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他是浪子
“大小姐，既然今天是周末，我也把你送到家了，你也不用去上课，你看我是不是可以……？”夏乾话还没有说完，唐紫嫣便心领神会的说和善说道：“你是不是想请假？”
“嗯，你也知道像我这种上进勤奋的人，最怕的事情就是没事干……”
唐紫嫣还是没有习惯他不要脸的样子，不屑的说道：“你要想被扣工钱就请呗，又没有谁拦着你，合同上都写的清楚明白着呢，请一次假扣200，你要是一个月每天都请假那多好，还有人付3000块的工资给我……”
“你以为我来当你的书童是为了钱吗？要不是为了……”夏乾非常气愤，但似乎也没有想到其他更好的理由。
……
事实上，他的确不是没了这3000块钱的工资就活不下去了，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想走，总感觉有一种莫名的东西在牵引着他留在这里受虐。
那种东西或许就是一种归属感，浪子总在漂泊却都有一颗归家的心，浪子总有一颗归家的心却总在漂泊。
夏乾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农村家庭，父亲靠开拖拉机来维持一家人的生活，每天都要大半夜才回来，睡了没有几个小时，一早又要出车，有时候中午吃饭，一接到电话，饭都吃不完就又走了。
就连大年初一的时候，有人叫他去拉石头建碑，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开车去干活。
整个夏家村，若有人问“你们这个村子谁最苦啊？”，那所有的人都会毫不犹豫的说出夏乾的父亲，夏安祥的名字。
夏乾一直不知道为什么，父亲要这么拼命的赚钱，他平常总是跟自己说一个人在外面不要太寒碜，钱财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直到有一天，二叔说他父亲，“你都好哦，有个盼头，娃娃读书行，有前途……”
他才明白，原来父亲是他的经济来源，而他是父亲的精神支柱，一家人虽然过的苦，可却相当温馨。
他也没有辜负父亲，中考的时候获得了相当优秀的成绩，还被市里面的一家私立高中开车来招收，免学费，免住宿费。
村里面的人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都围了过来，纷纷说道：“这娃娃真是给我们村子长脸，我看以后谁还敢说我们大山沟里出不了人才！”
也有些人和那些招生的老师说道：“这夏乾真是个神童，五岁的时候还没上学呢，就自己会了100以内的加减乘除，你说这谁教的啊，他父母也是个大老粗。”
基本上夏乾的所有辉煌，在那个夜晚都被说了出来，“他都初中毕业了，小学的校门口还挂着他的照片呢！”
夏乾看见一向板着脸的父亲笑了，一向带着笑脸的母亲却哭了，又是给那些招生的老师摘果子，又是煮糯米包谷的。
那一个晚上，夏乾觉得这是人生当中最幸福的时光。
可是，月盈则亏，好景不长。
正当夏乾觉得自己已经达到人生最巅峰的时刻时，不幸却是一个接着一个的到来。
神经衰弱，莫名奇妙的精神涣散，无论他怎么想要去集中精力，都发现自己的大脑永远昏昏胀胀的。
高一第一个学期，夏乾带着一纸成绩单回到了村里，所有人都像看宝一样的再一次来到他家里相聚。
“一百二十名……”父亲拿着成绩单的手都在颤抖，一时之间，没有了话语，邻居们都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之后，有人安慰他父亲，“没事，没事，那所学校可不比我们这种小地方，都是各个地方的精致生，那是人才中的人才，能考到一百二十名已经很不错了。”
当然也有人会摇头，小声的议论，“这娃娃肯定是小时候都把脑水用光了……”
那一年离开家的时候，夏乾告诉父亲，“爹，你放心，下个学期，我要考到年级前十名，我说到做到！”
“你要是能考上个好大学，你爹可能会忍不住掉两颗眼泪，倒时候你们母女两个可不许笑话。”父亲这话说的很清楚，还是相信他的。
事实上，那一个学期，他比以往更加努力，连中午也不午休，就是早上买点面包，在教室里凑合着吃了，每晚都是最后一个回寝室的人，每早也是第一个进教室的人。
可是换来的却是一次月考比一次月考的成绩低，到了期末考试，更是到了年级三百名，那一个假期夏乾拿着成绩单在客车站有种想自杀的感觉。
他不是害怕父母的责备，而是害怕父母看到这成绩单之后，那沉默的气氛，他不知道那个假期是怎么过来的。
再次来到车站，母亲送他上车，他看了看母亲脸上的皱纹，说道：“妈，我下个学期……一定……会有进步。”
母亲笑了笑，说道：“嗯，你有这份志气，妈相信你。”
高二上学期，父亲开夜车的时候出了车祸，车子掉下了悬崖，幸亏人没有跟着车子一起掉下去，这件事情夏乾是在出事之后的第三天才知道的。
父母怕他担心，影响学习，怕给他压力，没有告诉他，是二叔说的。
一向只夸他的二叔第一次责备了他，“你爹那拖拉机车灯都坏了，还是起早贪黑，为了什么，你自己想想！”
“不是二叔说你，你都十七八岁的人了，也该懂事了，你爹是开车的，开车的人最忌讳的就是分神，他开了十几年的车都没有出过什么事情，都是因为你。”
