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那天
热！
身体像是暴晒在盛夏的赤阳之下。
凌轩微微睁开了眼睛，强光刺入眼中，眼前白茫茫一片。
“我这是……在哪？”
试着坐起身，揉了揉双眼，凌轩望向四周。
一片荒地，一眼看不到头。
地面是赤红色的，像是能渗出血一样。
地上什么都没有，却望不到尽头。
仰头，微微眯上双眼，还是感觉眼中痒痒的，天上照下的光太强了。
“这是……太阳？”
“怎么会这么多！”
天空中一颗颗光团闪亮，高低交错，发着强光，普照大地。
几百个？还是几千个？
凌轩数不清，也没办法数。
自己的眼睛开始发痛，不由地紧紧闭上。
“感觉这里怎么样？凌轩。”
一个声音从身旁响起，再一睁开眼睛……
眼前横着一个巨大的人影，遮蔽住了一切。
凌轩抬头向上望去。
这人是个高大的男人，比寻常人要高出四五个头。
不仅是高，身形也是异常的魁梧。
身上仅一条兽皮短裙横在腰下，裙下的大腿粗如家中的梁柱一般。
光着的上身，一块块隆起的肉块紧紧挤在一起，表面泛着光泽，如同是被长久打炼过的铁石一般。
身后，乌黑的长发直直披到腿弯处，像是一面黑色挂着背面。
这个男人，单单站在这里就令人心中生惧！
“不认识了么？我，卡卓。”
“这是我年轻时的样子。”
浑厚的嗓音再次响起。
“我这是在哪里？”
“卡卓？你到底是谁？”
“还有，我的身体……怎么变成这样了？”
凌轩摸着肚上出现的腹田，八块腹丘每块都像是能抠出来一样。
他知道，隆起的这两排腹丘，就算是很多强大的武修，肚上也都没有。
毕竟，武修修炼的是丹田中的元气，只要掌握好体内的元气就能发挥出强大的武学。
而自己的肉身，很多武修也并没有花太多时间在上面。
有些身材肥硕的武修也能施展出强大的武修，战力卓绝。
凌轩感觉自己的这幅身体，虽然是健壮了很多，却比眼前的这个卡卓要小上不少。
虽然身上挂着一块块结实的肉块，却不显臃肿，身形很匀称。
“不光是变壮了，好像也长高了一头。”
打量着自己的身躯，凌轩心中感觉很不习惯，像是换了一副身体一样。
“这就是你现在的样子。”卡卓的声响再次响起。
“至于这里……你暂且就当是个梦吧，只不过，这会是个很长的梦。”
“你现在什么都不用想，也不用管我是谁，跟着我去经历就好。”
“我会教给你一切，关于大荒的一切。”
卡卓说完后，仰头望着空中无数的太阳，口中喃喃道：“我们可还有一千年呢。”
“大荒……是什么？”凌轩念着这个陌生的名字，他从来没听过。
“不急，我先带你回忆一些事情。”
卡卓的额头出现一个暗灰色的圆，圆的下方横躺着一弯金月。
金月之中像是有火苗在跳动，卡卓伟岸的身形渐渐变淡消失。
周围的一切都开始扭曲，天上普照大地的无数太阳渐渐变暗消失，最后只剩下一个挂在天边，映出一片晚霞。
地上也不在干燥炽热，反而变得有些潮湿，凌轩还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腥咸之味。
那是海的味道。
“这是……东极岛南岸码头！”
望着周围的一切，凌轩再熟悉不过。
这里……是他生活了十五年的浮萍街南边不远处的南岸码头。
此刻，天色暗下，码头的人影很是稀少。
凌轩见到一个迎面走来的老人，右手提着鱼篓。
那是他熟识的渔夫张伯！
“张伯？”
“我……”
凌轩招手向他说话，却发现他像是没看到自己一样，直挺挺地向前走着。
两人身形即将撞到一起，凌轩还没来得及闪身，那张伯的身躯竟然从他的胸口穿了过去。
“怎么会！这……这是怎么回事？”
凌轩呆立在原地。
那张伯继续向前走着，从凌轩的后背走出，接着向前走去。
“张伯，打鱼回来了？”一个稚嫩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凌轩回头望去，看到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背着一个竹筐向这边走来。
那是……那是十岁的自己！
凌轩全身一惊。
那个套着破麻衣，满脸泥污，身体瘦削的小男孩，不正是五年前的自己么！
“小轩啊，你又是趁天色渐黑来这边摸鱼啊？”
“别说你张伯没提醒过你，这边一到天黑的时候，鱼虽然多了，但浪也大了，你这小身板一个大浪打过来可就再不回来喽！”
凌轩听到张伯的这话，全身一个激灵。
南岸码头……遇到张伯……
这天……就是遇见婉蓉姐的那天！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凌轩跑了过去，到“小凌轩”的身前，一手摸了过去，还是抓空了。
小凌轩继续同张伯交谈着，丝毫没感觉到身旁站在的凌轩。
“这些，都是幻象，你静静看着就好，不必干预，你也干预不了。”
卡卓的声音在凌轩耳旁响起。
这……怎么会是幻象！
凌轩有些不相信，周围的一切一切都太真实了，声音、味道、触感、温度……
这会是幻象？！
“我对你施了一个顶阶巫术——幻境千年。”
“你现在感受到的一切都是幻象，不过，却是有真实感的幻象。”
“你慢慢感受吧，这些，都是你曾经经历过的，我只是让你再次感受一遍……”
卡卓的声音弱了下去，再也没有响起。
此时，小凌轩已经和张伯交谈完，背着鱼篓走向海边。
“我记得，应该是……”
凌轩向前走了几步，凝望着小凌轩跳下海中。
不到片刻，小凌轩爬了上来，他瘦小的身体还拖拽着一个人影。
果然是！
凌轩赶紧跑了过去，仔细凝望着那个被拖出海水的白色人影。
那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一头乌发全被海水浸湿，小脸苍白无血色。
婉蓉姐！是她！
凌轩感觉自己紧握着的手都有些发抖了。
两年了！在这幻境中又见到了她。
“倒霉啊！今天鱼没摸着，还拖上来一个死人！”
此时小凌轩蹲坐在地上，一脸愁容。
“咳……咳咳……”白衣少女的口中不断咳出水来。
“这……还没死呢？”
“她好像是个女人，我听常老大说，每个厉害的男人长大后都要有很多女人。”
“不如把她带回去，至少以后我小轩也算是有自己的女人了！”
凌轩看着十岁的自己那一副如获至宝的模样，不由摇起头来。
当年的自己就是这副样子，生在浮萍街中，常年和那些烂人混在一起，也染上了他们的一些气味。
要不是遇到婉蓉姐，也许现在自己不过是混在浮萍街的一个臭虫罢了。
小凌轩说完后，就开始拖拽这个白衣少女。
他要趁天色渐晚，将这个女人拖回浮萍街的家中。
此时，凌轩感觉到周围又开始扭曲，一切渐渐消失，又渐渐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