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挑和逗

  杨春的病不见好转,时而清醒时而恍惚,偶尔下地上厕所,晃晃悠悠地像一头呆傻的老绵羊。

  马菲的草上飞自卫反击战开始了。她找冯强商议对策,冯强又找他的师弟汪波帮忙。

  汪波,给人不卑不亢且知情达理的印象,从各方面都透出不省油的气质。他提议由他先去燎原餐馆摸摸情况,看看这家餐厅究竟凭什么吸引人,然后再采取对策。

  正巧,燎原餐馆登广告招临时工,汪波于是前去应聘。

  夏丽,一个看上去风姿绰约又显得雄心勃勃的女人,朴实无华,简明扼要,用十分自信的口吻开始了对汪波的面试。

  “切!一个破临时工,也就三瓜两枣的零花钱,用得着这么一本正经吗?”汪波心里暗笑。

  但夏丽的审核很仔细,她把汪波填写的申请表反复看了几遍,每个细节她都琢磨。

  她琢磨申请表的时候,汪波也在琢磨她:三十还是四十了呢?真看不出来。女人吧,花枝招展型反而容易揣摩,越简单越难对付!她有南方人的秀气,北方人的直爽,但南腔北调,究竟哪的人呢?……

  “汪波,你家离这里这么远,为什么要来这儿打工?”

  “说实话,这份工作并不是我的首选,但我没办法,每个职位都有N多人竞争,我不知道哪片云彩会下雨,只好到处去应聘,先聘者得。”

  “哦?也就是说如果我决定用你,你也许并不以此为满足喽?”

  汪波根本就没打算在这里干活,只是受人之托来这里看看,如果成功,干几天摸摸情况,如果不成功,也看看餐馆的摆设、菜单、人员状况,以及这里的老板什么样,回去有个交代就行。因此,他心理上没有压力,说话也就落落大方。但他表面上还是装作很在意的样子,说:“当然喽,仕为知己者用,如果是你先决定用我,那我一定会好好干的。”

  夏丽又仔细打量了一下汪波,问:“不会影响你的学业吗?”

  “哪能呢!我的时间很灵活,周末、晚上都可以调整。”

  有时,杨春能爬起来的时候,他一定要坐在鱼缸前观察片刻,他越来越感觉黑燕飞别扭。

  虽然黑燕飞灵活快捷,几天的功夫将草鱼仔们的余孽一扫而尽,但它十分凶悍蛮横,每当喂食的时候,它都捷足先登,而且护食。五花和高帽都有些怕它,小二黑由于尾巴残缺不全,行动迟缓,每每快到口的食物都被黑燕飞抢走。只有大红裙一出现,黑燕飞稍显客气,但有时来了脾气,它也用身子排挤大红裙。

  杨春瞧不出它究竟是公鱼母鱼,如果是公鱼,那势必要清除,因为他现在根本瞧不得公鱼追欢他的鱼妃们。如果是母鱼,那也是难缠的家伙,是非精,他可不想接受它成为鱼妃中的一员,它只能算编外鱼员。

  冬去春来,其实墨尔本哪有什么春天,不过是冬夏交替之际那一小块重叠的过渡时期,忽冷忽热又冷又热地折磨着人们,令人随之反复无常。

  杨春能坐在鱼缸前的时间越来越短,甚至有时终日昏睡于大梦中。

  马菲对燎原的战役日益白热化,也顾不得他的病情,只要他不到外面去招花惹草,她就可以全力以赴对付燎原。

  燎原的生意依然火爆。

  这天,冯强拿着汪波传来的燎原餐馆准备新推出的菜单,向马菲汇报。

  “草上飞贼,什么玩艺?”马菲不解地问。

  “就是海带拌乌贼。”冯强解释道:“不过,他们可够损的!这是把咱们店名和贼联系在一起,骂咱们呢!”

  马菲不动声色,继续看:“忆苦思甜?”

  “就是苦瓜拌四样,四样全是甜菜,一苦四甜!”

  马菲饶有兴趣,说:“蛮有新意嘛!”

  “有啥新意,胡编乱扯!”冯强不以为然。

  “那你怎么扯不出来?”

  冯强辩解道:“咱们注重质量,抓fu务质量,食品质量,广告质量。都是实打实的!”

  “这些要抓,但这几个月下来,效益没见上去多少,可成本却大大提高了,这可不行!我快顶不住了。咱也得在表面文章上下点功夫,常言说得好,会做的不如会说的!”

  接着,马菲又念:“马婆斗夫?”

  这时,冯强嬉皮笑脸道:“就是麻婆豆腐,他们这么一改词儿,成了骂你的菜啦!”

  “她骂我什么?”

  “这不明摆着骂你把你老公整得萎靡不振!大概夏丽听说你老公被圈在家里闷出了病,借题发挥呗!”

  “嗨!”马菲叹了口气说:“那活死人真没用,一点忙帮不上,还让人说成笑柄!”

  说着,她眉毛挑了一下,望着冯强说:“你什么时候成了夏丽肚子里的蛔虫啦?”

  冯强打着哈哈说:“哪啊?这些都是我猜的。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你怎么想我就怎么干!”

  马菲再念:“马姨上树,她怎么尽拿我起菜名?这又怎么解释?”

  冯强更笑得前仰后合了:“谁让你姓马不姓牛的?这道菜不是蚂蚁上树嘛?”

  “谁问你这个啦?我是说,她起这菜名有什么意义呢?无聊!”

  冯强脸上透着坏,说:“上道菜说你把老公弄得抖不起精神来,大概那意思是说他交不出公粮!因此这道菜说你马姨老而淫,憋得难受直要上树!难死啦夫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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