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走人

  军队,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就是专业的强盗团伙。因为专业,所以有效率。秦八郎丝毫不怀疑汪旦从李墨那里拿来的情报,除了留下少量人马继续监视北边外,秦八郎亲自带队开往距离他们最近的一座县城。

  来朝鲜的目的已经到了收尾阶段,即便朝鲜人有心教训李墨这帮不速之客,可就凭他们那种慢得跟龟一样的反应速度,等他们整军出发前来讨伐的时候,李墨这帮人早登船跑路了。

  都抱着不能白来一趟的想法!朝鲜人也因此倒了血霉,尤其是朝鲜的地方豪强,他们在朝鲜作威作福那是耗子扛枪窝里横,可等他们碰上了大周的精锐,那就跟老鼠见了猫一般,要多乖顺有多乖顺,有时候乖顺的甚至都让去收“保护费”的人感到有点不好意思,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

  不过等到白花花的银子进了口袋,这点莫名其妙的愧疚感就荡然无存,所有得到好处的人都在想,朝鲜人里还是有有钱人的。

  因为身处异国他乡,李墨等人动起手来自然也就没多少顾忌,都不是迂腐之人,自然不会在这时跟朝鲜人讲什么仁义道德。虽然没有奸淫掳掠,但朝鲜的民财这回算是损失惨重。除了李墨率领梁山军坐镇开城确保各军退路外,龙骧、常胜、凤鸣三军在短短的二十日内,拢共从朝鲜民间搜刮了七八百万两的银子。当然这也与李墨所提供的协助有着密切的关系,动手之前都已经打听好了,城池一破,肥羊们想藏都没处藏。

  无论是龙骧、常胜还是凤鸣,这回总算是亲眼见识到了李墨的手段。那个看上去不大的炸药包,威力却是如此惊人,以往最难啃的城墙此时就如同豆腐渣,而失去了城墙保护的朝鲜人,那就等同于一头头待宰的羔羊。反抗?大周的精锐不是吃素的!

  人逢喜事精神爽!都发了财,虽然要给李墨两成作为提成,但余下的八成都是自己的。这八成可比四家分朝鲜国库里那一百五十万两要多得多,分到手下士卒手上的银钱自然也就相应的增加了数倍。

  这次来朝鲜做事属于秘密行动,无法有官面上的论功行赏,那就只好在钱财上多找补点。相信有了这笔钱,或多或少能让士卒们心里的遗憾少一些。毕竟荣誉重要,但到手的银钱更实在。

  ……

  大家好才是真的好。李墨很清楚不患寡而患不均的道理,自己发财别人只能干看着的,那很容易惹来麻烦,可要是能带着别人一起发财,那人缘肯定不会差。现在就是这样,李墨无论走到哪,都能收获不少笑脸。都不是糊涂人,都清楚自己能发财靠的是谁,李墨慷他人之慨而得人心,小算盘打得真精。

  随着秦八郎也带队前来汇合,这次来朝鲜的任务算是彻底完成,李墨一行人开始退出开城赶往海边登船。被困在开城近两个月的李资谦敏锐的觉察到了这伙海盗的异动,不过他老奸巨猾,并没有立马带着自家的私兵前往王宫找王俣的麻烦,而是静等出头鸟先观观风色,确定不是那伙海盗欲擒故纵之后再做计较不迟。

  在李资谦眼里,王俣就是个软蛋,他是压根就没把王俣放在眼里,要杀他也只是因为王俣碍了他的道。可让李资谦没想到的是,蔫人出豹子,一直以软蛋形象示人的王俣竟然硬气了一回,等到他确定那伙海盗是真走了,准备带人进宫刺王杀驾然后嫁祸给那伙海盗的时候,二弟李资谅却给他带来了一个坏消息,王俣不见了!随同王俣一同不见的还有韩安仁那一伙。

  李资谦闻言不由大惊失色,只有王俣死了,那他手里的王楷才显得有价值,可王俣没死,那他拥立王楷就显得名不正,言不顺,极容易让自己成为乱臣贼子。在朝鲜,李家只是势力最大,但却绝对做不到一手遮天。朝鲜豪强林立,尤其是南北对峙更加严重,一旦叫韩安仁带着王俣跑到南方另组朝廷,那李资谦就陷入了被动。

