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陪夜
我的话一出口，房间里的人都朝我看过来，赵嫣儿是一脸的感激，李俊是怀疑，而老渣则是一脸了然的猥琐，还有担心。
“不行！”李俊第一个提出反对意见，“保护受害人是警察的责任，你只是一个普通市民，有什么能力保护受害人？”
我轻哼了一声，盯着李俊看，李俊大概也觉得这句话说得没什么底气，因为面对未知事物，警察似乎也没什么作用，不过身为人民警察的自尊心却让他只能把这种念头深深埋藏在心中。
“李队长。”赵嫣儿弱弱的开口了，“上回在电梯里遇到……遇到那女鬼的时候，就是江哥哥保护我的，我觉得江哥哥很厉害呢。”
她一口一个江哥哥，说得我心里飘飘然的，同时腰杆子也挺了一些。
赵嫣儿又说道：“而且江哥哥是我的朋友，他来陪我应该没有关系吧。”
“我会安排两个警员守在门口，其他的随便你们吧。”李俊见我们同一个鼻孔出气，没好气的说道，说完转身离开。
老渣哈哈一笑，一巴掌拍在我的肩头，对我挑了挑眉毛，似乎在说你小子行呀。
“江哥哥，谢谢你呀。”赵嫣儿红着小脸儿说道，又很小声的问道，“你……能不能想办法再帮帮晓燕？”
我想了想，问道：“嫣儿，你知道这女鬼身前是什么人吗？你和周晓燕，和她有没有过节？”
赵嫣儿好看的眉头蹙起来，小脸儿抬起思考着，良久摇了摇头：“没有，我根本不认识她，晓燕应该也没有，我和晓燕是在一个公司工作的，而且我们还一起租房子住，她一向有事情也不瞒着我的，从来没有听她说跟别人有什么大过节。”
我对赵嫣儿后面的话不太赞同，这人心隔肚皮的，她怎么就能这么确定呢？不过从她话语中也能听出，至少她和女鬼是没有任何过节的。
我思考了半晌，坦白说道：“嫣儿，我也只是一个得了件可能是宝贝的普通人，我不知道能不能救你，更不知道能不能帮助周晓燕的魂魄，我只能勉力一试，今天晚上我就陪着你，保护你。”我最后一句话说得非常诚恳，或许是因为赵嫣儿言语中表现出来的对我的依赖，或许是两人曾经的共同经历生死，又或许是刚才听她说在S市没有亲人时心头涌上的同病相怜，总之，我心里就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保护他。很久之后，我把当时的心态跟老渣说，老渣却说我这是天生的心软，就如那奇怪的护工所说的，是命中注定。
老渣陪着我们吃过晚饭，也要留下来陪我们，但是医院有规定，医院中家属陪夜只能一个人，他只得走了，我送他到医院大门口，他很不放心的说道：“小浆糊，如果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呀。”
我笑着扬扬手臂：“放心，我还有这个呢，再说门口不还有警察在吗？都说警察身上带着正义和煞气，那是神鬼不侵的。”
老渣点了点头，又斜眼看着我：“这个小妞儿虽然漂亮，但为了她搭上性命，真的值得吗？”
我愣了愣，失声一笑：“不知道，老渣，我真的不知道，不过当时在电梯里，她是有机会独善其身的，但她还是选择帮助我救我，就算是我欠她一条命吧，就算把这条命还给她，那也没有什么。”说到这个的事情，我心头涌现出一股武侠说中经常出现的豪气来，咱虽然是个小人物，但如果这辈子偶尔做几件大事出来，也是不枉此生了。
此刻的我，是刚出大学门的愣头青，尚不明白人生在世平凡是福的道理，当我在很久以后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已经不能再归于平凡了。
老渣离开后，我转身回病房楼，这时候的天已经全黑了，病房楼明亮的灯光亮起来，踏上走廊，我的心中并没有太过害怕，从前在阴阳鬼台播音，总是将晚上的医院形容的格外恐怖，不是一片漆黑就是惨白灯光无比静谧。其实这都是瞎扯淡，现在的大医院里永远不缺病人，病人多了，陪夜的家属自然多，再加上各种值班的护工、护士以及医生，医院的走廊上永远人来人往，坐在病房里总能听到外面的脚步声以及病人家属呼唤医生护士的声音，稍微安静一些的时候还能听到护士们的窃窃私语。
如果是平时，走廊上这般嘈杂，身为病人的赵嫣儿必定会嫌睡不安稳，但现在非常时刻，外面嘈杂的声音在赵嫣儿听来是那么的温暖，对于我来说也是一样，恨不得外面的人能多一些，再多一些。
护士送来了最后一次药之后，病房里就剩下了我和赵嫣儿两个人，两人面面相对，气氛有些尴尬，我想搜刮一些故事说给她听来调节气氛，但是最近接触的都是灵异故事，显然不适合在这时候说，傻坐片刻，我想起了个事儿，拿出今天早上在宏清观里求来的手串，递给了赵嫣儿。
“你特地买给我的？”赵嫣儿有点兴奋的接过来。
我见她喜欢，心里也是高兴，笑着说道：“今天早上在宏清观求来的，用来防妖魔鬼怪，多少应该有点用处的。”
关于辟邪手串之类的小典故，我心里是不少的，当下口若悬河的给赵嫣儿说了起来，赵嫣儿听得津津有味，房间里原本尴尬的气氛一扫而空。
估计是我说故事的水平还不错，本来两个守在门口面无表情的警员，这时候都慢慢转移了步子，靠近了一些，我偷偷一笑，装作没有看到的样子，然后说故事的时候声音大了些，毕竟这么晚的守夜也是很辛苦的，在这和谐社会中，大家过得都不容易。
时间不知不觉的溜走，赵嫣儿可能是白天睡得多了，倒一点都不困，她不困，我这个陪夜的自然不能睡，强打起了精神，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周围的气氛让我感觉怪怪的，似乎少了点什么。
赵嫣儿也有这种感觉，慢慢坐起身来，床板咯吱的响了一声，声音回荡在房间里，格外的清晰。
我明白了，是寂静，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周围陷入了寂静中，是那种天地间只剩下一个人的绝对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