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归去故园行乐处

  群芳过后西湖好,狼籍残红,飞絮蒙蒙,垂柳阑干尽日风。

  笙歌散尽游人去,始觉春空,垂下帘栊,双燕归来细雨中。

  江南秀丽,塞北风光,冬去春又来,又是一年芳草绿,四季便在眨眼间匆促的轮回,有些记忆也随着时间渐渐沉淀。又一年,被这个世界所遗忘,遗世独居便能自欺欺人,海阔天空才正真的意识到,她是被这个世界遗忘的一缕幽魂。路,一直都在,没有方向。心,彷徨迷茫,没有归处。

  春意正浓,红绿点点,偌大的宅院里,两抹黑影尤为显眼。

  “林府的酬金送来了没有?”享受着温暖的阳光,飞若懒懒问道。

  不论古今,钱仍旧是生存的底线。离开风麟山庄,原本携带的银两也尽数用完。原来大侠出门不带钱,纵使英雄也枉然!身无分文遭人嫌,单靠医术赚点钱。

  “小姐,酬金晌午便送来了。”看着沉默不语的飞若,墨风淡淡又道:“小姐想去哪里?”一年里,他陪着她四海为家。她,没有方向,却是他唯一的放向。

  “子璇,你又要走了?”一记清朗的男声从不远处响起,一抹蓝色风度翩翩正面迎来。

  “沈公子。”看见来人,她轻声应和。若说这一年有任何特别的人和事,那便要数眼前这位沈公子。

  沈家是江南数一数二的大户,旗下产业遍布全国,沈辰泽乃是沈家长子,年纪轻轻便接手管理沈家产业,经营的有声有色,将沈家的财富推上一个新的巅峰。

  半年前她路经洛阳,银两用尽时,遇到了正遍寻名医为母亲治病的沈辰泽。一个月的时间,她治好了沈夫人的旧疾,却也引来了沈晨泽的过分“关注”。俗话说一见钟情,可从认识至今,她从未拆下黑巾,他对她几乎是算是素未谋“面”,行为上,她自问从未做过什么“杰出”表现,足以让他刮目相看,不明白这沈公子到底看中了哪一点。

  心本无意,何以春水,天本无涯,何处停留,沈夫人病情稳定恢复之后,她便离开沈府,却在一路上与他频频“巧遇”,这才见识到沈家的势力有多大,他们一路南下西行,几乎每一站落脚都能遇到他。她不禁疑问,难道沈家的商业都不需他要管理吗?难道他真的为了一个连容貌都未曾见过的女子荒废家业?还是说当财富积累的一定程度,连整个人都变的不正常了?

  “看来我也要像林老爷辞行了。”沈辰泽折扇轻摇,潇洒倜傥。他知道,不习惯久留的她又将离开此地。看着眼前慵懒的女子,眼底是深深的眷恋。半年来,他抛下繁重的事务,随着她一路游离,因为他相信总有一天,她脚步会为他停留。

  寥寥几语道别,送走沈晨泽。转眼看着满园春暖,不禁暗叹,来到这个未知的时空竟已四年,却依旧茫然……

  “回玲珑山吧!”既然没有终点,便只有回到最初的起点。只是这时的她尚不知,如果没有这一无心的决定……或许便不会有将来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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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葱郁满目,金光四溢,点点坠下,山灵秀,鸟鸣鸣,玲珑依旧。

  离去一年,时间却在这大自然中沉淀,一切依旧如昨。不远处的小茅屋,若隐若现,脑中回想起四年前的“初来乍到”,四年的时间却并没有让她对这个世界多一丝眷恋,她想,甚至四十年以后,如果不能回去,她也依旧不能完全融入这个陌生的世界。

  思绪飘荡间隐隐传来杂杂声响,抬头竟见熟悉茅屋门口赫然站立着几名男子,墨风悄然越至她身前,手缓缓抚上腰间长剑。突然,茅屋内急急走出一名青衣少女对着门前年长的男子诉说着。男子脸上露出一丝厌恶的神色,似乎轻哼了一声,转身便看见渐渐走近的飞若。

  眼里似有些防备,飞若暗暗压下墨风的长剑,挺身向青衣少女走去。

  “小姐——!!”当青衣少女回过头发现缓步上前的人影,不禁花容尽失的惊声尖叫。难以置信的上前几步,泪水顷刻夺眶而出,“真的是小姐!”

  但见那名年长男子的眼底闪过惊诧,随即却面无异色的上前,微微颔首,低声行礼,“小姐!”一双精明凌厉的眼睛暗暗打量,眼前这一身黑衣,神色自若女子,竟是当年“名”冠京都的三小姐!?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呜呜……你……你要是再不回来……娟儿……呜呜……”和四年前如出一辙的苍蝇式哭叫声,成功的摧残着周围众人,当然也包括飞若自己。

  “恩,恩,娟儿够了!”轻轻的一句话,却让泪如雨下的娟儿停止哭喊。看来一年未见,她俩主仆默契依旧。想起当初自己扔下她与墨风“私逃”,也是怕了她这烦人的哭声,一路带个“女唐僧”可不是件开心的事。

  “小姐!你怎么用黑巾蒙着脸呢!难道……难道……”沉浸在小姐回来的惊喜中,这才想起小姐竟是一身黑衣且黑巾蒙面,难道这一年小姐在外面发生了什么……思及此处,刚收回的眼泪又开始涌出。

  一年来,鲜少露“面”的飞若,不想这次回玲珑山,居然会有意外“惊喜”。看着眼前这些陌生人,心里隐隐有些担忧,对他们而言,一名千金小姐,就算是被“放逐”,这样的装扮也确实太过诡异。

  扬手一掀,黑巾随风落地,耳边传来阵阵抽吸声,嘴角荡起淡淡的温柔,柔声细语:“一切安好,身着素衣是为了一位刚过世的故人!”故作的一番解释,不过是为了这些不请自来的“客人”。不禁有些后悔,自己此时回来似乎像是自投罗网。

  众人闪神时,飞若已翩然回屋。以梳洗歇息为由,暂绝了与护卫头头的交谈。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的道理她还略懂一些,面对这玲珑山难得的“热闹”,她似乎该了解些什么……换上一身淡蓝丝缎,乌丝披肩,软软卧于塌上,美目慵懒着飘落在屋外的人影上,顷刻未语,一旁的娟儿诉说着这一年的境况。

  “……小姐!老爷终于派人接您回府了!”梅府?这个熟悉的几乎陌生的地方,四年的时间,终于想起这名被放逐的“三小姐”了吗?听闻这些年梅语嫣以容貌才艺名冠天下,却依旧待字闺中,众人莫不争相膜拜以盼抱的佳人归,梅府也是因此而一时荣耀无比,梅大人也从当年的五品小官,升为现在的正三品,虽他膝下无子,却得如此娇女,简直羡煞旁人!

  既然有梅语嫣这只孔雀开屏,梅府何以会将目光投向这个曾令梅府“蒙羞”且一无是处的三小姐呢?

  貌若天仙的梅语嫣……另梅飞若身败名裂的殷逸寒……把玩着腰间的金龙印,目光透过兴奋不已的娟儿暗暗打量着不远处冷清依旧的墨风。不禁暗想,当年搭救墨风果然是有先见之明。一如此刻,她“不得不”回梅府这个“龙潭虎穴”畅游一番,也丝毫不用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

  渐渐的,豁然开朗,懒懒的双眸闪出点点笑意。不经意对上屋外梅府护卫头头那犀利的双眼,是该不负众望的“粉墨”登场一番……<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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