  “兄长,也不见得就是韩安仁那厮拐跑了王俣,说不定是那伙海盗把王俣给带走了呢?”李资谅安慰李资谦道。

  “蠢货!那你倒是跟我解释解释,海盗劫走王俣有什么用?要赎金吗?开城都被人家打破了,是王俣的人?那咱们现在还能有命在吗?”李资谦怒声喝问道。

  李资谅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刺激此时暴怒中的李资谦,赶忙问道:“那兄长以为现在怎么办?要派人去追吗?”

  “追?上哪追?”李资谦没好气的瞪了弟弟一眼,完全忘记了李墨一伙人走的时候是他否定了弟弟马上带人进宫的提议。

  努力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李资谦心里虽然气愤,但还是提醒自己需要面对眼前的现实。韩安仁带着王俣逃离朝鲜已经是事实,接下来自己要怎么做,那才是关键,这时候骂人打人都是无济于事。

  “资谅,立刻带上人随我进宫。”

  “兄长,王俣已经不在王宫。”李资谅担心自家兄长是气糊涂了,小心的提醒道。

  “我当然知道真的王俣现在不在王宫,不过只要我说他在,那他就在。除了王宫的王俣,那就不是王俣了。”

  李资谅没听明白,有心找大夫给自家兄长看看,可一看到李资谦那张阴沉的快要滴水的脸,到嘴边的话又被咽了回去。

  “记得找一个跟王俣身形相似的人。”在李资谅临出门时,李资谦出声提醒道。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别看李资谦跟李资谅是亲哥俩,但在智立方面,却是一个天一个地。而李资谅好就好在听话,想不明白慢慢想,但兄长交代的事情他会马上就去做。按照李资谦的吩咐,李资谅在随他进宫的人中带了一个无论外貌还是体型都与王俣相似的人。

  此时的开城就是李资谦说了算,随着李墨等人的离开,之前的宵禁已经结束,但贫民百姓却没有几个敢出门的。这也就造成了王宫里发生了什么他们并不清楚,他们只知道王宫起火了,紧跟着就传出了韩安仁刺杀了大王,带着同党逃出了开城。

  朝鲜王王俣死了!死在乱臣贼子韩安仁的阴谋诡计之下。好在朝鲜还有一心为国的忠臣李资谦,在派人去搜捕韩安仁及其同党的同时,也在第一时间将王俣的独子王楷拥立为了新一任的朝鲜王。

  对于奴性很重的朝鲜人,只要知道头上面蹲着一个大王,他们就能很安心的过继续受人剥削的日子。至于谁做大王,这其中有没有什么内幕,那些只是闲下来时与旁人的谈资。眼下开城就是李资谦说了算,那就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说王俣死了,那王俣就是死了,他说韩安仁是刺王杀驾的凶手,那韩安仁就是百口莫辩。至于真正的王俣在哪,在既成事实面前,真的也会变成假的。

  ……

  被李墨带出王宫的王俣此时已经到了海上,此时的他倒是跟拓俊京汇合了,也从拓俊京的口中知道了这伙海盗的真实身份。可能是被李资谦压制了半辈子,王俣的性格颇有些逆来顺受,在发现自己之前在王宫的努力白费以后,没用多长时间就调整好了心态。

  李资谦为了坐实朝鲜王王俣已死一事,这次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就是已经出海的李墨都已经收到了留在朝鲜的暗桩送来的飞鸽传书。

  “你已经死了。”李墨笑着把手中的纸条递给了陪坐一旁的王俣。

  王俣接过看了一眼,苦笑一声道:“没想到王氏朝鲜最后是终结在我的手里。”

  “现在你们满意了吗?”拓俊京愤怒的质问李墨道。

  “不识好人心,你以为我不把你家王上从开城带走,李资谦就会继续做个忠臣?幼稚!他需要的是听话的傀儡,可不是已经成年想要跟他争权的对手。”李墨鄙视的看了拓俊京一眼说道。

