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夺
这是怎么样的黑暗。
许晟在这样黑暗中，却是有些恍惚，因为差不多每次时间回溯，他因为死亡和意外，时间回溯，回到以前，都会经历一段这样深邃的黑暗。
比失明还要深的黑暗，连五感都要消失，连自我都仿佛不再存在的黑暗。
在这样的黑暗中，是死亡还是永恒？
许晟觉得自己，立在那样的黑暗中，薄弱的存在感就像风前的残烛，些微的动静，也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他抱着膝盖，拼命的感受着自我的存在，不让意识归于虚无，我思故我在，很玄乎又很真实的真理。
许久，还是片刻，也许是很久很久以后。
他听见一个声音说：“小子，你不是要去兼并别人吗，这么好的机会不行动吗？”
他知道，那是他的虫子在蛊惑他的心。
在脑海里自我的交流，到底是在说，还是在潜移默化的改变他的思维。
谁知道呢？
许晟觉得无所谓，好像自己一直就算在玩这种与虎谋皮这样游走与刀锋之间的危险游戏，因为无法反抗也无法走出这样迷局一样的时间轮回中，他对这个身上潜伏，随时想取代自己的家伙，多少有点自暴自弃的默认了。
他甚至顺着他的话问：“哦，可以兼并啊，怎么个兼并法，你刚才还不在那咋咋呼呼的绝对肯定的说你绝对战胜不了完全体吗？”
“刚才是刚才。”那个声音悠悠然的说。
许晟脑海里也是一片黑暗，其中的自我，也几乎溶于这片黑暗之中，他突然在脑海里看到另一个自己，也就是那个虫源，或者说被虫源完全控制了的自己，是自己的未来，还是自己的想象，连自己都不完全清楚。
只是另一个自己的形象，比之之前任何恐惧的怪物，都更让他害怕。
他浑身泛着青白色的荧光，一根根长出了黑色的虫须，那些虫须，每根都有手指粗细，密密麻麻的从身体里长出来，上面还布满了更加密集的绒毛与倒刺，真正逼死密集恐惧症者的节奏。
而让他这样害怕，无他，不过是这样怪我，有着一张跟他一模一样的脸。
许晟想尖叫，想逃走，想陷入彻底的疯狂，不让这一轮又一轮的恐惧与恶心，逼的自己快呕吐了。
可是，他站在原地，无处可逃，是的，这是他的意识，他的脑海，这是他自己的思维空间，他又能逃向何方。
咬紧牙，不颤抖，保持微笑。
许晟抬眼，直视对面。
“刚才你说咱们怎么都赢不了完全体的，现在有转机了吗，大哥？”
那个虫子愣了下，他也看到，不对，这是在思维对接中，所以他是感受到了对方的笑意。
真是附身在奇怪的小鬼身上，这么镇定，那怕面对变成怪物的自己，还是保持绝对的冷静，这种钢铁般的意志，真不象一个小孩子应该拥有的。
自己真的是撞大运了。
虫源与附身者其实是一种共同进化又彼此牵制的关系，对方的思维与意志越坚定顽强，成长的可能越大，成为完全体，成为完全体中的勇者与智者，甚至贤者，最后成为新王，都必须附身者有着强大的自我意志，才能有可能，但靠自己，只能变成杂兵一样的虫化人。
但是，与之矛盾的是，附身的意志太强，就越难控制，自己可能反而成为附庸，
还真是个巨大的风险投资啊。
虫源在其脑海中娓娓道来：“小子，你还不了解自己力量吧，或者说，你还不懂我的力量吧。”
“我们的力量，叫做虚无，其实是我的同类们非常反感与仇恨力量，它根本就是针对同类的，充满了背叛感的力量，虚无，就是剥夺别人好不容易觉醒的超能力，甚至，进化到高级阶段，我们可以把一切超能者整个存在都虚无话，让他们彻底消失。”
“可是那又怎么样，你说完全体的力量，你根本影响不了。”
“刚才是不行，可是现在，你知道自己占了什么样的天时地利吗？”
“天时地利？”许晟好像无所谓的问：“怎么个天时地利啊？“
“你知道现在是怎么个状态吗？“
“一片黑暗啊。”许晟漫不经心的说。
“那是因为因为被甩了零号元素。”虫子有些恶意的说：“你们人类可是真够狠的，零号元素的爆炸，可是极端高密度的爆炸，在这样范围内，不但消灭了完全体，连自己人也成了炮灰了。”
