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冰河岸之战(二)

  千野政康看着敌军先锋安然坐在马上指挥着军队,自己却无能为力,眼看着桑原众面对两倍的敌军,渐渐有些不支,一时间心急如焚。就在这时,杀红眼的安岛成清却突然蹦了起来,手中扯过敌兵的一支长枪,直接朝先锋那里冲了过去。好几名士兵试图阻止他,却只是被他两三下挑翻了事。

  勇猛的安岛成清几乎在一两分钟之间就冲到了先锋面前,一下猛撞在了这位老武士的马上,马一瞬间就翻在了地上,而安岛成清顺势一枪刺在了武士的咽喉处。

  拉开刺在老武士咽喉处的长枪,血如同涌泉一样喷出,已经近乎疯狂的安岛成清毫不在意,直接冒着喷涌的鲜血拔出刀割下了这位先锋的首级,又站到马身上,大吼道:“敌军先锋!已被我安岛成清讨取!”

  看到自己大将已经被杀,江马家先锋军的士兵们立刻逃命似的四散逃走。这一场仅仅两三百人的战斗,仅仅历时只有不到小半个时辰,对于桑原众却如同奋战整日。

  而此时的三木良赖,才带领右翼先锋慢腾腾跑到了半途。看到敌军纷纷散去,良赖一拳打在了马鞍上。

  “混蛋!江马家竟然如此不堪吗?”

  已经冲到半途的军队,已经便再回到右翼营地了,于是良赖带着右翼的先锋,在河边与桑原众形成了犄角之势。但三木军所摆出的鹤翼阵,却因此变得更加松散了。

  “混蛋啊!这些家伙!江马贞胜!攻击敌军右翼先锋!“江马时胜已经变得有些急躁起来。

  旁边的时胜的长子江马辉盛听到自己父亲要变换攻击目标,立刻组织道:“父亲,敌军桑原众已经疲惫不堪,此时让贞胜再次攻击,必然能够击溃敌军右翼,之后我再以两三百人攻击敌军本阵,必然可以打乱敌军全部,此时父亲再全军出战,必可一举攻灭三木家!“

  “啊!混蛋,你没看到我的先锋都死了吗?你想让你的弟弟也去送死吗?贞胜!攻击右翼!“江马时胜根本不理会江马辉盛的意见,固执的命令次子贞胜带着东方众和江马家合计四百人的队伍攻击三木良赖的右翼。

  看到江马家的一支军队向自己方向展开了进攻,良赖也不得不展开了阵型,以应对这一支从缓坡上攻下来的部队。

  “不要动!保持队形!“良赖在队伍中间大声喝止了士兵们的骚动,”举起枪!弓队上前!“

  眼看着江马军越来越近,加上刚才桑原众的以寡击众,年少气盛的良赖也暗暗地憋着一口气。

  “可不能输给这群外人啊!“良赖心里想着。

  看着敌军江马贞胜的军队已经冲到了弓箭射程,三木良赖却迟迟不命令发箭。

  而江马贞胜的队伍看着迟迟不发箭的三木军,一些人也开始急躁起来。

  眼看着敌军离自己只剩下了五十步,三木良赖一声令下“射!”

  几十支箭立刻迸射而出,紧接着第二轮也急切的射了出去,再接着,弓队便回到了队伍后方。远距离的弓箭并没有多大的威胁,但良赖却憋着劲,以较短距离的急促射给了江马军不小的伤害。

  “枪队上前!骑兵两翼!“良赖下着这样的命令,随即良赖军队伍变成了以密集的枪队为中间,两翼骑兵保护侧翼的姿态。

  就在这时,两军终于挤在了一起,双方士兵纷纷尽力将长枪刺出。

  训练有素的三木军和有一定数量优势的江马军,一时间势均力敌,但有素的军队在这时会更加有利。

  只见三木良赖命令三木军将中间往后撤,而两翼则拼命压上,将战线逐渐压成了凹形。而江马军则是继续拼命进攻,逐渐形成了半包围的姿态。渐渐的,江马军终于发现自己已经被半包围了,于是担心自己会陷入包围危险的江马贞胜命令军队退出三木军的包围圈,往后退却。

