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护国大潮（二）

  新年的钟声刚过，但袁世凯完全没有感受到新年到来和登上皇座的喜悦，相反，他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大陷阱之中，一个大大的陷阱，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当年，23岁的袁世凯就任朝鲜总督，协助朝鲜训练新军并控制税务，做了朝鲜的太上皇，那个明成皇后还成了他的小情人。甲午战争中，大清朝海陆军皆败，袁世凯回国，后来得北洋大臣李鸿章保荐在小站练兵，实力壮大，才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位置。袁世凯已是大总统之尊，一国元首，称不称帝都是一样。然而，他考虑的是自己的儿孙，如今段祺瑞、冯国璋等大将羽翼丰满，都是一方霸主，他们能向自己低头，可还会向自己的子孙低头吗？如果以君臣大义约束他们未尝不是好办法！

  一旦袁世凯有了这种心思，他手下人就忙碌起来，他儿子袁克定一心想当太子，专门伪造《顺天时报》欺骗他，筹安会一帮人也四处劝进，更有一帮将领及各省将军纷纷应和，搞得袁世凯真以为自己是天命所归，这才宣布同意帝制。

  原本袁世凯已经盘算过全国各地的情况，南方云南广西一带共和观念浓厚，中下层革命势力强大，但唐继尧等人为人首鼠两端，二次革命时就投靠过自己，只能算个不稳定因素。北方只有阎锡山不是自己的势力，但他处在北洋军范围内，翻不起什么风浪。说起来只有新疆刘先俊这两年发展很快，虽然只是边陲小省，不过两百万人口不到，而且民族杂居，十分落后的一个地方。但刘先俊却弄得有声有色，不仅军事上拥有三万百战之师，全部装备德式、俄式武器，而且工业也初具规模，单就武器的生产就已经和整个内地持平，是个不能不当心的势力。但新疆路途遥远，谅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没想到自己刚宣布称帝，原本俯首贴耳胸无大志的蔡锷就跑回云南，迅速统合各路力量，宣布护国运动。新疆的刘先俊也马上宣布独立。这些都不可怕，毕竟北洋军有四十万之众，新疆、云南不过是边陲之地，完全可以控制住。只是自己内部将领的态度却耐人回味：段祺瑞、冯国璋都拒绝担任讨伐军总司令，其他诸将也不听调令，甚至和反袁党人勾勾搭搭，怎能让袁世凯不生气。自古以来，内部的不稳才是最可怕的。

  西宁，马麒的将军府，马宝匆匆跑进来，拿着封电报“大哥，大喜事啊！刘都督已正式就任护国军第四军军长，下设两个师，两个混成旅，一个骑兵旅，任命大哥为第二师副师长兼第一混成旅旅长，二哥马麟担任骑兵旅旅长，新疆八个旅咱们家就出了两个，真是荣耀啊！”

  马麒接过电报，果然，刘先俊亲自兼任第一师师长、喻少良兼任第二师师长，喻少良本来就是民政长，哪有时间管军事，自己这个副师长还是很有权利的。马麒也不禁略略有些得意，毕竟自己不比迪化起义那些元勋，能够担任副师长实在是很受器重的。如今新疆如日中天，将来发展不可估量，恐怕一个都督是跑不掉了。马宝在一边提醒：“大哥，刘都督命令我们第二师第一旅立刻入川支援云南的护国军，刘都督将亲率第一师进攻兰州，光复甘肃！哦，刘都督还调来一个迪化军校的学生，指明做入川参谋的。”

  北京城，农历新年即将到来，但此时的总统府没有半点喜庆的气氛，袁世凯拿着刚刚送到的急电，怒不可遏。新疆刘先俊在迪化誓师讨袁，其先头部队直接入川，令正在和云南护国军作战的四川将军陈宦腹背受敌。新疆主力部队一个师加一个骑兵旅在甘军防备森严的情况下还是连破三道防线，直奔兰州，整个北方骚然，山西将军阎锡山抱病请假，任由手下叫嚣共和，连一直稳固的东北都有些不安心，连27师师长，奉天巡按使张作霖，之前拼命赞成帝制，现在却公开发表言论要探讨共和还是帝制的问题。想到这，袁世凯一阵恼火，命令副官：“命令陕西将军陆建章立即增援兰州，不得有失！”

  兰州城内，张广建正召开紧急会议。张广建早年投奔聂世成，后来分到山东碰到袁世凯受其赏识，逐渐成为心腹。在二次革命中护理甘肃都督张炳华被新疆军杀的大败，还丢失了西宁道，袁世凯就趁机派张广建接替了他的位置。张广建到甘肃时带来了一个混成旅的北洋军，后来又扩充为左右两军，由其亲信吴桐仁、吴攀桂分别统领，驻扎在省城。后来又从家乡招募三营兵马作为卫队，由亲信孔繁锦统领，同时大量裁撤原有甘军，并把他们调离兰州。他的一番用人惟亲的作为弄得军心涣散，离心离德。袁世凯命他防备新疆军入关，他又把马安良、马福祥陆洪涛等部放在前面当炮灰，美名其曰布下三道防线，结果马安良、马福祥两个老狐狸闻风投降，陆洪涛孤军奋战，第三道防线仅一天时间就被攻破，陆洪涛率残部逃回兰州，现正灰头土脸坐在那里。

  和二次革命刘先俊进攻甘肃相比，仅仅两年，在座的将领已经面目全非，马安良、马福祥投降，周务学在白朗入甘肃时战死，张行志被撤，仅留下的仅是陆洪涛一个人了。此时陆洪涛正在汇报战败经过：“现在的新疆军以非往日可比，他们训练有素，每个营都有德国教官，而且全部装备德式、俄式武器，使用的全部是欧洲各国装备的连珠枪，而我们大部分还是用后膛枪，甚至前膛枪。另外他们还装备了新式大炮和机关枪。他们的骑兵。。。。。。”

  “陆镇守使，你把新疆军说得象天兵天将，这样扬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不是和马安良、马福祥一样，暗中投降了吧？”说话的是张广建的悍将吴攀桂。

  陆洪涛气得全身发抖，却奈何不得：“到时看吴大将军尽歼来敌，在下就佩服得五体投地！”

  张广建哼了一声，止住两人：“陕西将军陆建章已亲自率兵来援，大家不用担心，还是先商量如何守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