“你在那大城市里是什么样的生活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爸妈在泥巴石头堆里摸爬打滚赚的血汗钱，每个月寄给你不是要买你那给鬼看的成绩。”
“你要是这个学期不拿点成绩出来，就别怪二叔不让你进我家的门！”
那个学期，夏乾更加努力了，甚至有时候每当要考试的时候，前一晚上都不睡觉的复习，然而……
换来的却是一次比一次糟糕的成绩。
终于在高二下学期的时候，他不用再当心成绩会下滑了，因为已经倒数第一了。
有人说上天为你关上所有的门，一定会留给你一扇窗。
没错，九楼的……
夏乾坐在九楼的窗台上，反复的问着自己。
“如果自己一开始就很平凡，那该有多好？”
“退却天才的光环，我还剩下什么？一个谋杀父亲的凶手？一种残害母亲的毒药！”
“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我会变成如今这个鸟样子？”
他有些迷茫了。
“死……放弃……结束……”他的脑子里想过这些，可是想到父母看到自己的尸体之后，那种更加绝望的伤心，他没有跳下去。
“我不能这么自私，不能这么软弱……”
坐了许久之后，夏乾一拳重重的轰在了墙壁上，染满鲜血的手指直指苍天。
“老子还有一条命，有种也抢去，别想老子送给你！”
然而……上天似乎懒得理会这个白痴，既没有一下子劈死他，也没有改变他什么，生活还是一如既往，落魄，不堪。
更是因为‘邰诗韵事件’和‘偷手机事件’使得他坠落到了人生的最低谷，父亲一直不愿说重话。
“算了，算了，我以后不管你了，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对于现在一而再再而三的让父母失望的他来说，就算回到了家，也和漂泊差不多了。
直到他遇到了他的师傅，那个连姓名都不肯透露的人，告诉了他神经衰弱的原因……他的一缕魂魄被带走洗练去了。
他是一个浪子，一个渴望亲情与爱情的浪子。
所以，当他在墓地那里遇见正在拜祭母亲的唐紫嫣时，发了一下呆，幻想了一下，在她离开之后的几个月里，夏乾总是会想起这个女孩儿。
所以，当张文静愿意借钱给他的时候，他就发誓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也会保护这个女孩一辈子。
所以，他留在了这里，继续当书童，不管大小姐以后会怎么对他，不管张文静说过多么伤人的话。
……
“不管你为了什么，总之，我说过，有一天，你会活在生不如死当中，后悔那天不该对本小姐无理，所以现在，你就给我好好在门外站着！”
这天下午，唐紫嫣慵懒的从床上爬了起来，揉了揉稀松的眼睛，边跑到窗户旁边，像楼下看去。
“姐姐，别看了，他走了。”
“什么，他居然敢走，是不是不想干了？”
“是我把他骗走的，说你不想看到他，看到他心烦，就让他走了。”
“小静……你是不是又痒痒了。”唐紫嫣恶狠狠的看着张文静的胸口，张文静却是不像以往一样和她嘻闹了。
她变了，在唐紫嫣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变了很多，不再是那个傻里傻气，天塌下来就撅一撅嘴的天真少女了，变成了一个心事重重的女子了。
虽然不知道那个打电话说放就放了她爸爸的人是谁，但她直到这个人很有可能是冲着夏乾去的，这件事情要不要告诉夏乾呢？
之前说了那么伤人的话，夏乾又要如何开口？
“喂，你怎么了，难道我们的张大校花也在思春了？”
“你才思春呢！姐姐，你觉得在我们九山市有能力左右一个人生死的话，这个人以你的见识，你觉得最有可能是谁？”
“小静，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啊？”
“嗯！你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我爸爸差点儿被判死刑了。”
“什么？”唐紫嫣十分惊讶，她并不觉得张文静是在开玩笑，“你怎么不早点和我说，我……”
“姐姐，没事的，现在已经查清楚了，我爸爸已经没事了，而且还因祸得福，得到了我妈妈的原谅，他们复婚了，按理来说，这件事情已经圆满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事情要从夏乾来的那天说起……”张文静除去和夏乾在一起的那些事情，其他的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毕竟唐紫嫣的社会知识比她多些，“你觉得那个打电话的人可能是谁？”
“在我们九山市，政界和黑道我不了解，不过商界的话，有这个能力的人也就四大集团，七大家族的重要人物了。”
唐紫嫣接着说道：“像这种栽赃嫁祸虽然是商界的管用手段，不过张伯伯似乎与商界也没有什么往来啊，况且最近四大集团面临金融危机，内部的问题都处理不玩，七大家族更是在争排名，也没这功夫啊……”
“如果是政界的话，应该针对的是你妈妈啊！”
“这么说来就只剩下黑道，可这种方式又不像是黑道那种简单直接的方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