  但半数是国人众的江马军终究太过混杂,后撤立马变成了溃退。

  尽管江马贞胜拼命命令军队停止后退,但身为国人众的东方众根本没有理会贞胜的命令。

  “回去!敌人在前方,不许后退!“刚才命令部队后退防御的贞胜此时也乱了起来。

  而被命令一下要后撤,一下又要前进的江马军则是陷入了混乱,即使成功脱离了良赖军的围攻,却立刻被混乱的命令全部打散。

  根本没有队形可言的江马军自然很快就被整队仰攻冲上来的良赖军击溃。溃散的士卒们从江马军的本阵中穿过,带来了更大的恐慌,本阵中传来了一阵又一阵的骚动。

  “父亲,我们退兵吧,这一战您已经失败了。”说话的正是江马辉盛,此时竟然一点颜面也没有留给自己的父亲。但江马时胜仍旧坐在马上,一声不吭,手里紧紧的攥着马鞭。

  而在三木军这边,眼看着两翼先锋都胜利的三木直赖异常的高兴,大声命令着:“进攻!进攻!全军进攻!“让所有的三木军全部发动了攻击。

  “父亲,离开吧!“看到三木军全部出击的江马辉盛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而骑马狼狈回到本阵的江马贞胜,则是擦了擦脸颊上的血迹,跪在地上。

  “父亲,儿子无能,没有击败三木军,现在还请撤军回去吧!“

  江马时胜看着对面三木军张狂的进攻,心里气急了,但战事并非一时血涌上脑便可取胜的,此时的时胜也只能狠狠的一鞭子抽在了儿子贞胜的身上,拉过马转身离去“撤退!全军撤退!“

  江马军很快的撤出了战场,即使是殿后的部队也只是跟良赖的右翼先锋军匆匆交手后便迅速离去。

  战后的冰河岸边满是受伤甚至是阵亡者的鲜血,躺在地上的,除了已经冷冰冰的尸体以外,受伤的士兵和武士们因为流血和寒冷不住的颤抖着,哀嚎着。

  对于这一切,三木直赖和三木良赖似乎是司空见惯了,毫不在意的下达着命令。

  “江马家伤者,士兵全部杀死,武士抓走关起来。治疗我军伤者。“

  “把尸体都摞到一起!“

  收拾残局的士兵们吆喝着,这些尸体似乎也是与自己毫不相关的。

  “武士都是如此冷血的吗?“景政看着这一幕,心里默默的想着。

  而回到樱洞城的三木军很快就陷入了欢庆之中,似乎对于这些武士而言,跳舞和饮酒是庆祝胜利仅有的方式。

  在桑原城里,拉回的尸体被整齐的摆放在了一起。

  “二十六具!这便是二十六条活生生的人命啊。“千野政康说着,即使是杀红了眼的安岛成清,此时也默默的把头瞥向一边。

  “把他们安葬在一起吧,就在这个桑原城里。“井口长森说道。

  两座城,一场胜利,却有着截然相反的气氛。

  胜利的欢庆总是过得很快,第二天一大早,樱洞城的评定便开始了,照例,诹访景政仍旧坐在靠门边最末的客席。

  “赤千代。“三木直赖用温柔的语气对景政招呼着,“这一战你和桑原众功劳颇丰,你到我身边来坐。”

  “在下不敢。”景政推脱着。

  “来来来,这里才是你应该坐的位置。“

  几经推辞,景政终于还是坐到了直赖的身边,面对着两侧的三木家臣和坐在直赖右侧的三木家少主良赖,景政也不得不更加拘谨起来。

  “此战景政和直赖的功劳都很大,理应有所褒奖。”直赖对家臣们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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