然。
她已经打算要做一个坏人，她已经压下心底仅有的一点儿善良。
“对，我是姜茵茵。”
她顶着一张五岁半白嫩精致的小脸，嗓音分明还带着奶团的稚嫩，但神态却完全不是一个五岁半小奶团会有的神态。
她慢慢坐起来，环视四周。
发现不是在悦华公馆的卧室后，眉头猛地皱起。
“这是哪里？”
晏厉城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恨不能时间倒流。
如果床上的小人儿没有醒来，他依然可以带着满心期盼和欢喜想象着醒来后的小姑娘是他的小嘤嘤。
为什么要这么残忍？
为什么要这么对他的小嘤嘤？
布满血丝的眼眶一点点发红，一点点被阴鸷戾气充斥。
姜茵茵暗道不好，忽然放柔了声音。
“晏厉城，我也不想这样，但是……你也知道的，小嘤嘤太小了。”
“算上她作为虎鲸的年龄，她也不过才区区五岁半，一个五岁半的孩子在大脑沉睡后极少会重新醒来，这也是医学生为什么孩子太小医生不敢给他们做脑部手术的原因。”
“因为不可控！”
“更别提小嘤嘤她不是纯正的人类，你知道一头五岁半的小奶鲸会想些什么吗？即便是我们这些海洋生物研究学的学生都不能完全敢说自己能明白，何况你们？”
“她在人类社会或许过得非常开心，但是她本质依然是一头太平洋远洋鲸幼崽，她的胖虎家人们都生活在海中，她难道就不想回去？”
……
姜茵茵不停地往下说，她想给晏厉城洗脑。
告诉晏厉城，秦嘤嘤不会再回来了。
因为她太小，因为她还有别的牵绊。
万一呢？
万一她以为自己不做人类宝宝后还能成为太平洋远洋鲸的小虎鲸呢？
晏厉城他们不知道秦嘤嘤的意识还存在，所以一切都是由她说了算。
而她却不知道昨天晚上在实验室中，小奶团情绪波动很大，仪器检测到了一股不属于她的意识波动。
甚至她在睡梦中哭了。
姜茵茵不会在睡梦中哭。
因为她从醒来后还没有见过南君和，就算哭也是会在见到南君和之后。
那么哭的除了小嘤嘤还能有谁？
姜茵茵说得口干舌燥，发现坐在床边的清隽少年用那双深沉晦暗的眼神盯着她，一言不发。
不管她试着和他交流沟通，还是用小嘤嘤再也不会回到人类社会来刺激他，他只用那双带着红血丝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她。
好像不管她说什么，他都不会信。
他只相信秦嘤嘤会回来！
姜茵茵说到最后忽然勾着唇角笑一声。
“我知道你不信，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我也不会相信。”
晏厉城却冷冰冰出声：“不！我相信！”
这下换成了姜茵茵惊愕。
“你信了？”
晏厉城忽然也笑了一下，从小嘤嘤意识不再控制这个身体后他就再没有笑过，现在忽然笑起来，眉目清隽而柔和，一双漆黑的眼眸中似有星辰滑落。
姜茵茵瞧着在心里想着，也难怪小嘤嘤一直吵着要出来，有这么一个一起青梅竹马长大的小哥哥，谁想放弃现有的生活呢？
她不想！
正因为有君和哥哥在，她才想要偏执而自私地占据这个身体，想要和君和哥哥继续走下去。
“既然你信了，那就送我回南城吧。”
这是姜茵茵在这个身体醒来后，第一次这样心平气和地和晏厉城说话。
之前她也想心平气和，但是秦家人的态度太过强悍太过逼人，每次她都被看得胆战心惊。
如果不是因为知道秦家人根本舍不得伤害这个身体一下，她或许早就崩溃了。
晏厉城居然没有拒绝，而是笑着点点头。
“好，先去一楼餐厅吃饭，吃完饭我们坐飞机去南城。”
姜茵茵：“……”
晏厉城已经站起身往外走，到了门口他没有回头，但似乎知道姜茵茵僵在床上，他透着讥讽的笑声传入她耳朵。
“机会只有一次！”
姜茵茵快速掀开被子下床，生怕慢了一秒晏厉城会反悔。
毕竟太意外了。
意外到她都不敢置信。
她伸手准备掐自己大腿时，门口的晏厉城忽然转过身来。
“不许伤害小嘤嘤的身体，否则……”
姜茵茵轻轻捏着自己大腿的手忽然松开，连连笑着点头。
“不会！这也是我的身体，我怎么舍得伤害我自己？”
回应她的，是清隽少年挺拔冷酷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