  “我现在已经不是朝鲜王了,对你们来说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你们打算怎么安置我?”王俣拦住了愤怒的拓俊京,问了李墨一个实际问题。

  “首先我要声明一点,至始至终我就没打算利用你做什么?救你出来也只是因为拿了你家的积蓄。至于你日后想要干什么,那是你的自由。”

  “好,那我们要回去。”拓俊京闻言立刻说道。

  “你确定?”李墨没看拓俊京,而是看着王俣问道。

  王俣苦笑着摇了摇头,“现在回去又有什么用?我都已经是个死人了。”

  “王上,至少末将知道你是真的。”拓俊京连忙相劝,只是王俣却冲拓俊京摆了摆手,“拓俊京,你是个忠臣,只是却有些看不清形势。若不是那李资谦不愿意背负谋逆的恶名,我早就不是朝鲜王了。眼下他对外宣称我已遭了毒手,那即便回到朝鲜,我也是个冒牌货。”

  “……还有韩安仁,只要韩安仁出来证明王上是真的,再加上末将所掌握的边军……”

  “是啊,可惜了韩安仁这个忠臣……”王俣没接拓俊京的话,反倒像是陷入了回忆。

  “嗯咳……我要声明一点啊,我们这次出城只带了你们俩,至于韩安仁还有已经被李资谦宣布为逆贼同党的那些人,跟我们可没有一点关系。”李墨轻咳一声道。

  “……让朝鲜陷入内乱就是你们的最终目的吧?”拓俊京恨恨的质问道。

  “朝鲜内乱是迟早的事情,我只不过是让这件事提前了一点而已。”李墨满不在乎的答道。他压根就不怕拓俊京会突然暴起发难,拓俊京的本事是在排兵布阵上,可要论到个人的武勇,他连李墨都比不上。更何况眼下是在海上,王俣跟他的性命就在李墨的一念之间,这时候跟李墨起冲突,殊为不智。

  也就在拓俊京恨不得咬死眼前的李墨以消心头之恨的时候,又有人送来了一份情报,李墨看完笑着对王俣说道:“不用担心你那位忠臣了,他出招了。”

  ……

  韩安仁的确不愧是李资谦的死对头,在得知李资谦对外宣布他是刺杀朝鲜王王俣的凶手以后,不愿意坐以待毙的韩安仁当即发起了反击。不分昼夜一口气跑到全州的韩安仁一面寻求地方豪强的支持一面对外宣布李资谦才是杀害朝鲜王的凶手,并且还拿出了一份所谓朝鲜王王俣交给他的血诏,宣誓要与李资谦血战到底。

  “韩安仁……”拿着李墨递过来的情报,王俣苦笑摇头。

  “这个乱臣贼子!”拓俊京在一旁大骂道。

  “拓俊京,不要怪韩安仁,他这也是为了自保,无奈之举啊。”王俣闻言安慰拓俊京道。

  “王上,末将还是忠于你的,数万边军还是忠于你的。”拓俊京一脸坚定的对王俣说道。

  说实话的人往往会令人讨厌,就在拓俊京向王俣表忠心的时候,李墨在一旁说道:“不见得吧?这气节干不过肚皮,数万边军也要吃饭,就算现在放你们回去……”

  “你闭嘴!要不是你,事情会变成这样吗?”拓俊京愤怒的瞪着罪魁祸首喝道。

  “我只是不忍心看你自己骗自己。”李墨对拓俊京解释道。

  “啊~”拓俊京出离的愤怒了,怒吼一声就扑向了李墨,王俣见状急忙想要起身阻止,只是拓俊京想要伤到李墨谈何容易,一直站在一旁的何元庆一见拓俊京想要伤人,当即拦住了拓俊京的去路,抬腿一脚就踹了过去,这一脚又快又狠,不以武艺见长的拓俊京根本就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就被踹进了海里。

  “拓俊京!”王俣大惊失色,他眼下就只剩下拓俊京这一个忠臣了,实在是不想要失去他。

  冰冷的海水总算是让拓俊京过热的大脑冷静了下来,沿着船上放下的绳索重新爬回了甲板,就听李墨正在询问王俣,“你知道弓奇这个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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