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那我名字倒着念
随后不久，果园岭召开了村民大会。
村民里的人都坐在木凳子上，台下一片片的全是人，向文哲就站在台上，等着人都到齐。
“今天把大家叫过来呢，是想和大家商量个事。”向文哲开口。
村民们疑惑，七嘴八舌的问：“啥事啊？”
“关于咱们果园岭吃水的问题。”他认真的看着台下：“这两天啊，我到处去各个村庄里走，就是想看看他们是如何打上来水的，经过我多番观察和研究啊，我觉得我们也可以打上来水。”
原来，向文哲是想在村子里打上来水？那这事可就稀奇了。台下变得躁动起来，人人都左右低声说这话，而村民之中，一位叫姚亮的人率先高声回了一嘴儿：“人家能打上来水，那是因为人家村里的地底下都是水，咱们这边底下没水啊，咱们拿啥和人家比？”
村民们也应：“对啊，咱们村没水啊……”
姚亮就是村子里的光棍之一，几年前他相了不少场亲了，也让旁人拉了不少钱，可是被介绍的姑娘一听直接就走，或者家里人就是不同意。
总之，姑娘那边都说，说什么也不嫁果园岭的小伙子。
“本来村子就穷，再吃不上水，怎么受？”一姑娘的母亲愤愤的说。
于是，姚亮之后就不让人说媒了。村里的小伙子娶不到老婆那叫一个着急的，可是人家姚亮可不，他吃的快乐闲的快乐的，说：“找不到老婆就找不到老婆呗，俺打一辈子光棍儿多轻松自在。”
对于他这样的态度，村民们私底下都议论，姚亮这样的就是自暴自弃，破罐子破摔了。
所以，全村就他最闲。
“可是，咱怎么知道地底下有没有水呢？你肯定没有打过井试过对不对？”向文哲问他。
姚亮说的不带思考，相当的自然：“这有没有水的，我是没打过井，但是咱们果园岭那是世代都没水吃的，我虽然没试过，但我爷爷们试过。”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再说了，就是咱们当中随便一个人出去去别的村子里问问，问问果园岭是个什么样的村儿，外人指定都摇头，不用多说就知道是个缺水的村，这是事实。”
“如果咱们没有拼尽力气去尝试尝试，就不能妄定事实，这口井打不上水来，咱们就去挖另一口井，另一口井没见水的影子，再挖下一口，就这么挖下去，我就不信挖不出来水！”
向文哲的声音忽然抬高，在座的乡亲们都看着他，没再说话。
“咱们果园岭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我身为咱们村的书记，理应给大家带来好的生活。所以，从今天开始，我想带着大家打水井，大家同意不！”
台下此时更是安静了……
而后，一位老太太缓缓的说：“虽然大家伙儿都挺喜欢你们老向一家的，但是到了你这一辈，你也不能瞎折腾啊，你得多想想最实在的问题啊……”
“大娘您说的对啊，向书记您就甭别扭这一个问题不放了，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是你要是真想帮大家伙儿办店实在事，就想想还有没有别的法子吧。”
向文哲不明白了：“可是，让家家户户都能不缺水喝，这就是实实在在的事，也是必不可少的事啊！”
见向文哲继续坚持，村民们是一点儿话也不想多劝了，只是一句：“打水，这是不现实的事，要是向书记能打上来水啊，我的名字都得倒着念。”
姚亮附和一声：“别说让我名字也倒着念了，我整个人都倒着走路都行，胳膊当腿，腿在头顶成不成。”
本来挺严肃的开会氛围，就这么被搅和了，村民们都笑。
无奈之下，向文哲只得敲了敲桌子：“严肃点，咱们事儿还没说完呢。大家伙都不想吃不上水都吧，来来，要是想和我一起挖井的人，就上来写个名，我记一下，也好安排安排工作。”
村子里小伙子挺多的，而且都没什么事，他们来打井最合适了，要是把这事交给年龄大点的人，也不太妥当。
向文哲本以为这次开会结束后，得会有不少小伙子来找他报名。然而真实的情况却是，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一个人会上来报名的。
“怎么没人上来啊，这事好事，要紧事啊！”他说。
依旧没人上来。
“赵勇刚，你力气那么大，不想给咱们村儿里做点贡献啊？”没办法，他只能挤出来笑脸随便挑点人问问。
被问的人实诚的回答：“向书记，你说你要是让我去帮谁抬东西，耕个地什么的，我保证能答应，但是这事儿，不行。”
一瞬间，向文哲的笑脸就这么僵住了。
他身为果园岭的书记，自打上任这一年，就没见村民们这么干脆直接的拒绝他，顿时，他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了。
笑也笑不出来，哭也不应该，双手就那么腾在那儿，似乎怎么摆放都不对。
他长吸了一口气，看向另外一个人：“孙小柱，你试试呢？”
孙小柱倒是拒绝的委婉：“王少强都没报名呢，俺等他一块儿。”
他什么的人用肩膀撞了下孙小柱的肩膀，说：“你可拉倒吧，人家王少强去县城看伤去了，他当然没报名。”毕竟，王少强压根没来。
“那又咋的了，我等等他不行吗？”
旁边那人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只是从嘴巴里蹦出来几个字：“小跟班。”
这一场会着急开始，草草的结束。
向文哲的爹敲门时，他正在院子里看着地面发呆。他望的出神，甚至没察觉到家里来人了。
是妻子前去看门的，见到父亲后说：“文哲从回来就在那里坐着，我没敢过去打扰他，爸你去看看吧。”
“他吃饭了吗？”
“没吃，叫他吃他说不饿，不过饭菜我都给留着呢。”
“行，把饭菜端给我。”
向文哲坐在马扎上，眼睛始终盯着地上的一个方向。他的身体被一个黑色的影子挡住时，他没察觉。老向喊他的时候，他也没听见。
直到一盘土豆丝加一个地瓜饼出现在他视线中时，他这才反应过来，抬起头来说：“哎？爹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去你三姑家了，回来时经过这里，进来看看。诺，你先把饭菜吃了。”老向回答。
“爹，你先放那里吧，我没什么胃口，吃不下去。”
老向没有将饭菜收起来：“我从小交了你那么多道理，可没有哪一条是让你浪费粮食吧。”
向文哲一听，还是抬起胳膊，乖乖的打算把饭菜吃了。
他啃了一口地瓜饼，埋头扒拉着土豆丝，老向问了：“听说你今天在村儿里开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