“消灭？”许晟不由伸出手来，摸了摸自己的脸，温热的掌心，应该还是活着的。
“你活着，你周围这些都活着不是他们手下留情啊。是因为我们的力量。”
“力量？”许晟道：“我的力量只能针对虫化的超能力啊，如果是零号元素的爆炸，怎么说也是物理范围内的吧，好像说零号元素是全中子无质子的元素，是什么极端密集的元素，我能让这么科学范围的东西无效化吗？”
“你以为你们的地球上，为什么会有零号元素这种物质吗？这种高密度的东西，以你们常识，不是也应该知道，应该在中子星这样超重力的星球上才有吗？”
“那就是说，零号元素的发射也是虫子的力量。”许晟有点后怕的道：“也就是说军方一方面说我们这些感染者是危险的，要让我们进入孤城，与世隔离，一方面其实暗暗在使用，虫化人的力量？”
“小子，你怎么这么聪明呢，一点就通。”虫源发出冷冷的嘲笑声：“哈哈，现在才明白过来。我们的力量这么强大，又这么各式各样，你们人类的首脑们，怎么舍得放弃不用。”
“贪慕着这些力量，诅咒这些力量，使用着这些力量，被蛊惑被利用，还一个个都是飞蛾扑火的德性。”许晟也自嘲的笑了起来：“难怪在你们这些怪物面前输的这么惨。”
“现在不要感慨了。”虫源提醒道：“因为你的力量是虚无，而零号元素的爆炸，也是虚无的时间原点，所以你们的力量重合叠加了，形成了一加一大于二的结果，所以在这个空间里，暂时都由你做主，你是立体的，活着的，时间扇延续的，而别人是二维的，静止的，时间上时是切割断离的。”
“好深奥我一点都听不懂。”许晟老实的说。
“你不用理解，看看就懂了。”
许晟张开眼，确切的说，在这之前他也是睁着眼，可是，在这话之后，他渐渐觉得，眼睛在无尽的黑暗中，渐渐的发现了些许的光亮来。
与此同时，他觉得，脖子上虫源，发出灼热，越来越烫，滋滋的又开始灼烫着周围的皮肤。
该死，自己脖子上那块肉迟早要熟了，为什么跟某某鸭脖子一样成为著名小吃啊。
该死，男孩子自比什么鸭子啊。
许晟甩了下脑袋，把这些杂念都甩出脑海，张目看去。
很多个菲菲模样的女孩，在一些光影一样的幕布上游走，有些大一些，有些更幼小些，没有声音，也没有气味，只是想静了音的视频，一些事情，在那些光幕上反反复复的循环重复。
那个菲菲在父母的呵护中，快乐的玩耍，
那个菲菲在同伴中与同龄人一起嬉戏。
那个菲菲被虫子由掌心钻入体内，惊慌失措的去找父母。
那个菲菲的父亲，拎着包，头也不回的离开，身边是抱着她，哀哀哭泣的母亲。
那个菲菲被一再要求搬家，人们想看怪物一样看她，孩子们见到她，也像躲避瘟疫一样逃走。
那个菲菲被一个疲惫之极的女子，带到孤儿院门口，她给了她一个随身听，听口型在说，她过几天就来接她。
许晟微微有些颤抖，被排挤被厌恶被恐惧的事情，他也不是没有经历过，只是遇到这样事情，他那看似柔弱的母亲，会挡在他身前，把那些恶意阻挡大半，自己住的地方，到底是军区，人们也不能把他们赶出家门。
可是这个叫菲菲女孩，显然没有那么幸运，这些时间的节点中，她一直在被夺走，父亲，家，同伴，乃至最后的母亲。
所以她成了怪物吗？
许晟问他的虫源：“我要怎么做啊？还能做什么啊？”
“夺啊。”虫源在脑海里冷冷的笑着，显得恶意而嚣张：“时光碎是很强大的超能力，我们现在不但能把它无效化，还能把她夺过来，让时光碎叶成为你的力量。”
“我们可以有两种力量？”许晟不动声色的问。
“勇者完全体是能使用两种以上的力量，智者是五种以上，而大贤者是十种以上，至于成为新王，取代旧王，那么所有力量，都会为你所用。”
“所以要夺？夺取同类的力量？”许晟道。
“不过同类相残。”虫源无所谓的道：“你们人类不管以前还是现在，都在时时刻刻的演练，这么说来，我们跟人类是这么相似，难怪王带着我们的成千上万的孢子，来到地球。”
“说的好有道理。”许晟默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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